沉悶的金屬碰撞聲後，席勒背後的門關上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漆黑，這個房間當中沒有燈，因此他什麼也看不見。
布娃娃空靈詭異的女聲再次響起。
“世界上的生命並不平等，醫生這個職業總是對此有更深的認識，有些人選擇努力追求平等，有些人則選擇讓他們更不平等。”
“拿多少錢辦多少事是你的準則，人們爲你高超的技術水平付高額的診費，抱極高的期待，可你真的滿足這些期待了嗎？”
“伱不是已經檢驗過我的專業水平了嗎？”
“每一次都是如此嗎？”
“噔”的一聲，房間中的燈打開了，但是這是一盞射燈，會在地面上投下明顯的圓形光斑。
光明的範圍之內放着一架手術檯，手術檯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大。
從面色看上去他還活着，但卻聽不到任何脈搏和心跳，胸膛也不起伏，就彷彿他的時間被靜止了一般。
“他今年五歲，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就在三分鐘之前他發病了，而他的病情已經到了必須要做手術的地步。”
一張X光片從房頂掉了下來，席勒撿了起來，對着頭頂上的光看了一眼，也只需要這一眼，他就能發現，這顆心臟他很熟悉。
典型的三尖瓣閉鎖症狀，合併肺動脈閉鎖，席勒身爲外科醫生做的最後一場手術。
只不過那個時候上手術檯的患兒纔剛剛滿月，而這個男孩已經五歲了。
說實話，這可以稱得上是生命的奇蹟了，絕大多數嚴重三尖瓣閉合患者如果未及時進行手術，死亡率非常之高，絕大多數都會因爲全身缺血導致的器官衰竭而死亡，別說是五歲，活過週歲的都不多。
此類手術多數需要進行多期手術，而且是越早越好，雖然患兒年齡太小，器官比較小，手術難度較高，但存活率也較高。
可如果患兒年齡太大，就會遇到另一種難度極高的情況，那就是患兒的器官已經開始衰竭了，生命體徵根本不足以支撐到手術結束。
低齡患兒更容易在恢復期死亡，但這個年齡的孩子更容易死在手術檯上，因爲多年惡化的病情已經讓他們的身體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個男孩顯然就是如此，席勒毫不懷疑，因爲常年缺血，他的器官發育程度可能只有同齡人的50%，功能性甚至達不到一半。
這種情況還能活着，如果不是這個布娃娃生造出來一個人的話，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奇蹟了。
俗話說的好，外科醫生不怕病情複雜，只怕體徵低下，除了存活率太低導致醫生心理壓力較大之外，術中死亡對於醫護人員來說是很大的打擊。
尤其是那種手術並不複雜，但卻要反覆進行急救，不斷的維持體徵的手術，所有人竭盡全力還是保不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病人死亡，說是打擊都是輕的了，很容易給人留下心理陰影。
如果是第一次進手術室的實習生，回去至少得難受一個月，做夢都是爲什麼沒救回來。
當然，挺過了手術，但卻因爲併發症或是其他原因在手術過後死亡的病人，雖然醫生也會感覺到惋惜，但畢竟沒有直面死亡，不會那麼無力。
看到那張片子的一瞬間，席勒就知道這個布娃娃是什麼意思了。
病態曾在尼赫萊特莊園當中對神父透露過，自己給一個孩子做過手術，手術很成功，但那個孩子因爲其他原因死亡了。
而這一次這個孩子不需要其他原因，光是在手術檯上保住他的命就已經是萬分困難了。
這個房間當中除了一個監測心率的儀器之外，沒有任何機器，根本不具備任何急救條件，生命體徵只能全憑醫生經驗判斷，衛生條件就更是不用說了。
這麼說吧，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進行手術，差不多相當於拿着石器修高達，都別說是三尖瓣閉合患者了，送進來一個急性闌尾炎的醫生都得掂量掂量。
席勒剛要開口說話，隱藏在房間黑暗角落的一個電視機就亮起來了，電視機上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臉，席勒定睛一看，發現那竟然是托馬斯·韋恩。
但是再仔細一看，這個托馬斯·韋恩和席勒見過的那個有點不同，這個托馬斯十分的年輕，看上去可能不到30歲，雖然有點疲憊，但是外貌完全沒有滄桑的感覺。
席勒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低頭一看，躺在病牀上的那個小男孩的骨骼確實有幾分布魯斯·韋恩的影子，但是因爲他真的瘦的皮包骨，年齡又太小了，席勒一時沒認出來。
哪怕是現在席勒走上去仔細看，也就能看出一二分佈魯斯·韋恩的影子，畢竟這個小男孩的狀態和木乃伊也就差了點布條，辨別一具乾屍的外貌還是有點太難了。
“醫生，醫生！你能看到我嗎？我是托馬斯·韋恩，韋恩家族的家長，他們說你能救他，求求你了，醫生，求你救救小布魯斯！！”
