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偶騎士·艾瑞絲

第十一章人偶騎士·艾瑞絲

科懷猛地轉過頭，視線對上的，正是艾瑞絲那雙如繁星般耀眼的雙眸。

“你不是死了嗎！！”科懷的聲音尖銳到破音，“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艾瑞絲歪了歪腦袋，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波動：“這是我家，先生。身爲陌生人的你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纔是異常現象。”

“......”

科懷大口大口吞嚥着口水，臉上汗水與血液再次交織在一起。

“那，我可以離開這裏嗎？”

“不行哦。”艾瑞絲的聲音幾乎一點起伏都沒有，“你殺了我的父親，連同我的母親一起殺害了我.......但這都不是問題，我對你的仇恨早就隨着腦袋被砸爛消失了。”

“那爲什麼不放我走！！”科懷的表情已經開始扭曲，這代表着他的精神也即將崩潰。

“因爲我的主人對你的行爲感到憤怒。”艾瑞絲輕輕說道，“其實他是讓我來懲戒你的，但我既不是審判官，也不是神父，沒有這個資格，所以我只能把你送去見更爲權威的存在——繁華之主大人。”

“你們，你們是真正的惡靈，你們是深淵下的魔鬼！！”

科懷終於感覺到死神鐮刀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他猛地抓起堆放在桌上的書本，用盡渾身力氣砸向艾瑞絲。

但很可惜，他的行爲連觸碰少女的衣襬都做不到，直愣愣撲了個空，摔倒在地上，滿臉血污。

“真是醜陋。”

艾瑞絲給他的表演打了0分。

旋即，她張開手，露出一把在昏黃燭火下都沒辦法反射光芒的暗紅色餐刀，緩步走向男人。

“不要，你不要過來！！”

科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四肢並用地向後爬行着，可當他脊背觸碰到冰冷的牆壁時，他的精神突然穩定了下來。

“神主會對你們降下神罰。”他說，“你們的靈魂將被壓在深淵之底，遭到永世烈焰的灼燒，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

餐刀插進科懷的左肋，卻沒有對他的身體產生破壞，但男人的嘶吼卻戛然而止，眼神迅速暗淡，再無生機。

“完美。”

對於將殺父仇人一擊斃命的動作，艾瑞絲給自己打一百分，至於男人最後的胡言亂語，她直接無視掉了。

沒有什麼比親生母親幫助他人殺害自己的孩子還令人感到痛苦的事情了——即便她現在已經忘卻了那種感覺。

艾瑞絲拿起裝着利澤爾家幾乎全部財產的包裹輕飄飄走下樓梯，來到林頓眼前，正要和他彙報戰績，卻被一隻不知從哪兒伸出來的手一把拽了過去，而後又猛地將其推出，撞在某處柔軟的身體之上。

下一刻，她突然感覺天花板成了一個漩渦，有很多熟悉的東西正在一點兒一點兒充實着她，將她單薄的靈魂逐漸勾勒地愈發豐滿。

直到某一刻，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把她塞滿後，艾瑞絲感覺自己的存在似乎消失了。

她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爲什麼在這裏，以及......我是誰。

......

林頓有些緊張地盯着平躺在地上的艾瑞絲。

她身上的黑色符文在逐漸暗淡，但那並不是消失，而是逐漸融進了身體的更深處，而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也在重新亮起光彩，直到某一刻，像是春日到來後的花苞，終於綻放出了她應有的美麗。

【[職業任務：完美人偶]完成】

【獎勵已發放】

林頓長舒口氣。

終於......等會兒！

怎麼回事？

他親眼見着原本已經達到傳說級的【人偶·艾瑞絲】又忽的滑落回了史詩級。

這是怎麼回事？

疑惑只持續了一瞬，他馬上明白了原因。

當艾瑞絲站起來時，她漂亮的五官的每一寸都寫滿了憤怒。

她猛地從地上彈起，衝向樓梯。

林頓也趕忙跟上，生怕自己剛造出來的等身手辦自己跑了。

艾瑞絲的目標很明確，就在頂樓的書房。

她精確地找到了靠在牆壁邊上，已經毫無聲息的男人，而後，一腳一腳踹在他身體的每一寸上。

“萬劫不復是吧！”

“啪——”

“壓在深淵是吧，被燒個沒完是吧！！”

“咔嚓——”

“還嫌棄我弱是吧！！！”

“噼裏啪啦——”

等到男人的身體完全看不出來這曾經是個人之後，艾瑞絲才喘着粗氣，緩緩停下她發泄的動作，看向林頓。

林頓眼皮跳了跳。

不知道是因爲自己與艾瑞絲的關係繫於靈魂之上，還是對於科懷滿懷不喜的原因，總之他對於艾瑞絲破壞屍體的行爲沒有任何不滿，反而有一種像是覺得自己的孩子考試拿了一百分般的喜悅之情。

等等，我又沒當過爹，怎麼知道孩子考一百分是什麼樣的感情。

總之無論是什麼情緒，在看到一個對屍體使用暴力的人盯着自己時，心裏也會有所波動，即便她的美貌堪稱完美。

“感覺好點嗎？”

林頓率先問道。

他已經察覺到了艾瑞絲品質回落的原因。

在取回了自己的情緒之後，完美的造物被雜質滲透，自然不能再冠以“完美”之名。

不過在林頓自己看來，他還是更喜歡一個有着豐富情感的人，而不是“有着情感交流能力的人偶。”

艾瑞絲看着林頓，輕聲說道：“謝謝。”

“不用謝，我將你製作成了人偶，區別於世人，你不恨我已經非常不錯了。”

艾瑞絲搖搖頭：“如果不是你，我沒有任何復仇的機會，何爲主次，我還是分得清的。”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林頓話剛出口，便意識到了自己話中的不對勁。

與艾瑞絲的交談太過自然，導致他腦袋直接短路，前一秒才說自己把人家做成了人偶，後一秒就把話給忘記了。

“額......我的意思是.......”

“啪——”

林頓試圖解釋什麼，但話還沒出口便收了回去，繼而眼神逐漸化爲溫和，看向單膝跪地的艾瑞絲。清冷月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單膝跪地的少女脊背上，像是爲她披上一套由銀色爲主基調的鎧甲——即使她已經不可能再去佩戴那枚早已篆刻好她姓名的騎士勳章。

“艾瑞絲·利澤爾，向您效忠。於此，我向星辰立下誓言，從此，神明賜予的華麗冠冕將由您來佩戴，深淵涌來的罪惡火焰將由我來承擔！”

林頓默然。

書房裏燭火搖曳，描繪出兩個人型影子。

一個是林頓的，另一個，也是林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