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8章 逃出生天

斯塔里科夫早就接到了方面軍司令部的命令，但他遲遲沒有調動部隊的原因，是天降暴雨，能見度有限，如果貿然出兵，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因此他決定等暴雨停歇之後，再讓部隊出發也不遲。

在他的認知裏，這種規模的暴雨持續時間通常不會太長，最多半個小時，雨就會慢慢變小，兩個小時內，雨就會完全停歇。被前堵後追的德軍，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就算自己晚出兵兩個小時，對戰局也不會有什麼不利的影響。

但人算不如天算，這場暴雨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纔開始漸漸減弱，步兵第10軍擔任追擊任務的部隊，此刻連防禦工事都還沒有挖好，就遭到了德軍出其不意的攻擊，敵人是有心算無心，沒有準備的部隊能擋住纔怪了。

此刻出兵去增援，雖說晚了點，但聊勝於無。但聽完參謀長的提醒，斯塔里科夫意識到原定的計劃要稍作調整。如果此刻還在對敵人展開攻擊，那麼一個步兵師加上一個坦克旅，應該是沒有多大的問題。

可如今追擊德軍的兩個步兵師中，其中一個已經被敵人打亂了建制，剩下的一個也在苦苦支撐，如果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只派遣一個步兵師和一個坦克旅去增援，兵力的確顯得有些薄弱。

“參謀長同志，你說得沒錯。在如今的情況下，如果還是按照原來的命令，派出一個步兵師和一個坦克旅，兵力的確少了點。”從善如流的斯塔里科夫問自己的參謀長：“還有哪支部隊是距離交戰地點最近？”

參謀長看了看地圖，向斯塔里科夫報告說：“機械化第12軍的一個師，以及反坦克炮兵第9旅所在的位置，距離交戰地點不足十公里。如果命令他們立即出發，完全可以在一個小時內，趕到交戰區域。”

“那好吧，”斯塔里科夫說道：“除了步兵師和坦克旅按照計劃開拔外，再命令機械化第12軍抽調一個師，以及反坦克炮兵第9旅，趕往交戰區域支援。”

增援步兵在緊鑼密鼓調動時，斯塔里科夫覺得自己有必要把所發生的事情，向托爾布欣報告，讓對方做好心理準備。

托爾布欣得知是斯塔里科夫打來的電話，連忙從比留佐夫的手裏接過了話筒，笑着問道：“斯塔里科夫將軍，你是不是給我打來了什麼好消息？”

短暫的沉默過後，聽筒裏傳出斯塔里科夫低沉的聲音：“對不起，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想我帶給您的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什麼壞消息？”

“敵人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向我的部隊發起了反擊。我的一個步兵師已經被擊潰，而另外一個師還在苦苦支撐。”

聽到這裏，托爾布欣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一時間還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明明是自己的部隊在對德軍進行前堵後追，眼看敵人覆滅在即，斯塔里科夫卻告訴自己，說南線的部隊在敵人的反擊下，遭受了重創。

雖然他知道斯塔里科夫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欺騙自己，但他還是抱着僥倖心理問道：“斯塔里科夫將軍，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在和我開玩笑？”

斯塔里科夫聽完托爾布欣的問題，有些慌亂地回答說：“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向您報告的都是事實，絕對沒有開玩笑。況且我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上面，也不敢開玩笑。”

確認敵人在南線發起了反擊，托爾布欣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突然板着臉問：“斯塔里科夫將軍，你們採取了什麼措施？”

“除了按照方面軍司令部的命令，調集一個步兵師和一個坦克旅趕過去增援外，我還將機械化第12軍的一個師，和反坦克炮兵第9旅調往該地區。”

“斯塔里科夫將軍，你做得很對。”對於斯塔里科夫的這種補救措施，托爾布欣還是感到很滿意的，畢竟自己的部隊正在配合西南方面軍的部隊，攻擊頓巴斯的敵人，能抽調的兵力是有限的。再加上天在下雨，空軍也無法出動，能否擋住試圖退向頓巴斯的敵人，就只能看第8集團軍指戰員的表現了：“能否擋住敵人，就全看你們了。”