這個時候一個女人衝進了畫面裏，席勒一看，果然是瑪莎，只不過此時年輕的瑪莎哭的妝都花了，她一邊拍着托馬斯的胳膊一邊說：“你不該聽信那羣人的話！你這是在把小布魯斯送往地獄！”
“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瑪莎！”托馬斯悲憤的說道：“我們請來了全世界最好的醫生，但他們都無能爲力，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你都說了，全世界的醫生都無能爲力，難道這個神祕醫生就有辦法嗎？！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我寧可他在安靜中離開！”
夫妻兩人吵架的時候，席勒在回憶哪個宇宙的蝙蝠俠有心臟病，想着想着他還真想到了一個。
在未來蝙蝠俠當中，蝙蝠俠好像就是因爲心臟病和年老才退休的，但是他的心臟病應該沒有這麼嚴重，否則怎麼可能活到老年？
等等，這有可能是一個沒有蝙蝠俠的世界，正因蝙蝠俠出生便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死在了幼年期，所以後面一系列蝙蝠俠的故事就沒有發生，故事的主角是其他人。
這倒是也有可能，畢竟DC旗下有很多漫畫，有些並未提及蝙蝠俠存在的漫畫當中可能也有布魯斯·韋恩這個人，只是因爲不是主角，所以從未出現，也就有可能是死了。
席勒正思考着這一切，托馬斯的聲音就從電視當中傳來：“醫生，求你，只要能救活我的兒子，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席勒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這個時期的韋恩家族應該還不是世界首富，但肯定相當有錢，而且一個如果本該沒有蝙蝠俠的世界有了蝙蝠俠會發生怎樣的改變，席勒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有趣。
於是席勒走上前查看了一下小布魯斯的狀態，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因爲現在他的時間是凍結的，而看目前的狀況，也不能隨意解除凍結，從外表上來看，只能看出狀況極差。
“進行過手術嗎？”席勒問道。
托馬斯似乎被憑空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就說：“沒有進行過治療手術，但進行過活檢。”
席勒深深地皺起了眉，以韋恩家的條件不至於錯過手術的最佳時期，而且都已經進行開腔活檢了，居然沒有動手術，到底得是什麼樣的情況能難住全世界優秀的外科醫生？
光從片子來看，如果小布魯斯的情況還沒惡化到現在這樣，手術難度雖然大，但不是不能做，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全世界優秀的外科醫生聯合起來，還能拿不出一個方案嗎？
那麼肯定就是活檢出了問題，席勒想，那些醫生肯定是在小布魯斯的心臟上看到了什麼他們束手無策的狀況，纔不敢動手的。
如果全世界優秀的外科醫生沒有一個敢動手，席勒也不覺得叫病態出來就能解決問題，他確實有外科經驗不假，但遠遠沒有達到斯特蘭奇那種上帝之手這種奇幻的程度。
就算斯特蘭奇真來了，看到這個手術室的狀況，肯定是扭頭就走，這已經不能說是不具備手術條件了，敢在這裏開刀滅霸來了都得給你比個大拇指。
可還是那句話，席勒他要錢不要命，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不敢掙的錢。
他清了清嗓子之後說：“我可以救他，但我需要祭品。”
托馬斯瞪大了雙眼說：“你不是個醫生嗎？不是要給他做手術嗎？”
“你看這裏像是可以做手術的樣子嗎？”
托馬斯似乎是可以透過一個屏幕看到房間裏的景象，俗話說久病成醫，小布魯斯病了這麼久，大大小小的醫院他也算是見過不少了，席勒所在的那個黑乎乎的房間，看上去確實不像是手術室。
“我是一個教皇，哪個教派的你就別打聽了，反正我能救他，但你得獻上祭品。”
“你要什麼祭品？”
“你的全部家產。”
托馬斯震驚的看着屏幕，然後他說：“但是，但是就算我願意，你要怎麼拿走它？”
“你點點頭就行，我自有辦法。”
托馬斯抱住了身旁一直在流眼淚的瑪莎，他說：“如果你是上帝的話，我的回答是‘是的’，我們願意付出一切來救我們的兒子。”
“只要你能救活小布魯斯，我們願意付出我們所有的財產，能拿走的你都可以拿走，我們只要我們的孩子！只要你能讓他活下來！”瑪莎哭泣着說。
席勒擼起袖子說：“這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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