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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139章

錢氏心裏又空又慌。

她料準了陸洵和陸承驍的心情,卻沒想到僅有過兩面之緣的陸太太是個這般潑辣有心計的角色。

錢氏被李仲珏幾句話一刺,一時心裏發沉,手腳發軟,卻不肯在兒女面前落了顏面,在圈椅上坐下,手裏攥着帕頭掩飾住自己那一刻的緊張。

不過這緊張也不過片刻,錢氏當初確實是衝動之下生出的念頭,可她既然敢做,自然就有應對之辭,只可惜,按原本的算計,這本是用不上的,要自己去辯解,這是最壞的結果,也白白落了下乘。

事已至此,兒子的心自然要收回來,至少在李存義回來時不能讓小兒子給她扯後腿。

她望着李仲珏:“你覺得我做錯了?”

李仲珏牙關緊咬,心道這般行事竟還是對的嗎?他垂了頭:“子不言父母過,兒子不敢。”

錢氏給他氣笑:“你這還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錢氏和李雲璧原是等李仲珏一起回來喫飯的,現在這飯顯然是不用吃了,錢氏轉頭衝李雲璧道:“你回你自己院裏。”

李雲璧聽了二人這幾句話,哪願意回去,只是她因着五月份那事後就頗有些擡不起臉做人,在錢氏跟前也不敢跟從前那樣肆意,眼巴巴看了李仲珏一眼,見她二哥也不看她,只能低頭出去。

錢氏沉着臉,一直望着李雲璧出了正院,這纔看向李仲珏,道:“我不知陸太太讓她長子跟你帶的什麼話,但是仲珏,我不認爲兩家現在的情況還適合繼續往來,淡下來有什麼不對?爲了你妹妹,便是你父親回來了,我也還是這話。”

“我不後悔,我是當母親的,首先考慮的是我女兒的心情,你也一樣,你是當兄長的,首先應該想的是你妹妹的心情,而不是外人。”

“外人?”李仲珏像不認得他娘一樣。

錢氏下巴微擡:“相比起你妹妹,他們自然是外人,親疏遠近,你總不會不懂。”

“親疏遠近。”李仲珏點頭,道:“自然是血脈至親更親一層,可是娘,您把爹擺在哪裏?我是雲璧的兄長,我也是我爹的兒子。”

“就算您不在乎,撇開承驍救了爹一命的事不去想,那咱們單隻說五月那樁事,您想和陸家淡下來,您覺得在雲璧做出那樣的事情以後陸家就不想跟咱們淡下來?”

“陸伯伯爲什麼還會來送節禮?娘?您可想過?”

錢氏捏着帕子,不曾說話。

李仲珏道:“因爲承驍顧念情分,回去和家裏什麼也不曾提過,娘,包括承宗大哥,他今天來遞話,言語間對五月之事也一無所知,如此,您還覺得您做的事情無愧嗎?體面嗎?”

錢氏牙關緊咬,下頜緊繃。

李仲珏不需她說話,他心裏有無數的話被一股氣衝着頂着想往外扔,從第一句開始就再也剎不住了。

“承驍的未婚妻我見過,雲璧自己也見過,承驍待她是極愛重的,五月那回,她就在袁州,娘,早在那時承驍就拿出態度了,以後輕易不會往咱們家來。您心疼雲璧,承驍就不心疼他未婚妻?見咱們李家人一次就是膈應那位柳姑娘一次,見雲璧一次就是噁心人家一次!”

“李仲珏!”錢氏忍無可忍,拍案暴起:“雲璧是你親妹妹!有你這樣說自己妹妹的?”

母子倆個相對站着,錢氏死死瞪着李仲珏,握着帕子的手直顫,最後這一句話幾乎是從牙關裏往外擠。

李仲珏閉了閉眼,他也知道氣頭上話確實難聽了,低了眸子平復了情緒才道:“是我失言,我想說的是,承驍當時還留着兩家表面那一層關係,留的是給咱們家的體面,娘,沒有人想巴着咱們家不放,您何必急巴巴做那些動作,讓咱們家落到這般難堪境地?”

彷彿被人指着說你怎麼幹得出這樣的蠢事來。

這話實實在在讓錢氏臉面上掛不住了,也被刺激得把拉回兒子的想法都丟到了腦後,她冷笑:“你倒把陸家人捧得高,是,陸家人都品性高潔,陽春白雪,你娘我的就手段下作,上不得檯面?”

“你知道這裏邊多少利益牽扯,你又知道陸家繼續往來不是還要仰仗你舅舅幫扶?現在撕破臉皮不過是因爲無利可圖了。李仲珏,別扯什麼恩情不恩情,沒有你舅舅相幫,陸家現在還是小鎮裏開個布鋪餬口!有恩也報夠了!”

“娘。”李仲珏不敢置信:“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錢氏被李仲珏的反應刺傷,雙手緊攥成拳,額邊也繃得發脹發疼,她盯着李仲珏,身子無意識向前傾着,“李仲珏,我沒有你那許多大道理,我只是個當孃的,見不得我的孩子受委屈就是我的道理。”

李仲珏眼眶微紅:“娘,您這是強辭奪理。”

“我是不是強辭奪理在你這裏都是道理,你要記着,你是我肚皮裏爬出來的,雲璧纔是你妹妹,屁股別坐得太歪,你姓李不姓陸。”

連孝道都一併壓了上來,李仲珏看了錢氏好一會兒,什麼也不再說,轉身往李存義書房方向去。

錢氏看着他背影,氣得追出幾步,扶着門框心梗。

母子二人誰也不知道,就在正院院牆外的月洞窗邊,倚牆站着的李雲璧已經連站着的氣力也沒了,她捂着心口,整個人跌在了花壇的泥地裏。

也不知道白裙會不會髒了,耳朵裏嗡嗡的全是李仲珏那幾句壓不住的斥罵。

——您想和陸家淡下來,您覺得在雲璧做出那樣的事情以後陸家就不想跟咱們淡下來?

