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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9黃冊 魚鱗冊 白冊

“建立新衙門,專侍作物,我看可行,我朝以農爲本,這事兒應該是朝廷來做。”

呂調陽只是略做思考就點頭支持道。

“陛下聽後也是這意思,讓我回來和二位商量,還要和戶部和工部議一議,定下來就可以上奏此事。”

魏廣德笑道,呂調陽不反對,此事基本就算成了,只等張居正亮出態度了。

“擇日不如撞日,就馬上給戶部和工部下條子,讓他們來人,我們即刻討論,也好讓他們嚐嚐御麥的滋味。”

張居正當機立斷道,“不過你說這個新衙門,我倒是想到一個事兒,國朝開國之前就曾設司農司,記得是洪武元年罷,三年復置,開治所於河南,設卿一員、少卿二員,丞四員,主簿、錄事務二員,四年又罷。”

被張居正提醒,魏廣德也想起,貌似是有這個記錄。

不過這個司農司存在時間極短,僅存在一年就再未設置,所以魏廣德一開始根本就沒想到這個官署名稱,還是按照後世的單位名稱想到的名字。

“司農司,我想起來了,開國之初是有這麼個衙門。”

呂調陽點頭說道,“國朝之初設的司農司是在戶部之下,職掌勸課天下農耕,兼巡視監察、採訪公事。”

“戶部管田地、戶籍、賦稅、俸餉及一切財政事宜,事務本就駁雜,不適合再主管這個新衙門。”

魏廣德馬上就發表了自己的意見,雖然戶部以前曾經有司農司,那又如何。

現在這個新衙門雖然也有勸課天下農耕之責,但實際上更多還是尋找開發農作物新品種,推廣之時倒是需要戶部配合。

這樣的衙門,是絕對不能放在戶部名下的。

更何況,魏廣德已經給這個新衙門安排好最初的幾項工作,最主要就是御麥之事。

讓王國光的戶部來摘這個桃子,魏廣德可不甘心。

憑什麼?

之所以叫上工部,原因就在這裏,把功勞送給工部,那是爛在自家人手裏。

張居正提司農司,應該也是想到了這是一個功績,所以也不想落到他人手中,想要試着從魏廣德手裏爭一爭。

而到這個時候,呂調陽也意識到張居正和魏廣德此番說辭的原由,乾脆選擇閉嘴不言,不饞和此事了。

“可這終究事關田地農耕,以往都是戶部負責的。”

張居正依舊重複強調此事,顯然還是努力試一試。

“此衙門主要事務是尋找和培育新的農作物,和戶部主管田地,並以此徵收賦役是完全不同的事務。”

魏廣德也是笑着強調道,“此事最好是工部來做,當做一個長期工程,畢竟此事最好是由偏實務性官員負責更爲妥當。”

張居正看到魏廣德態度比較堅決,似不是心血來潮,想到畢竟十多年前他就曾提到過此構想,也就放棄了在此事上佔便宜的打算。

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魏廣德的態度。

之後王國光和朱衡來到內閣首輔值房,對這個新衙門又是一番激烈討論。

雖然大家都認同這個新衙門的建立,但是細節上卻分歧巨大。

王國光認爲應該劃歸戶部,在他看來涉及田地之事都歸戶部管理纔對。

而朱衡則明白這是魏廣德送功勞給他,自然也是寸步不讓。

隨後幾日,內閣連續召集戶部和工部商議新建衙門事宜,最終確定了農植所的設立,掛在工部之下,戶部也有監督之責。

農植所設郎中一人主管,員外郎兩人及主事若干,各地分所由主事一人主管等等,算是把農植所的框架給大致定下。

不過戶部出於節省經費的緣故,要求農植所所建分所需要報戶部批准。

但是在決定由誰出任農植所主事時,卻是遇到一個麻煩,概因爲當今朝堂上熟悉農業的官員還真不好找。

明朝有官身而未授職的官員,其實吏部那邊是有不少記錄在冊的,不過對於這個位置上的人,魏廣德提出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要熟悉和喜愛農業,願意爲此奮鬥。

他可不想安排個政客在這個位置上,胡亂發號施令。

要知道,農植所既然已經建立,當下的主要任務除了嘗試種植御麥外,還要尋找紅薯、土豆一類種子。

魏廣德現在嚴重懷疑,他苦尋的東西,或許就在大明境內某地其實已經存在了,只是不被朝廷所知。

就比如之前他在南京看到的辣椒,還有如今在西苑出現在御麥。

農植所一邊要種植御麥,一邊還要向各地徵調各種植物進行鑑別,若非喜愛此行當,怕是會敷衍行事。

“善貸,我看先在朝廷徵集一下六部主事的意見,看看是否有人願意調任農植所,現在朝廷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你不會真要兼着這個主事的差事吧?”

