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八十九章 騎士驚魂夜（三十一）

有人動了芭芭拉的電腦，也有人動了冰山餐廳的電腦，這會是個巧合嗎？

蝙蝠俠可沒聽說哥譚城內還有這樣如先知一般高明的黑客，若說是罪魁禍首稻草人也說不通，哪怕他手底下有這樣厲害的技術人員，他那普通的軍車也做不到蝙蝠車一樣的機動性。

蝙蝠俠在腦中重新梳理了一下時間線。

今晚8:02，個別受害者出現，稻草人發佈恐懼毒氣毀滅哥譚計劃。

9:10，蝙蝠燈亮起，蝙蝠俠開始正式對抗稻草人，他先是解決恐懼毒氣導致的街頭衝突，同時讓芭芭拉在哥譚城內追蹤稻草人的蹤跡。

10:00，蝙蝠俠在街頭對抗中被劃傷手臂，第一次在鏡子裏看到了小丑的幻影，同時芭芭拉發現了軍車的線索。

10:20，蝙蝠俠追上了軍車，並制服了其中的兩名人員，在得到了下一步的線索之後，軍車被帶回了蝙蝠洞。

10:40，蝙蝠俠在稻草人的安全屋當中救出了毒藤女，並應彼得的要求，將毒藤女和從司機手中繳獲的毒劑一起送回蝙蝠洞。

11:00，不明毒氣麻醉全城人，聯邦調查局飛機出現。

顯然11:00是一個分水嶺，在此之前，一切都還在蝙蝠俠的預料之中，但從不明毒氣擴散之後，事情就開始逐漸超出掌控了。

11:10，芭芭拉來電，蝙蝠俠得知彼得被綁架。

11:30，蝙蝠俠發現稻草人留下的線索，追蹤線索來到ACE化工廠，但卻遭到埋伏，醒來之後看到了前來支援的夜翼。

11:40，重新開始追蹤稻草人，一路追着稻草人發現了他的四個安全屋。

12:00，與前來阻攔的阿卡姆騎士在樓頂對峙，哥譚遭遇導彈轟炸。

這又是一個分水嶺，蝙蝠俠發現自己在這一段過程中已經開始有點失控了。

11點整的時候，一種不明毒氣在哥譚蔓延開，導致了幾乎全城人被麻醉，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去調查毒氣的來源嗎？第一時間趕去天氣控制中心纔是最佳選擇。

但是蝙蝠俠沒有這麼做，他就好像瘋了一樣去追稻草人。

不，他不是在追稻草人，蝙蝠俠突然想到，當阿卡姆騎士出現在樓頂阻攔他的時候，那種莫名其妙的焦躁感消失了。

那種急迫感是針對阿卡姆騎士的。

但是爲什麼會這樣？現在線索太少，蝙蝠俠只能開始繼續回想。

12:10，蝙蝠俠再次從蝙蝠洞中醒來，他記得自己毆打阿卡姆騎士的時候，恐懼毒氣和小丑病毒的影響發作，讓阿卡姆騎士跑了，而自己則回到了蝙蝠洞。

12:20，與彼得聊完，得知企鵝人可能是軍方轟炸哥譚的罪魁禍首，蝙蝠俠出發前往冰山餐廳。

12:30，到達冰山餐廳，但沒在這裏找到任何可疑痕跡，企鵝人出言不遜，蝙蝠俠打斷了他的腿，就在要帶他離開的時候，夜翼那邊傳來信息，蝙蝠俠離開前往金庫。

12:40，到達金庫，發現金庫大門暴力破拆的痕跡，調查一番後懷疑是小丑女劫走戈登一行人並綁架了芭芭拉。

12:50，企鵝人出現在屏幕上，宣告是他殺死了傑森·託德。

1:00，小丑的幻象現身，說是他囚禁並折磨傑森·託德，隔壁街道發生爆炸，彼得被阿卡姆騎士追殺。

這其中又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蝙蝠俠此時面臨的最大的問題是戈登和芭芭拉的失蹤，這其中到底有企鵝人什麼事兒？自己爲什麼要追着他不放？

哦，是因爲企鵝人和軍方有勾結，而軍方轟炸了哥譚，但是炸都炸了，沒有人傷亡，證據什麼時候去找都行，自己爲什麼要去冰山餐廳，而不是立刻前往金庫解救戈登，然後尋找芭芭拉？

蝙蝠俠覺得自從11點以後，他的行動方式就變得非常詭異，左一頭右一頭，追完這個追那個，但卻誰都沒追上，戈登和芭芭拉不知所蹤，彼得被綁架，跑出來又被追殺，羅賓的通訊頻道沉默很長時間了，企鵝人、稻草人和小丑女一個都沒抓住。

這件事調查到一半就去調查另一件事，但卻哪件事都沒完全調查明白，神祕麻醉劑是誰釋放的不知道，恐懼毒氣怎麼破解不知道，戈登和芭芭拉是誰綁架的不知道，阿卡姆騎士要幹什麼也不知道。

忙活了半晚上，不但沒有取得任何實際成果，還一問三不知。

難道真的是小丑病毒和恐懼毒氣讓自己喪失理智了？

不，不對，蝙蝠俠警覺了起來。

他的判斷出現問題，顯然不是受迫性失誤，這半個夜晚當中，他沒有遇到過任何與人命有關的兩難抉擇，也沒有任何判斷是在極爲驚險的情況下做出的。

人在慌張的時候往往會大腦一片空白，不會考慮緣由，會抱着一種報復性或者是賭博性質的心理隨便選一個，然後以一種絕望的心態坐視事態發展，這種情況下產生的失誤才叫做受迫性失誤。

