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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6平亂

京城裏緊張的局勢,就這麼戲劇般的落幕了,這是之前誰也沒想到的。

僅僅在一年以前,內閣以陳以勤爲首,殷士譫和魏廣德協助下,三人小集團幾乎左右了大明朝堂大小事務。

可是就是在高拱回朝一年多的時間裏,這個三人小集團就土崩瓦解,大權落到了剛回朝的高拱手中。

這一年時間朝堂鉅變,高拱不僅奪取了內閣權利,更是收攏人心和安插人手在六部,完成了在朝堂上的佈局,接下來就是要大幹一場,實現胸中的抱負。

這一日,致仕老臣楊博終於拖着老邁的身軀回到了四九城,當晚由高拱牽頭,聯合在朝堂中的重臣爲他接風。

席間衆人談笑風生,絲毫看不出當年倒拱行動中,其實楊博也是出力甚偉。

而席間的主角,除了當朝首輔高拱和新任兵部尚書楊博,還有就是吏部右侍郎張四維了,他如花間蝴蝶般在席間飛舞穿插,活躍酒席的氣氛。

熱絡到午夜,賓客才逐漸散去,不過高拱卻是遲遲不曾離開。

到他這樣的位置,若是無心飲酒,不想喝醉,朝中還真沒幾人有資格和他勸酒,所以在這一刻他也只是酒酣耳熱,但是腦海依舊清明。

而楊博則是使用年歲夠大,資歷夠老,也沒幾人可以和他對飲。

加之他以身體原因,對今日的酒水只是淺嘗輒止,所以也是沒有如同其他官員般,大多已顯醉態。

“惟約,今日可曾盡興。”

高拱開口對楊博問道。

“首輔大人和諸位同僚不辭勞苦爲老朽接風洗塵,在下感激不盡,豈可不盡興,呵呵。”

楊博摸着自己的山羊鬍,樂呵呵對高拱說道。

“這次請惟約回朝,實在也是朝中正處多事之秋。”

高拱雙眼已經有些微紅,不是動情,而是酒意開始上頭,不過他還是努力保持這腦海的一片清明。

“都說大同和議,我大明北邊威脅已解,但是不瞞惟約,吾依舊心驚膽戰,如履薄冰。”

“爲何?”

楊博喫不準高拱話裏的意思,遲疑着問道。

“韃虜狼子野心,我豈會不知,但朝廷自下而上腐敗,官員昏聵不堪,我欲整治,可若是此時虜騎犯邊,又如何能安心處置?”

高拱用低沉的語氣開口說道。

“首輔大人說的是,朝廷急需整頓,邊事也不能放鬆。”

楊博逢迎道。

“花些銀子,爲我大明朝爭取一些時間。”

高拱看着楊博,一字一頓認真說道:“請你回來,就是因爲我要把邊事盡託於你,你是老行伍,這方面比我有經驗。”

“首輔大人但說無妨。”

楊博一直擔心高拱讓他回京城是有別的用意,比如想找個由頭辦他,畢竟致仕官員,就算高拱想要報復,也得報經皇帝批准。

隆慶皇帝,可未必會因此就發落致仕老臣。

現在看高拱貌似推心置腹的一通說辭,雖然楊博已經小心應對,但心裏大抵也有了自己的判斷。

“之前我曾上奏,兵部要增加侍郎兩人,實爲儲備邊臣。

原制尚書一人,左、右侍郎各一人,逢邊疆多事之秋,邊務冗雜難測,兵部此種舊人事編制難以處理繁多冗雜的邊疆政務,無法適應複雜的邊疆局勢。”

高拱一邊說,楊博就在一邊不住點頭,看似全都聽進心裏去了。

“增置兵部侍郎,以儲總督之選,以支時方邊事。

由侍郎而總督,由總督而本兵,中外更番,邊才自裕。

首輔大人大才,此意懇切可行。”

楊博等高拱說完後才總結道,還不住誇讚。

花花轎子衆人擡,楊博說話也是漂亮,拍馬屁的功夫自然也是一流,否則也很難在嘉靖朝混的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接下來,高拱又對楊博說起幾件事兒,都是他認爲楊博上任後就要着手操辦的。

