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五十七章 往事如晨星（中）

接下來席勒就在路西法怨氣沖天的講述之中，瞭解到了後來接手了他的這具身體的那個蘇聯人的光輝事蹟。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在某個宇宙，蘇聯沿着大多數宇宙當中的歷史軌跡，於1991年的冬天解體了，而某個軍官，也可能是擁有軍銜的科學家，在解體的那一天自殺了。

但是非常巧的是，同一時間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擺脫天使宿命的路西法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自暴自棄，讓自己的意識徹底消散。

這意味着他與上帝那些美好的回憶也都一同消散了，而上帝不能接受這一點。

或許是出於某種原因，他無法直接抹消這種宿命，於是他將與路西法產生了宿命糾葛的某個孩子的靈魂送到了極爲遙遠的異界。

失去了靈魂的身體沒有人控制，最終必然死亡，路西法當時也受到上帝的這種舉動的震撼，而他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否有父母，這個孩子的父母能否接受他的死亡。

於是他採取了一些亡羊補牢的措施，隨機拉來了一個倒黴蛋的靈魂塞進了身體裏，而這個靈魂正是那個自殺的蘇聯人的。

於是，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個可能是帶着全世界最重的怨氣的靈魂控制了這具身體。

按照路西法的說法是超能力者的超能力其實是靈魂和身體雙層面的，也就是說離去的席勒的靈魂帶走了一部分的力量，但還有一部分的力量殘留在軀殼當中。

於是路西法根本沒等到這個倒黴蛋感恩戴德的祈禱，相反地，他等到了怨氣奇重的戰鬥民族的邦邦兩拳。

在席勒的追問之下，路西法還是不情不願的吐露了當時的具體場面，細節與黃鼠狼進雞圈差不多，反正就是一陣噼裏啪啦，然後羽毛亂飛。

路西法當然不可能打不過一個人類小孩，但是他當時本身就受到了一定的情感衝擊，又沒做好心理準備，被原身席勒硬生生的薅走了一根羽毛。

當時的原身席勒確實沒有任何目的，他就是憑藉着滿腔憤恨平等的攻擊面前的一切生物，並且遵循着本能達到最大殺傷。

而也就如路西法所說，這還只是個開始。

席勒猜測，原身席勒所在的那個宇宙應該和席勒前世所在的那個宇宙差不多，沒有什麼神神鬼鬼，屬於低力量層次的宇宙。

所以他在這個宇宙見到了真正的天使之後的第一反應是，想知道這羣超能力生物到底是如何出現的。

而對於路西法來說非常不幸的是，這個好奇心奇重的孩子抓住了他的命脈，而且比他還不信神。

因此所有花言巧語都沒辦法把羽毛騙回來，而原身席勒也就憑藉這一點，經常騷擾路西法，問他各種各樣的問題，基本上是把天堂、地獄以及人類神祕學界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路西法十分無奈的說：“我原以爲這只是一些無害的好奇心，而我也沒有必要說謊，所以我就都告訴他了，甚至還包括很多人類根本無法瞭解到的神祕存在的信息。”

“但沒想到，這纔是一切災禍的根源。”

席勒聽到這裏只有一個想法——還有高手？

“沒錯，這也還只是個開始。”路西法表情複雜的說道。

這時，席勒忽然想起，原身席勒曾在他的留言當中說到，並且事實也佐證了，他在克格勃當中組建了一個魔法部門。

那麼看來這就是他重生之後做的事了，有了路西法提供給他的情報，還有他搞不了的神祕學情報工作嗎？怪不得能一路平步青雲，直接成爲了一個部門的總負責人。

“在這期間我其實一直關注着他。”路西法接着說道：“我也不會總是給他無償提供情報，所以我們後來一直維持着穩定的交易。”

“大概模式就是，我給他提供情報，他在全世界各地找樂子給我看，我對於人界的興趣也基本都來自於他的啓發。”

“然後呢？”席勒頗感興趣的問道，他明白，如果僅是如此，路西法是不會說這纔是個開始的。

“我以爲他探尋魔法的奧祕並且從我這裏獲得情報，只是爲了晉升。”路西法攤開手，頗爲無奈的說：“他一直以來也就是這樣表現的。”

“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理解，我以爲他所說的彌補往日的遺憾，就是彌補上一輩子他沒能功成名就，落得一個好結局的遺憾。”

席勒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果然路西法頗爲沉重的停頓了一下之後說：“但他想彌補的遺憾依舊是他的國家。”