而蝙蝠俠覺得自己的每個選擇都是深思熟慮的。

現在他回過頭來思考，自己之所以拖了幾個小時還沒有發現問題，正因如此，他覺得自己的每一個選擇都是有來由的。

而只存在於他的腦中的小丑病毒和恐懼毒氣顯然沒有那種能力在現實當中創造一個起因，它們要是強到能控制蝙蝠俠身體去幹壞事，那還玩幻覺這一套幹什麼呢？

也就是說，出問題的並不是他自己，是確實有個人在現實當中沒有問題創造問題，搞出一大堆的支線任務，徹底攪亂了對抗稻草人的整個計劃。

而他創造的每一個問題，都成功地引導着蝙蝠俠走上與主線無關的岔路，收穫看似就擺在岔路的盡頭，但還沒等蝙蝠俠走到那裏，就又出現了一條岔路。

於是蝙蝠俠就開始了循環往復的無用功，發現一起事故，得知某條線索，順着線索追上去，發現另一起事故，找到另一條線索。

這就相當於蝙蝠俠拿着一個滿級號反覆通關新手教程觀，你不能說他沒給獎勵，但是獎勵相比於蝙蝠俠的等級約等於沒有。

與此同時，等在各個關卡里的人質或是勇者同伴，也都因爲蝙蝠俠被困在新手教程當中，而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失蹤。

那麼反過來想，一定會有一個關底BOSS故意設置了這樣的陷阱，因爲如果蝙蝠俠一路殺通關，他纔是受害最嚴重的人。

這個BOSS會是誰？

蝙蝠俠首先就排除了稻草人和企鵝人，按蝙蝠俠對他們比較瞭解，這倆人一共三板斧——投毒、行賄、半場開香檳。

小丑？不，小丑並不是這種風格，蝙蝠俠在這一連串的誘導當中，沒有感覺到精神的痛苦，也沒面對任何人性的拷問。

這是一種極爲特殊的風格，他不是要讓誰痛苦，也沒有明確的利益導向，甚至不含任何情緒，含有略帶戲謔的冷漠，學術性的冷漠。

他不恨任何一顆棋子，不是要靠贏棋獲得什麼利益，走哪一步棋或是乾脆把棋子摔出去，不是出於理智判斷，更像是興趣使然。

蝙蝠俠的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一個念頭——“實驗？……一場實驗？”

而他的下一個念頭是，哥譚又要出現一個棘手的超級罪犯了，甚至是小丑死後最棘手的。

蝙蝠俠做此判斷不是憑空推斷。

首先，每一條引誘性的線索出現的時機，都正好的卡在蝙蝠俠想要進行下一步，但還暫時沒有行動的時候。

那麼他爲什麼會沒有行動呢？因爲出了事故，比如第一場麻醉全城的事故，就成功的打斷了蝙蝠俠追緝稻草人的行動。

然後一條線索出現了，聯邦調查局來了，他們出現的時機這麼剛好，蝙蝠俠肯定會懷疑到他們頭上，於是蝙蝠俠去對付聯邦調查局了。

蝙蝠俠正要攻擊聯邦調查局的飛機，芭芭拉來了電話，告訴蝙蝠俠戈登被困，彼得被綁架，蝙蝠俠不得不又中斷了聯邦調查局這條線的調查。

而就在蝙蝠俠想要去支援戈登，同時調查彼得被綁架的事的時候，稻草人留下的線索又出現了，他又追着稻草人來到了ACE化工廠，並遭到了埋伏。

顯然這又是一場事故，完全的打斷了蝙蝠俠調查聯邦調查局、解救戈登和彼得的多步走計劃，接着又是新線索……

之後就是完全的循環，事故、線索、另一場事故……

而在覆盤的過程中，蝙蝠俠敏銳的發現，事故的作用可不只是打斷他調查的腳步，也在巧妙的操縱着他的情緒。

“非常好，彼得。”一個更爲深沉甚至是溫柔的聲音在彼得的耳邊響起。

彼得打了個寒戰，他曾經與這個人格在高塔中有過一次碰面，他知道他叫“操縱”。

在那一秒鐘內，彼得·帕克第一次知道了他的蜘蛛感應可以如此之響。

他們幾乎沒有直接對過話，因爲彼得·帕克其實根本就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蜘蛛感應的震耳欲聾的響聲完全遮過了說話的聲音。

而在他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彼得又是一個激靈，耳邊再次嗡嗡作響，之後的話又完全聽不到了。

然後彼得聽到對方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聲音沉寂了下去，似乎是在和其他席勒進行交流，過了一會，他最熟悉的席勒醫生的聲音響起。

“彼得，別擔心，你的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對嗎？我們所有人都給了你極高的評價。”

“不過我們想要知道你是否在這個計劃當中採取了情緒操縱的引導方法，並且想要聽聽你的具體思路，你現在有空和我們說說嗎？”

“呃，我很樂意說，但我現在有點忙。”

“你在忙什麼？”

旁觀的視角從蝙蝠俠切換到了彼得，而彼得此時正拖着一個男人，並把他扔上了貨車。

仔細看去，被拖着的昏迷的男人正是羅賓，而貨車內的陰影處，還有同樣昏迷着的芭芭拉和戈登。

“忙着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