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三十四章 究極新世界（十三）

布魯斯很快就來到了奧斯本大廈的門前，他擡頭看了一眼這座摩天大樓，感覺自己的某根神經在不斷地跳動。

在這一瞬間，周圍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更加清晰明朗，漂浮在明媚陽光中的微塵，靴子踩過地面落下的泥土，甚至是車窗內女士閃着微光的髮捲。

視野的邊緣變得模糊，卻在這清晰到模糊的分界線外有了另外幾種視覺，那是人類的眼睛根本看不到的角度，除了後腦勺正前方的一小塊區域看不見之外，視野至少覆蓋了頭部330度左右的範圍。

而這些視覺又重合在一起，構成了一種立體視覺，讓布魯斯能夠在腦中抽象的組織起自己在目前環境當中的位置。

然後他也找到了那根跳動的神經所指明的方向，正是面前的奧斯本集團。

當他邁步往前走的時候，神經跳動的越來越劇烈了，布魯斯使勁擡了擡眼皮，想用理智控制着身體繼續往前走。

下一秒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神經劇烈的跳動讓他的頭皮開始抽痛，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根本擡不起來，反倒是腰側和臀部的細胞像是被什麼東西牽住了一樣，拼命地使力拉着他往回走。

這位蝙蝠俠可沒有什麼能夠克服一切困難的意志力，他就和絕大多數人類一樣敗服於身體本能，沒控制住自己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滴——滴滴滴！

耳側傳來尖銳的鳴笛聲，布魯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再擡眼去看門口有些驚訝的看着他的奧斯本集團的員工的時候，發現他們身體的輪廓閃爍着紅光。

然後整個奧斯本集團的大門全都開始發光，發出嗡嗡的尖銳的鳴叫，光芒散成遊離的黑點，一股腦的聚集過來把布魯斯往外推。

一個人影踉踉蹌蹌的穿過車來車往的馬路在街道上狂奔，布魯斯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兒，他只想離奧斯本集團越遠越好。

當他終於穿過了兩條街道，停在了一家咖啡館門前之後，這可怕的幻覺終於消失了，那根神經也終於不痛了。

可是這不代表着它停止了跳動，布魯斯能夠感覺到它還在十分有規律的跳動着，並且依舊在指向某個方向。

布魯斯深吸了一口氣，從最初的驚慌之中緩過來之後，他開始細細地感受這根跳動的神經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及在指向哪裏。

他找不出這根神經的具體位置，如果非要說的話，像是遍佈全身，好像他的每一個器官、每一塊肌肉都在跟着跳動。

布魯斯沒有那麼強的探究心理，本着實用主義，他決定研究一下這根神經到底在指向哪裏。

他儘量地放鬆自己，順着自己的本能往一個方向看，瞬間就被明亮的光線晃花了眼睛。

等到眼睛適應，布魯斯發現自己的視線落在了奧斯本大廈的頂樓，玻璃幕牆後面正站着一個穿西裝的身影。

諾曼·奧斯本，布魯斯的腦中突兀的出現了這個身影的名字。

他是危險的來源，這個想法出現在布魯斯腦中的一瞬間，布魯斯就相信了，他沒有心情，也沒有能力去探究原因，他知道自己得離奧斯本遠點。

布魯斯轉身，他想找個遮陽的地方待着，身爲哥譚人，真的不是很適應東海岸其他城市的陽光，他感覺自己周圍的一切都有點太晃眼了，讓他渾身難受。

剛好他旁邊就是一家咖啡廳，咖啡廳的門口有一個小院，裏面擺放着桌子和座椅，還有遮陽棚，也沒管是不是不消費就禁止入內，布魯斯從院子柵欄的小門擠了進去。

找個座位坐下，長出一口氣，就在他的胳膊肘撐到桌子上的一瞬間，他又打了個冷戰，神經又開始抽痛了。

布魯斯噌的一下站起來，一回頭就看見街角出現了一羣穿着西裝的人。

雖然他們沒佩戴武器，也沒穿制服，但是布魯斯就是感覺他們是奧斯本集團派過來的。

奧斯本集團派他們過來還能幹什麼？

布魯斯想都沒想，拔腿就跑，那羣人果然也邁開腿，朝着他的方向衝了過來。

此時，斯塔克剛到紐約。

他對於布魯斯發給他的短信進行了逐字逐句的破譯，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要麼蝙蝠俠是個弱智，要麼蝙蝠俠在裏面藏了什麼暗語。

第一條顯然是不可能的，首先就被斯塔克排除了，斯塔克忍着精神污染，把那一堆囉裏吧嗦的話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之後，沒有找出任何密語和暗號。

既然文字本身沒有祕密，那麼或許這種囉嗦的敘述方式就是在傳遞信息，斯塔克靈光一現，蝙蝠俠該不會已經被奧斯本集團給盯上了吧？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蝙蝠俠畢竟是剛來這個宇宙，按照他那多疑的性格來看，肯定會在落地之後第一時間展開調查。

