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會說謊的出家人

袁雲看着面前的支亮和尚，支亮也同樣的看着他，此時大船已經在弘農附近的碼頭補給完畢，接着向洛陽進發，河道兩邊的岸堤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灌木，在灌木背後則是大片大片的黃色土坡，兩種顏色互相襯托，顯得異常美麗。

袁雲微微施禮，然後吩咐了支亮坐在了甲板上的躺椅內，只是支亮僅僅只是中規中矩的坐着，不像袁雲一般很沒樣子的靠在那裏。

“出家人不打誑語，支亮和尚爲何要騙本侯？”袁雲突然說到，完全沒有給支亮一點準備的時間，說完就饒有興趣的看着支亮，很想聽聽他是如何回答的。

支亮眼神先是閃爍了一下，然後看了眼袁雲身邊正在喫着奶糖的小和尚，又瞄了眼睡死在甲板另一側的兩個傻和尚，瞬間就苦笑道：“貧僧的老師就曾經告誡過，千萬不要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貧僧最不擅長的卞氏說謊，結果第一次想要隱瞞一件事情，卻被袁候抓了個正着，慚愧慚愧。”

袁雲看着支亮處變不驚的模樣，心道：長着一張老臉還可以這麼用，被人當面揭發了欺騙，卻完全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甚至臉紅一下都沒有，慚愧慚愧？慚愧你妹啊。

暗自腹誹完，袁雲才笑道：“你們一行人恐怕不是想返回大月氏，而是剛剛從大月氏過來吧？”

支亮這次倒很老實，點頭回道：“正是如此，我們確實是從大月氏遠道而來漢家地界，只是沒想到長安的段候發現我們從馬騰的地界過來，就打算讓我們拿着已有的文書再次返回，好實行他毒殺馬騰的計劃，這看來也是佛祖對我們的一種考量。”

“目的地就是洛陽的白馬寺，是也不是？”袁雲幫着補充一句，對於段煨要毒殺馬騰之事則不怎麼願意多談。

支亮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袁雲，又沉默了片刻，最後才嘆息道：“正是如此，袁候勿怪，畢竟我們才進入中原就被段候截獲，吃了一次虧後，也只能選擇小心行事。”

袁雲無所謂的聳聳肩，繼續笑道：“支亮和尚對中原漢家如此熟悉，漢話也說的這麼順溜，看來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吧？”

支亮點頭道：“貧僧一族早在漢明帝還在世時，就已經隨着傳法的佛徒來到了中原，我兒時還在漢家書院上過學，對於漢家的事情自然非常清楚。”

袁雲嗯了一聲，道：“難怪你長得不像漢人，說話卻非常地道，要不是本侯與這位小和尚說了一句話，還真的猜不到。”

支亮笑道：“這就是不善於說謊的代價，貧僧根本沒想到限制他們幾人的行動，也沒打算禁止他們三人說話，這才露出了線索。”

袁雲拱了拱手，道：“支亮和尚說哪裏話來，你這是美德，怎麼感覺你好像還有一絲遺憾，小心破了你的佛心。”

支亮聞言一怔，趕緊雙手合十，嘴中叨唸一句：“阿彌陀佛。”

袁雲繼續問道：“你們一行既然是去洛陽，那就是在本侯的統領之下，自然要問清楚你們一行人的目的，只是不知道支亮和尚你願不願意說出來，如果不是壞事，本侯興許還能幫你一把。”

支亮仔細的端詳了袁雲一陣，再次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這才說道：“我們一行人的目的，就是想去白馬寺取回當年送來的《四十二章經》，此乃我佛門無上至寶，中原如今戰亂不斷，恐有遺失，這纔不辭勞苦，遠道而來取經。”

袁雲疑惑道：“這些佛經也是從你們那邊流傳過來的，難道你們就沒有備份幾本嗎？即便是流失，也不用擔心失傳啊。”

支亮深深一嘆，搖頭道：“早已遺失了，如今西域戰亂不斷，早不是當年的光景，自從中原黃巾之亂開始，漢室設立的西域長使府就失去了支撐，導致各個地方勢力紛紛崛起，不斷互相攻伐，《四十二章經》等許多佛家經典都在戰火中消失，所以我等纔會如此急切的遠道來洛陽取經。”

袁雲哦了一聲，心道難怪中原都打成狗了，西域那幫人也沒說來佔點便宜，原來都在河西走廊一側自己內鬥呢，這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支亮說的《四十二章經》自己就收藏了好多，給這人免費拿走實在可惜了，自己又不信佛，完全是把這些經書當做了古董在收藏，古董這種東西那可是寶貝的緊，無緣無故送人，可沒這麼便宜的事情。

想完，袁雲沉默了下來，全當了自己不知道什麼《四十二章經》的事情，再次微微拱手，道：“既然你們是來取經的，那就沒什麼大礙，本侯會送你們直接去洛陽的白馬寺，就當順道了。”

支亮趕緊起身雙手合十，道：“感謝袁候的協助，貧僧必然在白馬寺焚香禱告，替袁候積一份大功

德。”