奏疏宮裏已經批了,工部也在京城安排好公署,可主事一職遲遲沒有定下人選。

值得一說的是,最近一次的朝廷人事任免中,就有升戶部右侍郎傅頤爲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掌院事,太僕寺少卿董堯封爲右僉都御史提督操江兼管巡江等等。

魏廣德算是完成了對王國光的承諾,安排傅頤執掌南京都察院,而戶部也很快上奏漕糧海運的部議,言“萬世之利在河,一時之急在海。海道叵測,只宜皆此路以備。自萬曆元年始,只海運十二萬石爲則。”

說話的是輔臣呂調陽,農植所衙門已經建立,因爲定不下人,所以大小事務實際上是魏廣德在做主。

農植所除了拿到京郊一處皇莊做爲實驗田外,又計劃在陝西和福建各建一所,嘗試種植御麥。

這也是沒辦法,京郊左近實在是找不到官田可以劃撥給這個新衙門,都已經被豪強權貴分配完了。

魏廣德還在猶豫的時候,首輔張居正倒是嘆氣道:“若是早上幾年,馬負圖倒是合適的人選。”

“馬負圖?”

呂調陽聞言,頭就轉向了張居正那裏。

“他是我同年,叫馬一龍,字負圖,是嘉靖二十六年的進士,之前授職在南京國子監,他倒是偏好農業,曾廣招農戶墾種荒地,採用分成制,把收穫的一半給傭工,一年後荒地全部得到開墾並取得好收成。

他根據自己的農事經驗編輯《農說》,以陰陽理論闡述農業生產,特別是水稻生產,另著有《農經》等書。”

張居正看着魏廣德和呂調陽看向他疑惑的眼神,開口把人介紹了一下。

“他人呢?現在何職?”

魏廣德開口追問道。

“去年人就沒了。”

張居正確實搖搖頭說道,“若是人還在,這個五品主事的官職也不好安排,他致仕時是南京國子監祭酒,大司成。”

聽到人都沒了,魏廣德除了失望外也就不想了。

他只知道明朝的科學家有徐光啓和宋應星,但這兩位好像都是崇禎朝時期活躍的人物,算起來現在八成都沒出生,自然是不合適做這個事兒的。

特別是徐光啓,其實是最適合管農植所的,印象裏這人就曾經長期和紅薯廝混在一起,曾經有人說要是能給他些年,把紅薯研究透了,推廣天下,或許明朝還有機會續命。

可見,徐光啓是個對農業有很深研究的學者,好似也是做到內閣大學士的官員。

“對了,今日叫善貸、和卿來此還有一事需要我們議一議。”

今日魏廣德和呂調陽出現在張居正值房,也是由他召集的閣議,先前只是關心詢問了下農植所現在情況。

說完了,也就該轉回正題了。

張居正在說話間,就把一份奏疏交給魏廣德手中,“先看看,看了我們再說此事。”

魏廣德打開奏疏快速瀏覽一遍,隨即皺眉,一言不發遞給呂調陽。

奏疏是湖廣道試監察御史陳堂所奏,言當下各地官府的實情。

“國初十年大造黃冊,凡戶口、田賦、事役新舊登耗之數,皆如實登記。

沿襲至今,奸吏挪移,豪強影射,弊病不可勝數。

黃冊掌握在里胥手中,任其增減,錢糧完欠,差役輕重,戶口消長,皆與事實不符。

故今徵錢糧,編徭役,有司都以白冊爲重。

凡人丁事產,皆照白冊攢造,黃冊已成虛文。”

等呂調陽看完陳堂的奏疏後又重新回到張居正手中,只聽他說道:“如今江西等地試行一條鞭法,此法重在量地計丁。

按陳堂所奏,黃冊之弊已不堪用,地方上都是自編白冊作賦役徵派的依據。

照他的說法,此白冊倒是變成了實徵黃冊。”

