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九十一章 騎士驚魂夜（三十三）

漆黑一片的公路上偶有車燈，耀眼的燈光一閃而過，貨車在雨夜之中飛馳，在路面稀薄的雨水之上濺出巨浪。

城鎮的影子在遠方的天際線上若隱若現，一輛貨車停在收費口的瞬間，一根藤蔓從車窗的縫隙中伸出來，紮在了走去貨箱檢查貨物的警察的脖子上。

另一道身影已經竄進了收費亭當中，很快擡杆就擡起來了，貨車

繼續向着遠方的城鎮疾馳而去。

當車燈的燈光也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中時，收費站的上方，城市名稱的招牌泛着冷光——“布魯德海文”。

貨車一路暢通無阻的開入了地下冷庫，毒藤女下車的時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彼得說：“你不是說你纔來哥譚不到一個月嗎？你甚至在布魯德海文準備好了基地。”

“這不是我準備的。”彼得搖了搖頭說：“我拿到了蝙蝠電腦的使用權限之後才發現，蝙蝠俠的第一任助手曾在這裏活動，並在這座城市裏設置了超過十座安全屋，而我只是借用其中一座最隱祕的。”

“女士，麻煩你再給他們補一針麻醉劑，確保他們在24小時之內不要醒來，然後你可以選擇留在這兒，或者繼續跟我回去。”

毒藤女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的表情，但有些出乎彼得預料的是，毒藤女說：“我跟你走，我得回哥譚。”

“能冒昧的問問原因嗎？”

毒藤女微微翻了個白眼，然後看着彼得說：“我知道你有多危險，男孩，不論你今夜又在哥譚掀起怎樣的狂風巨浪，你都不能真正的傷害到那裏的植物。”

“並且我也不是如你所想一般是個孤家寡人，你在稻草人、企鵝人、蝙蝠俠之間挑起的混亂必然蔓延至整個哥譚，我想回去和哈莉待在一起，並且確保她絕對不會對你和你的計劃感興趣，這很困難。”

“那麼上車吧。”彼得再次拉開貨車的車門並登上車廂，然後說：“距離天亮不遠了。”

貨車緩緩從地下冷庫出口的黑暗之中駛出，而彼得沒有發現的是，極爲深邃的黑暗中的一個角落裏亮起了一個不顯眼的紅色光點，並閃爍了幾下。

剛回到哥譚市內，彼得就接到了蝙蝠俠的通訊。

“你在哪兒，彼得，回答我。”

“我在列克謝島。”彼得回答道：“毒藤女告知我那裏有一個小丑女的基地，我們現在正在朝那裏進發，看看能不能找到芭芭拉和戈登的蹤跡。”

“現在回來，我有其他任務給你。”

彼得握着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好的，我馬上掉頭。”

旁邊的毒藤女看着他說：“你打算回蝙蝠洞了？那麼把我在這兒放下。”

“你跟我一起回去，但是不要進去，一旦我給你發信號，就想辦法弄出點兒動靜，把蝙蝠俠引過去。”

“你簡直是瘋了，我不會對上蝙蝠俠的！”毒藤女把頭轉回來，搖了搖頭說：“之前我一直在避免這麼做，成爲他的眼中釘不是什麼好事，他的手邊有現成的人質——他的莊園擁有整個哥譚最多的奇花異草。”

“但我們把它們都搬走了。”

毒藤女愣了一下，又轉頭看向彼得，詫異的說：“你該不會早就算到這一步了吧？”

“我不是要你和他打一架，就如其他超級罪犯那樣，鬧出點動靜，被他發現，然後在他趕來之前就離開，就這麼簡單。”

毒藤女嘆了口氣說：“我再幫你最後一次，那你得答應我，在這件事結束之後，去我的實驗室幫我給植物毒素做化學分析。”

“完美的交易條件，女士，拜託了。”

彼得一路回到了蝙蝠洞內，先去了換衣間，換掉了自己的制服，然後去浴室洗澡。

水流的嘩嘩聲中，蝙蝠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彼得，你還要多久？我們要開個作戰會議。”

“馬上，先生，對了，能幫我問問阿爾弗雷德先生我的衣服烘乾好了嗎？我該去哪裏找到他們？”

