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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8出征

魏廣德是在文華殿喫過午飯後纔回到的內閣,先回值房看了眼。

因爲今天知道他要去文華殿講讀,所以內閣的中書並沒有分配奏疏到他這裏。

看到書案上空蕩蕩的,蘆布就要給他端茶過來。

魏廣德擺擺手說道:‘不必泡茶了,一會兒我去首輔大人那邊討杯茶喝。’

要是在值房裏呆着,恰巧通政使司那邊有奏疏送來,八成就要分一些奏疏到他這裏。

難得有個清閒的日子,魏廣德也不想重新陷入文海里。

去張居正那邊坐坐,自己這邊也就沒人送公文來了。

“是,老爺。”

聽到魏廣德這麼說,正要泡茶的蘆布動作一滯,隨即就退到屋外。

魏廣德也沒有回到書案後坐下,而是在外面會客廳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翹着二郎腿,把官袍下襬抹平整,想了想一會兒去見到張居正該不該提小皇帝練字兒這事兒。

要說張居正的話術還真是無懈可擊,說沉迷練字兒雖可以陶冶情操,不都說見字兒如見人嘛。

一些行家,通過筆鋒就能大致判斷出寫字之人的性格。

但是呢,如果過度沉迷,不僅長進不大,還確實是一種玩物喪志的表現。

畢竟,做皇帝這個職業,並不需要有多好的書法,最主要的還是明事理,懂處理政務。

票擬和批紅大權都下方給內閣和司禮監,皇帝需要親自動筆的機會很少。

就算是聖旨,也是內閣草擬,誥敕房會完成相應工作,也無須皇帝親筆。

其實,說這件事兒並不大,主要是魏廣德有點拿不準,該不該提醒下張居正。

他不多的記憶力,是有關於張居正最後不得好死的記憶,大多數說法就是萬曆皇帝長大後,因爲記恨張居正對他的欺壓,所以在有官員上奏,彈劾張居正錯處時,有意放縱百官對張的攻擊,最後他順勢剝奪了張居正所有榮譽。

好像最後和張居正聯手掌權的馮保也沒落到好,也是慘淡收場的結局。

提醒他,會不會阻止這樣的事兒發生,那自己什麼時候纔有出頭之日?

“張居正好像是死後被清算,那說起來,貌似他也沒多少年活頭了,可看他現在,身體好像還挺好的啊。”

魏廣德在值房裏小聲嘀咕一句,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確實,現在張居正不到五十,正是春秋鼎盛之時,還真看不出來只剩下不到十年壽命。

經歷了這些年的風風雨雨,魏廣德已經有了一套自己對官場的看法。

嚴世番、高拱,都不是他要學的。

有偉人說過,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

說出這話,是適合偉人當時所處的環境的,卻並不適合魏廣德此時的處境。

他已經度過了需要和人斗的階段,現在需要的是熬。

如果此時他還未入閣,自然需要和人鬥,爭奪入閣的一線生機。

而事實上現在他已經是次輔,已經沒必要和首輔爭奪什麼。

至少,魏廣德不覺得和張居正鬥,他就有獲勝的把握。

或許,曾經他憑藉和馮保之間良好的關係,還有鬥一鬥的資本。

但是當張居正也意識到馮保的價值後,魏廣德的機會就變得渺茫了。

只不過,經歷了徐階和李春芳兩人首輔之後,魏廣德也看出了門道。

官場之上,只要保持做事謹慎勤勉,其實還有另一種取勝之道,那就是熬死上面的人。

年齡,是他當初爲官的最大阻礙,但是現在,卻成了他獲得最後勝利最大的屏障。

就如當年的李春芳,即便處理政務能力不行,朝堂上的威望也不夠,可是就因爲不犯錯,不給人攻訐的理由,他依舊順利從徐階手裏接任首輔之位。

至於陳以勤,那不過是一個意外,遇到了不該出現的人。

陳以勤的落敗,也不是他自身的問題,不是他和李春芳爭奪首輔之位失敗的結果,而是隆慶皇帝需要高拱上位。

想到陳以勤,魏廣德不免一陣欷歔。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高拱是再也回不來了。

就算他能回來,萬曆小皇帝和後宮兩位太后也絕對不會像隆慶皇帝那樣信任他。

誰還能動搖他魏廣德的位置?