第二條,高拱就建議慎選兵部司官。

兵部司官指隸屬於兵部尚書、侍郎之下的兵部武選、職方、車駕、武庫四清吏司中的郎中、員外郎、主事等官員。

明朝中葉以來,兵部司官在選任上往往頻繁調遷,泛泛而用,難以選拔有真才實學之人,長此以往致使司屬官員們不重其職,消極應事,嚴重限制了兵部職能的發揮。

首輔高拱認識到司官是兵部中的重要一環,要足夠重視兵部司官,嚴格規定司屬官員不參與一般職務的輪換,只能在兵部系統內升遷。

這其實就是他思考很久後才下定的決心,這也就是所謂的專業幹部,專業的事兒讓專業的人來幹。

高拱認爲,兵部司屬須經久歷任,使其熟諳軍旅之事,不可隨意調任,如此邊方缺額的情況就可得到解決。

總督與侍郎的內外調度以補替尚書之缺,兵部司官又可補邊方兵備之缺,如此形成一種良性循環,既可以解決邊方無人可用的問題,又可以使兵部司屬諳知國家軍事典章制度,熟悉兵部事務處理原則。

甚至,高拱還向楊博建議,在兵部司屬的選任上,可以考慮從邊塞知兵之人中選拔,畢竟他們有實戰經驗,遠比只懂讀書的進士要強許多。

最後,高拱又提到體恤邊臣,嚴明獎懲。

邊塞之地向來自然環境惡劣、苦寒,嘉靖、隆慶年間,邊塞少數民族內侵甚急,邊地可謂兇險異常。

督臣長期守邊,辛酸苦勞,責任之大、兇險之巨,可見一斑。

高拱念邊關督撫久處邊關苦寒之地,異常辛苦,有意向隆慶帝建議對邊關督臣實行通融休假制度,以緩解邊方督撫的辛勞,使邊臣得到休養。

這,其實和他當初上奏,增加兵部侍郎人數有關,他希望邊臣能夠輪換回京休息,入兵部成爲侍郎。

楊博仔細傾聽高拱之言,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微變。

他知道,這些話怕是很早已經就在考慮了,絕不是臨時起意。

高拱能處人之位而所想,體恤督撫的辛勞,足見其御邊謀劃之周詳與處事之細緻。

雖然楊博實際上更看重吏部職權,但是經過這一晚和高拱的交流,他也深知,自己要想真正走到那一步,現在就得全力配合他的政治改革,取得他的信任。

否則,休想染指吏部。

而不能執掌吏部,想要由兵部爲臺階跳入內閣,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高拱的改革,楊博已經隱隱感覺,他是要對官場進行一次大規模反貪風暴,所以吏部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數日後,朱衡也終於是收到了魏廣德的書信。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朝局劇變依然發生,朱衡都沒什麼心思拆信。

等他百無聊奈看完魏廣德的書信後,滿臉苦澀。

殷士譫是雷厲風行之人,在隆慶皇帝批紅的當天,他就帶着早已打包好的行李啓程返回山東老家去了。

同日,魏廣德幾位在京老鄉也都收到魏廣德的書信,只是送往殷士譫府上的書信被留了下來,此時殷府已經人去樓空。

和魏廣德宅邸是自己花錢買的不同,殷士譫在京城的府邸是隆慶皇帝登基以後賞賜給殷士譫的,雖然名義上屬於他個人,可殷士譫在離開前還是把房契送回內廷。

所以即便現在府邸空着,也沒人敢打這裏的主意。

可這就爲難了信使,他收到張吉的命令是把信送交到幾位大人手裏,可現在殷士譫已經離開京城,他要怎麼辦?

沒辦法,只好先回魏府,取了些盤纏又往山東追去。

楊博到底是離開兵部有些時間了,所以這些天雖然接掌了兵部,可還在理清頭續,特別是有些人,他還要把他們清理出兵部,不過西南一封緊急奏疏就已經送進兵部。

廣西古田僮族首領韋銀豹又反了。

明朝長期主張“守在四夷”的治邊思想,對西南地區的管理以“守”爲其核心,以元爲鑑,反對以西南邊疆爲依託實行軍事擴張的做法。

明朝在征服西南之後,面對西南地區少數民族衆多且發展不平衡,地理環境複雜和自然條件惡劣的現實情況,明朝統治者既沒有選擇一刀切地仿照內地實行漢法,也沒有盲目地照搬元朝的土官制,而是領悟到歷代中央王朝羈縻政策的精髓。