蝙蝠俠離開了，在水聲之中，躺在浴缸裏的彼得放鬆的嘆了口氣，開始在腦中回顧自己執行整個計劃的過程，並確保沒有遺漏。

彼得這次考試的選題就是蝙蝠俠，當然，不是治好蝙蝠俠。

也並不只是因爲治好蝙蝠俠太難，而是彼得要當的又不是心理醫生，在這方面進行專精易研究並沒有意義，付出多收穫少，完全不划算。

彼得要展現的只是自己獨立掌控局面的能力，這是非常重要的。

因爲顯而易見的是，隨着蜘蛛軍團在越來越多的宇宙活動，這個團體的地位也隨之提升，而不論是席勒還是尼克，都不會想將此團體的領導權拱手讓人。

事實上，大部分的蜘蛛俠也不適合當個領導者，他們可以團結協作，互幫互助，但是統領一個跨多元宇宙的巨大團體，光有善良和友愛是不行的。

並不是說一定要沒有道德或是非常邪惡纔可以，只是要在紛繁複雜的多元宇宙環境之中保持那份善良就需要更強的能力，某種程度上來說，得比這些沒有道德的人還要強得多。

自古以來，人們會稱沒有道德但能力強的領導者爲梟雄，但那些有操守、又足夠善良的領導者卻足以封聖，因爲如果不能不擇手段，帶隊的難度會陡然上升到另一個層面。

現在的蜘蛛軍團主要還是受尼克指導，但是尼克知道自己與蜘蛛俠們志同道不合，他也不是那種能夠充分激發成員正義和積極之心的領導者，偏偏蜘蛛俠的力量大多來自於此。

彼得雖然很喜歡科學研究，但他清楚自己身上的責任，除了讓所有的蜘蛛俠過得更好以外，還要充分利用如此之多蜘蛛俠的能力，讓所有宇宙變得更好。

要當領導者就不能不懂人心，一個涉獵如此廣泛的團隊，必然會遇上各種各樣見證生物多樣性的難題。

要說在實踐中不斷摸索，通過犯錯積累經驗也不是不行，但彼得也有自己的驕傲，他打遊戲從來都只選地獄難度。

因此彼得來到哥譚，面對蝙蝠俠，而且是蝙蝠俠當中都較爲難搞的那個。

彼得也不是眼高手低，他選了個較難的對象和較爲險惡的環境，就打算把目標定的低一些，所以他用了差不多一週的時間在哥譚之內到處探查，看看有沒有適合解決的問題。

在這個過程當中，彼得發現自己路過某些地點的時候，蜘蛛感應總是會微弱的響起，這極大地吸引了彼得的注意力，於是很快他就發現了稻草人埋下的那些恐懼毒氣。

當彼得發現的時候，稻草人差不多都埋完了，上千處恐懼毒氣炸彈埋藏在這座巨大城市的每個角落，彼得就是有三頭六臂，一時半會也挖不完。

就算通知蝙蝠俠，讓蝙蝠家族一起挖，也只是會打草驚蛇，讓稻草人提前引爆炸彈，引發更大的災難。

既然災難已經不可避免，彼得就把這當做了自己的選題，目標就是在災難爆發的那一晚，讓局面儘可能的在他的掌控之下，盡最大努力減少傷亡，儘早結束災難。

跟着蝙蝠俠的步調走也不是不行，但那根本無法鍛鍊自己的能力，況且他也不只是個羅賓，在哥譚城內亂竄着完成任務遠遠少於他能做到的。

但蝙蝠俠肯定不會聽他的解釋，所以彼得只能選擇自己單幹，而這裏是蝙蝠俠的哥譚，他這麼做肯定會對上蝙蝠俠。

所以彼得的最佳選擇就成了利用自己的信息差優勢，提早出手打蝙蝠俠一個措手不及，趁他被各種提早佈下的線索牽引的時候，趕緊把該乾的活幹完。

這一次，彼得可是全力以赴，除了從席勒那裏學到的心理學知識，從斯塔克那裏學到的技術，從史蒂夫那裏學到的追擊與格鬥技巧，從尼克那裏學到的人力和時間管理技巧，他把共生體、治癒藥劑、改良過的蜘蛛戰衣等等手段全用上了，又保持着信息差優勢，才讓蝙蝠俠在哥譚亂撞了半個晚上。

但他知道，這只是個開始，經過他前幾周對於蝙蝠俠的觀察，他發現這位黑暗騎士強得不講道理，恐怕是彼得所面對過的最強，也是最全面的人類。

彼得以前認識的人包括他的幾位師長，大多都是隻長於一方面或是幾方面。

但蝙蝠俠不是，蝙蝠俠是個真正的六邊形戰士，彼得費盡心血的思考了幾周，也沒想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弱點。

躺在浴缸中的彼得深吸一口氣，在腦子裏又過了一遍自己整個計劃的流程，確保沒問題之後，閉眼休息了一會，恢復自己的體力和精力，然後換好衣服走出了浴室。

來到蝙蝠洞的作戰會議大廳，等在那裏的只有兩個人，那就是蝙蝠俠和夜翼。

“對於恐懼毒劑的研究怎麼樣了？”蝙蝠俠問道。

彼得確定了自己的表情沒問題之後才說：“化學分析依舊沒有結果，但輻射理論基本可以確定沒問題了，我現在就把輻射常見波段的數據發射到你們的電腦當中。”

“一旦天線改造完成，衛星就能爲你們指出可能存在恐懼毒氣炸彈的位置，而我們的下一步就是專心改造天線，然後去把炸彈都挖出來。”

“羅賓失聯了，戈登和芭芭拉也是。”蝙蝠俠又開口說，他看着彼得說：“你也差點被綁架，還被人追殺。”

“但這都不重要。”彼得搖了搖頭說：“當超級英雄就得做好流血犧牲的覺悟，我們得繼續爲還活着的人而努力。”

蝙蝠俠沉默地看着他，彼得無所畏懼的對上他的目光，但蝙蝠俠卻搖了搖頭說：“我的計劃與你們兩個不同。”

夜翼面露焦急的神色，不停地對着彼得使眼色，彼得微微皺眉，他有點看不懂夜翼的意思，因爲他在此之前從未和這位初代羅賓打過交道，信息太少了。

“這次作戰會議是用來宣佈我的計劃的，而你們兩個只需要聽着，坐到那邊去。”

氣氛有些僵硬，彼得清楚的看見夜翼抽搐的嘴角，在夜翼不贊同的目光當中，彼得轉身走向了蝙蝠俠指的椅子。

夜翼也只好走過去坐下，而當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彼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你很快就會知道我爲什麼離開哥譚了。”

而彼得確實想聽聽蝙蝠俠的計劃，他認爲這能讓他有針對性的做出防範。

下一秒，蜘蛛感應尖銳鳴響。

咔嚓咔嚓咔嚓！

頸部、手腕和腿部伸出數個金屬鎖釦，瞬間合攏，把彼得和夜翼完全的固定住了。

彼得瞳孔驟縮。

“不論我的計劃是什麼，你們兩個老實待在這兒，事情解決之前別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