“後來我逐漸察覺到了這點，但那個時候已經晚了。”路西法搖了搖頭說。

“怎麼回事？”席勒喝了一口酒，把身體前傾認真的聽着。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告訴了他很多人類根本無法瞭解的神祕存在的信息吧？”

席勒點了點頭。

“他拿着我的羽毛做擔保，去向所有那些神祕存在借了一大筆賬，等我發現的時候，他薅遍了幾乎所有的肥羊。”

路西法的語調又開始趨近於崩潰。

“你不知道那有多少能量，甚至足夠他重建一個地上天國，但你知道他拿這股能量去幹什麼了嗎？”

席勒又微微地睜大眼睛，難道不是拿去拯救蘇聯嗎？怎麼，這事兒還有反轉？

“他去了哥譚。”路西法神色空洞的說。

“他的軀殼確實很強大，意志也很堅定，但是人力有時窮，人類的身體根本就容納不了那麼多的能量。”

路西法咬着牙說：“但偏偏他還真是個魔法天才，研究出了一種能夠更高效的壓縮能量的方法，把他借來的那極爲恐怖的能量全都壓縮在體內。”

“可就算如此，也總有逼近失控的那一天，或許他就是爲了讓它失控，好在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帶着這即將引爆的大炸彈前往哥譚。”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席勒真誠的問道，因爲他是真的有點疑惑了。

以前席勒推測，可能是因爲原身席勒積攢的力量不夠，救不了蘇聯，所以才把力量留給了他，好讓他繼續着未竟的事業。

或是原身席勒意識到，那個時候的蘇聯已經不值得被拯救了，所以主動放棄，並把力量留給席勒，讓他從頭重建偉大事業。

可按照路西法這麼說，這力量把蘇聯復活上千次都綽綽有餘，甚至完全可以重建一個地上天國，哪怕不能夠建立一個新的宇宙，也起碼能建造出一個類似鬥界那樣的簡單宇宙，到時候還不是想實現什麼就實現什麼？

那他爲什麼放棄了？

在席勒提出自己的疑問之後，路西法才嘆了口氣說：“我覺得這事其實也怪我，我當初就不應該多那句嘴。”

席勒繼續把身體前傾，他現在真的非常好奇，到底是什麼能讓一個堅定的戰士在最後關頭放棄他的計劃。

“我之前說過，我和他聊過很多人類根本無法瞭解到的情報，其中也包括一些只有大天使和上帝知道的事，沒錯，也是你知道的事。”

“這個世界上有些規則是不能改變的，比如蝙蝠俠，他是整個宇宙的錨點，再比如哥譚，那裏是最重要的舞臺，他們是不可被拯救的。”

“或許你曾經聽說過極惡之咒的傳說，就是上古大法師對於惡流之源的稱呼，是他們對於這種不可改變的世界規則的一種解釋。”

“在他接觸魔法界以後，他也從魔法界聽說了這個所謂的極惡之咒，於是他就來問我，而我盡我所能的給了他一個解釋。”

“我只能告訴他，世界規則如此，哪怕是我和上帝也有無法改變的事。”

路西法的表情低落下來，甚至變得有些悲傷，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他問了我一個問題——‘是你們無法改變，還是你們不想改變？’。”

“我們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嗎？就如我的宿命一般。”路西法說話的氣流從他的牙齒之間擠出來，讓他聽上去甚至是虛弱。

“無數宇宙萬能的上帝怎麼會有改變不了的事呢？是無法改變還是不想改變？”

“在這一刻我意識到，我曾對上帝感到了怎樣的失望，他就對我感到了怎樣的失望。”

“他去了哥譚，他去了極惡之咒的源頭。”

路西法深吸一口氣說。

“他引爆了他體內的能量，那是一股極爲強大的能量，完全爆炸時可以毀滅宇宙，但他選擇抹除那些不可更改的東西。”

“但那不是不可改變的嗎？”

“是的，但卻可以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路西法看向席勒說：“你不是已經在蝙蝠俠的體內找到那枚卵了嗎？”

席勒愣了一下之後，終於恍然大悟。

他之前就思考過，爲什麼這個宇宙的狂笑會以卵的形式存在於布魯斯的體內，爲什麼這個宇宙的毀滅日會是一枚蛋，爲什麼這些出了名根本殺不死的噁心怪物變得毫無威脅。

“它們都被封印了。”

路西法眼眶溼潤的看着席勒說。

“當我趕到時，他只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我可以允許這個世界上有尚未被解放的地方，但我絕不允許這個世界上有不可能被解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