“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斯塔里科夫見托爾布欣沒有責備自己，在暗鬆一口氣的同時，向對方表態說：“我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擋住南下的敵人，不讓他們返回頓巴斯。”

托爾布欣知道假如讓敵人返回了頓巴斯，對接下來的戰鬥是有很大影響的，因此便叮囑斯塔里科夫：“斯塔里科夫將軍，你們一定要拼全力擋住敵人，不讓他們返回頓巴斯。”爲了讓斯塔里科夫沒有後顧之憂，他還特意補充說，“你放心，你們不是在孤軍奮戰，我很快就會命令北線的第2、第5和第17集團軍向敵人發起攻擊，以減輕你們的壓力。”

一結束和斯塔里科夫的通話，托爾布欣就對比留佐夫說道：“參謀長同志，情況發生了變化，敵人不會再繼續向哈爾科夫方向前進，而是掉頭試圖返回頓巴斯。”

比留佐夫隱約聽到托爾布欣和斯塔里科夫之間的一些對話，便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我們現在就命令北線的三個集團軍，向敵人發起進攻嗎？”

“是的，參謀長同志。”托爾布欣點着頭，用肯定的語氣說：“讓北線的三個集團軍展開攻擊，迫使德國人分兵來對付他們，從而減輕第8集團軍所承受的壓力，使斯塔里科夫將軍的部隊能堅持更長的時間。”

過了沒多久，第2、第5和第17集團軍的司令員相繼收到了比留佐夫打來的電話，得知自己堵截的德軍不再繼續北上，而是向南攻擊前進，如今第8集團軍的處境危險之時，都不禁被嚇了一跳。

第5集團軍司令員波列諾夫中將，見自己的部隊距離德軍最近，立即叫來了步兵第133師師長和坦克第20旅旅長，命令他們立即向德軍展開進攻。

坦克旅長等波列諾夫說完後，率先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司令員同志，這場大雨使道路變得泥濘不堪，假如要讓我們的坦克投入戰鬥，恐怕會行動遲緩。要知道，在進攻中，如果坦克的行進速度過於緩慢，就無異於會成爲敵人反坦克手攻擊的目標。”

“上校同志，”波列諾夫不等對方說完，就擡手打斷了他後面的話，不耐煩地說：“你說的我都明白，可如果我們的進攻部隊沒有坦克的掩護，是很難突破敵人防線的，你明白嗎？”他說完這話後，看到坦克旅長一臉尷尬的表情，又放緩語氣補充說，“別擔心，我會讓步兵跟隨坦克前進，這樣不等敵人的反坦克手靠近坦克，跟在坦克後面的步兵就能將他們消滅。”

第5集團軍的部隊距離德軍最近，波列諾夫的命令下達後不久，對德軍的進攻就開始了。步兵第133師的指戰員，跟在坦克第20旅的坦克後面，朝着遠處的德軍防線衝去。

由於暴雨已經讓道路變得泥濘不堪，跟在坦克後面的步兵，很快就被履帶揚起的泥漿，變成了一個個“泥人”，但戰士們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用手抹掉臉上的泥漿，繼續跟在坦克的後面，朝着德軍的防線衝去。

看到衝過來的蘇軍，躲在簡陋工事裏的德軍開始還擊。散兵坑裏的機槍、衝鋒槍和步槍同時射擊，密集的子彈打在蘇軍的坦克裝甲板上叮噹作響。偶爾有些跳彈，會擊中跟在坦克後面的蘇軍戰士。

蘇軍坦克在這種時候就會停下，緩緩地轉動炮塔，以瞄準德軍的火力點。轟的一炮轟過去，就能幹掉敵人的火力點；如果一炮沒打掉，那沒有關係，再補一炮就是了。

幹掉了敵人的火力點之後，坦克又會繼續引導步兵向前衝鋒，直到新的火力點冒出來，它們纔會再次停下，用坦克炮轟掉這些威脅步兵的火力點。

德軍的主要兵力已經調往南面，此刻北面的兵力變得薄弱。面對蘇軍的攻勢，他們只能採用邊打邊退的戰術，來遲滯蘇軍的前進速度，爲南面突圍的部隊爭取寶貴的時間。

不得不說，在這種惡劣的天氣裏，德軍的這種戰術是非常有限的。因爲雨在一直不停地嚇，雙方的能見度都很低，進攻一方不得不把速度放慢，免得一不小心就扎進了敵人的包圍圈，因此推進速度極爲遲緩。