魏廣德思索一番,貌似還真沒有。

張居正要是想讓人替換他,等於是主動挑起和他的爭鬥,這貌似也不符合現在他的利益。

通過考成法,他實際上是要把精力投入到大明制度的改革上,而把軍事等問題拋給他處理。

所以說,現在兩人組成的內閣其實搭配非常穩定。

魏廣德不會反對他的改革手段,而他也不需擔心來自外部的壓力。

魏廣德此時就在值房裏斟酌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不提醒張居正,由得他來。

“蘆布,今日可有遼東的奏疏?”

魏廣德忽然對着門外問道。

站在門外侍立的蘆布邁步進屋,躬身說道:“老爺,沒有看到。”

“薊鎮軍應該早就到了遼東,可張學顏居然一封奏疏都沒有發回來,搞什麼喫的。”

魏廣德有些不滿的說了句,隨即起身,就往外走去。

走過蘆布身旁時,魏廣德稍微頓下腳步,對他吩咐道:“你現在去趟兵部,問問可有遼東的公文,若是有,抄錄一份回來。”

“是,老爺。”

蘆布答應一聲,魏廣德就已經邁步出了值房,往張居正那邊走去。

魏廣德此刻心心念唸的遼東,其實也正處於風雨飄搖中。

和大明內閣判斷的略有出入,在張學顏約見了女真諸部首領後,消息不知怎麼就已經傳進了王杲耳中。

可就,王杲在女真部族中威望還是很大的,一些部族首領或明或暗都暗中投靠了王杲。

不投靠也不行,在遼東這個講究實力的地方,若是沒有強大的靠山,怕是早就被其他部族生吞活剝了。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大明內閣中是有判斷女真諸部關係不會和睦,但也沒想到其內部關係其實已經非常複雜。

討厭王杲的大有人在,可懼怕王杲,暗通款曲的部族首領也不少。

既然知道大明要對他出手,王杲自然也不會束手待斃,而是積極的準備應對。

他不僅派人四處遊說女真諸部首領,希望獲得他們的支援,聯合反明。

同時還派人聯絡了蒙古土默特、泰寧衛諸部,準備從西面進犯遼瀋,而他自己也打算主動出擊,而不是被動防守。

東西對進,讓大明左支右擋顧此失彼,或許還有機會博一把。

他的這些動作,自然也落在女真部族裏那些暗中投靠大明的女真人眼中,消息也悄悄送到了瀋陽和遼陽。

於是,巡撫都御史張學顏當即把遼陽丟給御史劉臺和兵備道,自己帶着巡撫一杆人馬去了瀋陽。

在和總兵官李成梁商議後,最後定下對策。

除了遼西走廊衛所兵不動外,其餘衛所抽調精銳人馬向瀋陽和遼陽靠攏,命副總兵楊騰指揮,負責保護瀋陽及周邊安全。

巡撫行轅進入險山堡,李成梁率領本部家丁和遼東軍精銳三萬人也在險山堡外秣兵歷馬,隨時準備進攻王杲部。

同時向遼南的金州、復州、蓋州和海州下令調集大批民夫,只等朝廷撥運的糧草一到,一部分運往遼陽和瀋陽儲備,另外則直接運往孤山堡。

同時張學顏的手令也送到蓋州,只等戚繼光率領的薊鎮大軍抵達,立即北上孤山堡。

此次,明軍依舊是從孤山堡和險山堡出關,兩路並進直逼王杲老巢古勒城。

一路,自然是李成梁率領的遼東軍主力四萬人馬,而戚繼光率領的薊鎮軍一萬人馬則是奇兵。

不管朝廷如何想,張學顏也不可能把剿滅王杲的大功拱手交給薊鎮來的戚繼光。

他現在是遼東巡撫,處處還得爲遼東軍着想。

否則,他在遼東也就不要混了。

現在,明軍就是要和王杲搶時間,搶在王杲聚集起全部實力前動手。

所以,經過三日的海上漂泊,南洋水師和漕司船隊把薊鎮大軍運送到蓋州後,大軍下船隻是休整了兩日,戚繼光就帶着薊鎮軍和從金州、復州等地徵調的大批民夫,帶着大量的漕糧急匆匆向着孤山堡開進。