張居正說完話時,魏廣德就一直在低頭思考,其實就是在回憶腦海中關於張居正的記載。

清丈土地是張居正做的一個大事兒,但是計算人口貌似沒有單獨說,但是既然在張居正治下天下推行了一條鞭法,那想來黃冊也是又重新編制。

或者,黃冊未變,但是朝廷也從地方里胥手裏拿到了白冊。

想到這裏,魏廣德就意識到,陳堂的這份奏疏,很可能就是張居正推行一條鞭法和清丈土地之始。

隨即,魏廣德又想到了明朝戶部官員苦心抄錄的崇禎二十幾年黃冊的笑話,他就更加相信張居正時期,朝廷其實是按照白冊來制定政策,而沒有去管毫無用處的黃冊。

只是黃冊畢竟是太祖留下的東西,所以大家知道此物無用,但也沒人會提出廢棄,或者重新編造黃冊,實在是重編成本太大了。

而且就算朝廷重編黃冊,其結果或許也就是一本抄錄的白冊,畢竟過手的就是鄉間的裏甲和胥吏,朝廷依舊很難獲得最真實的情況。

畢竟,當下已經不是國朝之初,地方上實力盤根錯節,已經很難顧忌得到了。

見魏廣德只是低頭思考,呂調陽只好開口問道:‘不知首輔大人對奏疏中所提白冊,是何意?’

黃冊、白冊,其實當官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不過此前都沒人提,也就是這種新入官場之人才會拿出來說事兒。

“黃冊之弊,想來二位都心知肚明。

按制,每十年大造黃冊,國家賦稅又有多少出自其之上?”

張居正苦笑道。

“可是戶籍皆出自黃冊。”

呂調陽接話道。

黃冊看似無用,但實際上又關係着所有官員,因爲黃冊是連續性的,按照黃冊可以找到所有官員之上長輩的信息。

明制:“試卷之首,書三代姓名及其籍貫年甲,所習本經,所司印記。”凡逃籍、漏籍、冒籍、跨籍者均被視爲違法而要受到嚴厲查處。

實際上,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的學生,必然是黃冊上有明確戶籍之人。

“黃冊還是要的,不過可以讓地方上把白冊也交一份上來。”

魏廣德忽然插話道,“地方上一條鞭法施行,朝廷可以通過黃白二冊對照覈准。”

“攢造白冊?”

呂調陽驚訝問道,不過他已經看到上首的張居正已經做着他招牌似的動作,輕輕捋着鬍子。

“戶部需要掌握黃冊、魚鱗冊和白冊,這樣才能更好的徵收賦役,也可以避免貪腐等事。”

雖然魏廣德知道自己說的這段話其實一點用處也無,但還是隻能這麼說。

戶部收攏地方官府私編白冊,至少可以瞭解地方上一些實情,而不是靠着胡編亂造的黃冊行事。

畢竟,明朝的人口流動已經比較頻繁,雖然受限於交通條件,絕大部分人還是被牢牢的固定在一地,但因爲各種原因,無數的流民早就已經產生,更有逃籍百姓存在。

“我也是這個意思,執行一條鞭法,朝廷不能不掌握地方官府手裏的白冊。”

張居正開口說道。

“如此,戶部那邊壓力可就大了,黃冊、魚鱗冊之外又增加白冊。”

呂調陽有些猶豫道。

其實,魏廣德也想到廢棄黃冊,但是他不敢說,黃冊是國本。

至於爲什麼不用白冊記載填充黃冊,其中問題複雜,最主要的就是每次編造黃冊時,真正的執行人大多偷奸耍滑,並不下去認真核對,因爲工程量太大。

明朝的黃冊以戶口爲主,白冊做爲黃冊的補充,另外還有魚鱗圖冊則是以土地爲綱。

魚鱗冊又稱魚鱗圖冊、魚鱗圖、丈量冊,是中國古代的一種土地登記簿冊,將房屋、山林、池塘、田地按照次序排列連接地繪製,表明相應的名稱,是民間田地之總冊,因田圖狀似魚鱗,因以爲名。

圖冊中詳細登記了每塊土地編號、土地擁有者姓名、大小、四至及土地等級。還把每塊土地形狀繪製成圖,每冊前面又有土地的綜圖,彷彿魚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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