明太祖時常勸誡大臣和自己的子孫,不要對西南地區使用武力,明太祖認爲“蠻夷”所在之地大都偏遠荒野,遠征西南勞民傷財,即使征服了也得不到太多益處。

這個思想也一直影響着之後的明朝皇帝,他們始終也認爲,用武力解決西南問題實非善策,所以一般都採取懷柔的方式。

而這樣的模式,也導致在大明朝二百餘年裏,西南地區少數民族的首領反覆叛亂,而廣西古田就是其中之一。

韋銀豹的父親韋朝威,自弘治年間在三厄打敗明軍,殺死副總兵馬俊、參議馬鉉,正德年間曾參與攻陷洛容。

嘉靖年間,韋銀豹和黃朝猛劫殺參政黎民衷,提督侍郎吳桂芳派遣典史廖元招降他們後,升廖元爲主簿專門處置和韋銀豹的關係,但是成效微弱,韋銀豹在之後又數次反降。

實際上,就在兩年前,韋銀豹就曾因爲反叛而被明軍抓捕,但因爲一些原因未遭到處罰。

隆慶三年,韋銀豹、黃朝猛在古田作亂,魏廣德以內閣的名義,指定以江西按察使殷正茂爲僉都御史,巡撫廣西。

魏廣德自入閣以後,和江西的世家大族以及江西的官員來往就一直很是密切,所以此時選擇殷正茂爲巡撫,其實並不奇怪。

殷正茂與提督李遷調土、漢兵十四萬,命總兵俞大猷爲將,先奪牛河、三厄等險要之地,諸軍連克東山鳳凰寨,直逼潮水。

廖元引誘僮族人斬殺黃朝猛,韋銀豹走投無路,命其同黨斬了一個貌似他的人頭獻給明軍。

明軍“征剿”捷還,殷正茂升任兵部右侍郎,巡撫如故,改古田爲永寧州,設置副使、參將鎮守。

不久,僉事金柱捕獲韋銀豹,殷正茂因自請罪而未被追究。

這其中原因複雜,但也正是因此,官場上已經暗自流傳殷正茂膽大妄爲,居然爲了金錢敢欺君罔上。

當初殷士譫到底是被欺騙還是真是倒在金錢攻勢下,魏廣德也沒有深究,畢竟這人能辦事兒,辦好事兒。

所以有言官風聞奏事時,魏廣德遞了條子,把事兒給壓下來了。

之後,殷正茂因軍功也未受罰,不過賬也被許多有心人給記住了。

而這次古田韋銀豹再度反叛,一下子就讓許多人記起年前之事,現在殷正茂的保護傘魏廣德不在朝堂,言官們羣情洶涌,紛紛上奏彈劾他縱敵。

古田叛亂,其實規模算不上多大,在楊博眼中只要調集兩廣精兵,旦夕可破。

不過廣西那地方地形複雜,要不上熟悉之人,還是有可能喫大虧的。

於是,楊博乾脆就直接跑到內閣,和他們商議平叛人選。

“按說,廣西叛亂,應由總督李遷複雜剿滅,不過他的軍事能力,我有點擔憂。”

楊博在高拱值房裏,直接就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李遷於海防還能應付,入山平叛,怕是力有不逮。”

張居正在一邊也是低聲說道。

“那就換人。”

高拱聽到張居正也這麼說,當即就開口定下調子,撤換李遷。

張居正聞言,只是驚詫的看了高拱一眼,就沒有再多話。

只能是在心裏對高拱更加小心,因爲張居正能感受到,高拱說撤換李遷,倒未必是真對他的能力不滿,而更多還是針對他的籍貫。

誰叫他是江西人。

“上次是誰平息的叛亂。”

高拱也注意到奏疏裏的“又”字,知道這不是第一次叛亂了。

當時平叛時,高拱還未回朝,所以不太清楚內情。

“廣西巡撫殷正茂,他到任後兩月就剿滅了叛軍。”

張居正介紹道。

“殷正茂,就是近兩日言官彈劾的那個?”

高拱有些驚奇的問道。

“是啊,當初他失職,放走了賊人.”

張居正把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下,高拱越聽越上頭,他沒想到殷正茂是魏廣德舉薦的,看樣子還有兩把刷子。

“坊間傳聞,這殷正茂收了韋銀豹大筆銀錢,所以佯裝被騙繼而報功.”

“不用說了。”

張居正還在介紹的時候,高拱就大手一揮,“一事不煩二主,這事兒就交給殷正茂去處理。

如果能儘快平息叛亂,當有功受賞,平不了亂,就數罪併罰。”

“可外面”

張居正有些猶豫,看了眼楊博,想讓他也幫忙說兩句,不過楊博卻是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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