經過大半個月的行進,大軍和隨軍民夫終於是在前兩日抵達孤山堡,一邊休整,一邊檢查隨軍器械,進行維護修繕。

在大軍抵達前,戚繼光已經向險山堡發去軍報,把自己的行程詳細告知了在險山堡內的遼東巡撫張學顏得知。

而就在前日,戚繼光在堡內鎮守府接到了張學顏的軍令,命他率部於兩日後出關,目標直指古勒城。

當日,李成梁也會從險山堡誓師出征,兩路夾擊王杲部。

而此時,在孤山堡內纛旗宮,戚繼光帶來薊鎮軍將領進入其中,將祭祀在此的牙旗取回,這才帶着親軍衛隊浩浩蕩蕩向着北門而去。

帶着衛隊出城不過裏許,一塊相對平坦的空地上,一萬薊鎮軍馬已經列陣在此等候,在軍陣對面,建起一座簡易的高臺,高臺兩側立起數面戰鼓。

在戚繼光馬隊過來以後,鼓手已經亮開膀子揮動鼓槌開始有節奏的擊鼓。

“咚咚咚”

伴隨着鼓聲,戚繼光騎馬直接到了高臺下,摔蹬離鞍下了戰馬上了高臺,身後親衛緊緊跟隨,捧着軍旗站到了戚繼光身後。

在這一刻,鼓聲驟停,全場安靜的落針可聞。

看到下面軍卒已經做好準備,戚繼光上前一步,轉身從身後親衛手中接過軍令,當着衆將士面緩緩展開,大聲宣讀起來。

“軍令,王杲不臣,自嘉靖年間起爲建州右衛都指揮使,素黠慧剽悍,數犯邊,殺戮甚衆,誘殺我裨將裴承祖等.”

戚繼光手裏拿的是遼東巡撫張學顏進軍手令,敘述了逆酋王杲罪狀,又聲明已接到朝廷旨意,由他統帥遼東總兵官李成梁和薊鎮總兵官戚繼光率部出擊,務必抓獲逆酋法辦。

戚繼光在高臺上大聲讀着手裏的手令,其部下也都一言不發只是盯着臺上他們的主將。

其實薊鎮軍勞師動衆來到遼東,部下就多有猜測,知道是這邊要打打仗了。

至於朝廷要征討的女真部族,對於薊鎮官兵來說,那是個什麼玩意兒,還能比蒙古韃子厲害嗎?

所以,大部分人都這麼想以後,自然對所要面對的敵人充滿了蔑視。

雖然也有些老兵油子多少預感到此戰怕是不好打,但因爲去年兩度擊敗蒙古人,所以多少還是有了輕蔑之心。

至於說爲什麼戚繼光賬下還會有老兵油子,其實也不奇怪。

能在大明軍中稱爲精銳的,多少都是“屢經戰陣”的老兵,要不滑頭一點,是個愣頭青的話,此時怕是墳頭草都幾尺高了。

即便戚繼光不喜歡用兵油子,可矮個子中拔高個兒,多少也會挑到一些這種兵。

這種兵雖然爲戚繼光不喜,但不得不說,他們的最敏銳的一羣人。

宣讀完出征軍令,戚繼光大手一揮,有人送上三牲祭旗。

在禮炮聲中,祭品被牽上來,那是一頭牛。

前幾日,戚繼光派出帳下馬營夜不收出關掃蕩孤山堡外女真哨探時的戰利品,此刻成爲了明軍出征的祭品。

宰殺祭品自然不會是安排屠夫,那是軍陣行刑隊的劊子手,手捧大刀威風凜凜出來。

牙旗之下,老牛似乎預感到自己的結局,已然雙腿戰戰。

看準位置,劊子手手起刀落,一股血注噴涌直上三尺之高,正好灑向對面牙旗之上,留下一片殷紅。

這一刻是儈子手的無上榮光,軍士殺敵的一刻是榮耀,他祭旗的時候是更是榮耀。

儈子手砍的雄壯,砍的漂亮,砍的殺氣騰騰,砍的壯懷激烈,才能鼓舞將士們的士氣。

斬殺祭品後,戚繼光站在高臺上對着下面部下大喊一聲:‘出征。’

隨着牙旗開道,之後五色旗幟緊緊追隨,明軍中的旗幟一面面向着北方而去。

在旗幟的後面,則是戚繼光所統帥的薊鎮大軍,踏着整齊的步伐,雄赳赳氣昂昂踏上征程。

數裏外的密林中,一夥女真哨探自然也看到了。

“果然明狗是要出兵了,怪不得前幾天出動那麼多偵騎,走,回去報信。”

帶隊的女真人擺擺手,示意身後的人跟着慢慢退出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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