進入奧斯本醫學實驗中心之後，他肯定也會想方設法的收集信息，而斯塔克非常瞭解諾曼那隻老狐狸，他非常善於表面裝作疏忽大意，卻在最關鍵的地方佈下陷阱。

蝙蝠俠再怎麼厲害，他也需要經驗的積累才能知道對方的風格，初來乍到之時，也不是完全沒有陰溝裏翻船的可能。

如果蝙蝠俠是在諾曼的監視之下發出這些信息的，那就說得通了，雖然站在斯塔克這種超級天才的角度上，這些短信囉裏吧嗦，廢話多的沒眼看，但卻恰好很符合普通人的聊天風格。

正常人誰發短信會精煉得像是間諜交換情報，不都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想起一句再補一句嗎？

如果這一連串的廢話是爲了麻痹諾曼，那麼蝙蝠俠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他所說的自己的人身安全暫時沒有遭到限制的話也不可信，所以斯塔克火急火燎的就往紐約飛。

如果諾曼真的先對蝙蝠俠下手了，那麼這就是一個自己爭取蝙蝠俠信任和支持的好機會。

雖然想得到這類多疑的人完全的信任是不可能的，但是隻要斯塔克此時出手幫助蝙蝠俠，就更能坐實諾曼是罪魁禍首這件事。

此時斯塔克集團並沒有露出他的獠牙，絕境病毒這事還是隱而不發的，所以鋼鐵俠仍然是超級英雄，天生就佔有輿論優勢。

所以在蝙蝠俠眼裏就是一家想要控制他的邪惡生化公司向舊金山水裏投毒，而超級英雄鋼鐵俠爲了制止這件事，選擇與蝙蝠俠合作，只要能把這個印象留在蝙蝠俠的心裏，之後的事就好辦多了。

因此斯塔克才火急火燎的趕來刷好感度，能讓蝙蝠俠站在他這一邊，哪怕是暫時的，勝利的天平也會更快地向他傾斜。

穿着黑金配色的鋼鐵戰甲的斯塔克，以最快的速度飛到了奧斯本集團大廈的上空，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奔跑的布魯斯·韋恩和追在他身後的奧斯本集團的保安。

真是蠢透了，斯塔克想，這次諾曼那隻老狐狸可算是栽了。

鋼鐵戰甲在明媚的陽光之下化作一道閃亮的流星俯衝而下，低空掠過之時，劇烈的氣流讓周圍的行人尖叫奔逃。

急剎回身，攔在追擊的保安身前，嗖嗖嗖，幾發火箭彈射出，所有追擊者紛紛找尋掩體躲避。

斯塔克沒空和他們糾纏，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衝進小巷之中的布魯斯。

巨大的鋼鐵鎧甲伴隨着引擎的轟鳴聲落地，布魯斯微微睜大眼睛，他在鬥界之中見過鋼鐵俠，但他見到的那個鋼鐵俠的鋼鐵戰甲可沒有這麼威嚴。

絕大多數的託尼·斯塔克性格都比較騷包，所以會把自己的戰甲弄成各種各樣亮麗的顏色，但他是個科學家，不是個統治者，腦中很少有霸權思想，也幾乎不通過外表來宣示威嚴。

但是被逆轉了善惡觀的託尼·斯塔克性格幾乎與原本的託尼完全相反，他追求的是操縱、控制和強權，製造出的所有兵器風格都更加威嚴、冰冷，更具壓迫力，帶有NAZI主義風格。

因此當這副格外巨大的戰甲落在布魯斯面前的時候，他也感受到了來自冰冷的戰爭兵器所帶來的壓迫力。

他的神經跳動地更快了，幾乎已經變成了可以明確聽得到的鳴響，這嚴重的干擾了布魯斯的聽力，他聽見對方說了些什麼，但是聽不清。

聽不清對方說什麼，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布魯斯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

氣氛有點太尷尬了，他想。

而這種拒不回答的姿態被斯塔克理解爲了沉默的抵抗，果然，取信蝙蝠俠哪有這麼容易，這類人可不會因爲小恩小惠動搖。

看來還是不能太着急了，斯塔克盤算着，急於施恩，難免會被懷疑動機，討好的太過明顯，反而容易被人懷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十幾秒鐘之後，鋼鐵戰甲重新漂浮起來，直入雲霄，消失不見。

在原地站了一會，布魯斯頭暈耳鳴的症狀終於好了一些，視野也不再那麼模糊了，擡頭一看，鋼鐵俠已經走了。

他搖搖晃晃的往小巷外走，下一秒，一輛加長的黑色豪車停在了小巷口，車窗搖了下來，露出的是諾曼·奧斯本的臉。

布魯斯在醫學實驗中心見過他的照片，而此時他已逃無可逃，因爲那種可怕的飢餓感再次傳來，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

乾脆地無視了依舊在跳動的神經，布魯斯直直地向後倒去，閉上眼之前，他依稀看到了衝上來的保安。

而在視野變黑之前，一抹亮光自遠處飛馳而來，星條旗盾牌鮮豔的顏色朦朧之中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