——您心疼雲璧,承驍就不心疼他未婚妻?見咱們李家人一次就是膈應那位柳姑娘一次,見雲璧一次就是噁心人家一次!

——見雲璧一次就是噁心人家一次!

——見雲璧一次就是噁心人家一次!

李雲璧雙手堵住耳朵,卻堵不住那一句又一句在她腦海中不停迴響的聲音,她哭着、顫抖着,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攀着花木站起,跌跌撞撞逃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

而就在此時,李家門外,一輛馬車於夜色中行了過來,馬蹄和車輪落在地面上的聲音恰恰就在李家門前停了下來。

李家門房聽到動靜,從門房的小間裏出來,藉着門口的燈籠和那馬車外兩角懸掛的兩盞氣死風燈,看清了從車上一前一後下來的兩道身影,錦衣綢袍,倒有些個眼熟。

待二人轉過身來,門房定睛一看,喜得一拍腿,顛顛的就往外奔着迎了出去:“老爺,大少爺,是你們回來了!”

李存義轉過臉來,看到門房就笑了起來:“有根,是我回來了,早早寄了信回來就說了差不多是最近到,家裏可好?”

李有根一個勁兒的笑:“好,好,家裏一應都好,太太和二少爺琢磨着您可能月底到的,這比預計的要快了許多。”

李仲琪從馬車廂裏拎出兩個包袱來,看到李有根也笑,喚了一聲有根叔,道:“我爹是聽說承驍要成婚了,高興,一路緊趕回來的。”

李有根在李家多年,自然知道陸承驍是誰,一聽這話,想起前頭太太交待的那事,心裏就一個咯噔。

不過他是做奴才的,自然是聽主子話行事,李存義也明事理,真要問罪也不會拿他一個奴才來撒氣,當即心安些許,掩了神色,笑着伸手去接李仲琪手上的包袱:“大少爺,這包袱老奴來拎。”

李仲琪笑着道了聲有勞,轉身又從馬車裏提出一個包袱自己背上,結了馬車車伕的銀錢,一行三人這才進了李家宅子。

李有根一邊往裏走,一邊道:“老爺您和大少爺慢走,我前頭去給太太和二少爺報個信去。”

說着就要緊着腳往裏跑。

李存義叫住他,笑道:“不急,都進家門了,不急這兩步。”

李存義待下人一慣和氣,那李有根也樂得跟主家老爺能多說上幾句話,聽李存義說不急,當真陪着一路往正院走,又問些可用了晚飯不曾之類的話。

李仲珏拿着從李存義書房尋出來的那封信出來時,錢氏還在方纔那位置扶着門檻捂着心口站着,而李存義和李仲琪及身後跟着的李有根三人也將將差個三五步就到正院門口。

“娘,我和爹回來了!”李仲琪人未到聲先至。

錢氏一愣,臉色霎時白了。

而努力目不斜視忽略他娘刀一樣的目光,大步流星要往外走的李仲珏也怔住了,繼而就是一喜,“爹。”

他快步往外奔了幾步:“爹,你回來了!”

李存義一進門就見李仲珏神情激動、大步迎來,又見錢氏扶門而立,心說這動作倒快,是聽到聲音就飛衝出來了吧,心下高興,上下看了李仲珏一眼,笑道:“好小子,幾個月不見,瘦了。”

李仲珏卻笑不出來,那一喜之後,神情便又復轉凝重,正了神色道:“爹,家裏出了點事,請您移步書房,兒子有事要稟。”

李存義怔住,李仲琪也一臉莫名,只有後邊的李老根,雖不知是什麼事,卻隱隱的心頭一跳。

李存義笑笑:“怎麼了,神情這麼凝重,咱們家能有什麼大事?莊子還是鋪子出問題了?”

李仲珏搖頭:“都不是,爹,移步書房吧。”

李存義看他如此,神色也正了正,點頭就要應下。

“仲珏!”錢氏的聲音幾近尖銳。

李存義和李仲琪都看了過去,只李仲珏垂眸立着,不看錢氏。

錢氏被男人和長子盯着,扶着門框的手緊了緊,努力讓自己的臉放鬆再放鬆一些,緩了聲音,道:“風塵僕僕,什麼事也不在這一時,先把行李放下,洗把臉喫些東西。”

李存義確實是餓,他一路緊趕,今天是看着快要到家了,爲了不錯過入城的時間,這一天一路上只在馬車裏就水吃了兩塊餅罷了。

當下去看李仲珏。

李仲珏仍舊堅持:“爹,事情很急,先移步書房吧。”

三次開口,三句移步書房,李存義知道恐怕不是小事了,點了點頭道:“也好,走吧。”

錢氏的牙關都顫了起來,慌的,也是給李仲珏活活氣的。

眼見那父子二人已經走了有五六步,錢氏再繃不住了,這跟她打算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她急追兩步:“李仲珏。”

連名帶姓,語氣卻再不是先前那般強硬,而是帶了幾分微不可察的乞求和示弱。

李仲珏垂了眼眸,喉頭滾了滾,沒說話。

李仲琪還有些懵,李存義與錢氏夫妻二十載,已經覺出微妙來,看了錢氏一眼,再看李仲珏,這回不等李仲珏說話,李存義主動道:“進去吧。”

父子倆一起進了書房,門吱呀一聲合上,錢氏整個人萎頓了下去,跌坐在穿廊的廊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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