袁雲搖了搖手，笑道：“本侯可不在乎你們佛家的那些什麼輪迴轉世，你們的佛陀釋迦牟尼，本侯也只認爲他不過是個先賢，可沒把他當做什麼大神供着，所以功德什麼的就不用說了，本侯只是出於對你們不遠千里取經的勇氣尊敬罷了。”

支亮一怔，看着袁雲喫驚道：“袁候真是大智慧之人，佛法在漢家地界並不盛行，而袁候卻能知道我們佛家的這麼多事情，看來袁候雖然說不相信，卻還是有所瞭解，有了這些淵源，貧僧倒是真的相信袁候願意幫我們了。”

袁雲暗歎一聲，估計眼前的支亮是誤會自己了，他袁雲還真的沒把佛教當做是一回事，不過是知識面比較廣罷了，不過這個時代消息閉塞，能知道釋迦摩尼的估計就沒幾個，支亮會胡亂猜測也屬正常，所以沒必要跟他較真。

想完，袁雲已經站起了身來，然後笑道：“支亮和尚，你們且好生在大船上休息，再過兩日就會到達洛陽碼頭，白馬寺就在碼頭與洛陽城之間，雖然不能幫着白馬寺重建，但是本侯還是會送些糧草過來，也好讓你們不再那麼艱難。”

支亮口宣一聲佛號，便恭送袁雲慢慢返回了艙房內。

直到袁雲等人都在甲板上消失，支亮才吐出一口氣，然後小心的看了眼還在喫着奶糖的小和尚，這個本族的小孩子纔是至寶，四歲就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很多佛經都牢牢的記在了他的心中，尤其是《四十二章經》的地圖，如果再配合《四十二章經》原本中的一些經文，一個天大的祕密必然可以解開，所以萬萬要保護好這個孩子。

袁雲返回艙房後就招來了李賀，然後詳細詢問了從長安劫掠回來的錢糧，雖然數目不是小數，但是與洛陽浩大的工程比起來，也不過是幾月的開銷罷了，自己還是要想辦法繼續弄資金回來才成。

想到這裏，袁雲又對着小六問道：“漢中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回？”

小六搖了搖頭，道：“這會童虎他們肯定在大肆的劫掠漢中的糧草，只是不知道能劫掠多少，要是可以把周邊的幾個縣衙都打劫一番，所獲必然是我們這次的十幾倍，到時候咱們再去用商品交換也便宜很多。”

袁雲笑道：“回去後讓洛陽的鐵匠作坊加緊些，這次多給童虎的山寨運些武器過去，也好多換回一些糧草，洛陽張着嘴等喫飯的人實在太多了。”

小六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的說道：“如今程昱老先生就在洛陽，咱們每次送出城的貨物，他老人家都要親自查看，防我們就跟防賊一般，別說運送武器了，就連鐵匠作坊打造武器，都要小心謹慎纔行，這樣終究不是辦法。”

袁雲聞言也立刻頭疼了起來，程昱如今有個監視的身份，確實可以四處查看，自己還沒法攔着他，這樣下去很多走私的生意都無法展開，這確實是個老大難。

“你說這程昱老頭子爲何總是喜歡跟我們搗蛋，主公難道欠了他很多錢不成？”石沉在一邊也開始敲邊鼓，巴不得袁雲想些辦法把這個老頭打發了，因爲之前石沉想把自己的幾個老婆弄來洛陽，結果被程昱一口回絕，只說家屬來了只是增加喫飯的人口罷了。

袁雲看看一臉憂色的小六，又瞄了眼滿臉借刀殺人模樣的石沉，深深一嘆，道：“要是這位老頭能跟鄭玄大家一般，找些合適的事情做，估計就不會閒得每日只想找我們麻煩了……哎呀？”

袁雲說到一半，突然怪叫一聲，嚇得石沉與小六都腰板一挺，還以爲船艙裏有什麼不妥呢。

袁雲怪叫完，就開始扣着下巴思索起來，良久才笑道：“看來是該找些事情讓這老頭忙乎一下了，每天總是對建造作坊指手畫腳，要不就是來給我們添堵確實不是個辦法。”

石沉嘿嘿一笑，渴望的問道：“主公可有了對付這個老小子的辦法？最好把他打發的遠點，免得遭人嫌。”

袁雲皺着眉頭狠狠踹了石沉一腳，這纔不悅道：“程昱老爺子雖然總是刁難我們，但是有大事發生時，他還是會選擇站在我們一邊，這次張遼將軍北上河內郡，你們真以爲可以瞞過這位老爺子的法眼？石沉你可不要失了禮數，你不就是幾個老婆沒來洛陽，所以心裏不爽嘛，真是小人之心啊，混蛋。”

石沉尷尬一笑，點頭道：“主公說得是，只是您剛纔是不是已經想到了對付程昱老爺子的辦法了嗎？不如趕緊說出來，我和小六也好趕緊去張羅。”

袁雲搖了搖頭，道：“這事不用你們參乎了，我自然會去找程昱交代，如今北方袁譚與袁尚打的不可開交，很多土地都被曹司空拿下，我需要那裏大族手裏的糧食，所以那邊的商道就要麻煩程昱這位毒士去開拓了，相信有他出面，很快就能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