北線的德軍在進行防禦，而南線的德軍則在拼命地進攻，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開一條通往頓巴斯的道路，並將儘可能多的部隊撤往這一地區。

步兵第10軍的指戰員在經過最初的混亂之後，漸漸地穩住了陣腳。他們利用道路兩側的溝壑和森林，構築簡易的阻擊陣地，向衝過來的德軍射擊，他們想盡一切辦法遲滯德軍的前進速度，以等待援軍的到來。雖然指戰員們表現得格外英勇頑強，但突圍的德軍配備了坦克，給缺乏反坦克武器的蘇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就這樣，北線的德軍在蘇軍的攻擊下，一步步地向南後撤；而南線的德軍，則拼命地向擋在前方的步兵第10軍的部隊展開攻擊，迫使蘇軍在抗擊中節節後退。

戰鬥進行到下午三點，雨終於停了下來，而南線蘇軍的增援部隊也全部趕到，和全力突圍的德軍展開了鏖戰。

斯塔里科夫一見外面的雨停了，就忙不迭地給托爾布欣打電話：“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看雨已經停了，不知您能否派空軍爲我們的部隊提供空中支援？”

誰知斯塔里科夫剛說完自己的請求，托爾布欣就毫不遲疑地拒絕了他：“不行，斯塔里科夫將軍，不是我不願意出動空軍爲你們提供空中支援，而是雨剛剛停歇，戰鬥地點射擊和爆炸所產生的熱量，讓地上的水變成霧氣升到了空中，我們的飛行員就算趕到了交戰區域，他們也無法看清楚地面的抵抗。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可沒法爲你們提供什麼空中支援。”

托爾布欣的話讓斯塔里科夫的心涼了半截：“方面軍司令員同志，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敵人突破我們的防線，順利地退回頓巴斯嗎？”

如果能把這支離開頓巴斯的敵人，都消滅掉，可以減輕接下來解放頓巴斯時的助力，托爾布欣的心裏很明白這個道理。但如今的氣候條件下，根本無法出動空軍，爲只有輕武器的第8集團軍提供空中支援。他扭頭望着比留佐夫：“參謀長同志，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司令員同志，”比留佐夫似乎早就在等待托爾布欣詢問自己，底氣十足地回答說：“雖然我們無法爲第8集團軍提供空中支援，但距離戰場五六公里的地方，佈置有幾個重炮團，不如讓重炮團直接轟擊那一區域的敵人，以減輕第8集團軍的壓力。”

“那就用炮火來支援斯塔里科夫他們吧。”托爾布欣對比留佐夫說完這話後，鬆開捂住話筒的手，對斯塔里科夫說：“斯塔里科夫將軍，雖然無法爲你們提供空中支援，但附近的幾個重炮團可以爲你們提供炮火支援，對實施進攻的敵人進行炮火攔截。”

過了沒多久，成羣的炮彈呼嘯着落在德軍的隊列裏爆炸，一根根泥柱沖天而起，炸點附近的德軍官兵，不是被氣浪直接掀飛，就是被橫飛的彈片打倒。一時間，蘇軍的簡易陣地前，只有像無頭蒼蠅似的德軍官兵在四散奔逃。

德軍的進攻被粉碎後，蘇軍的炮兵也停止了炮擊，準備等德軍新的進攻開始時，再用炮火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但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支從頓巴斯出發的部隊，從步兵第10軍的後方發起了攻擊，猝不及防的蘇軍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倉促建立的防線頓時被敵人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原本陷入絕望的德軍官兵，見到蘇軍的防線被援軍撕開了一個缺口，立即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起來，他們爭先恐後地衝向了被撕開的缺口，準備從那裏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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