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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未婚夫

上海有條三馬路,人不多但繁華程度卻不亞於其他地方,究其原因大概是遍地報社書館都開在了這條街上,肚裏若沒點墨水的人還真不往這走。

張允琛是個例外,雖然他也不愛看那些酸不拉幾的文字,但誰讓這裏距離駐滿外資銀行的二馬路不過幾分鐘時間,同時還能遠離霞飛路上的大公館,是他平日的不二去處。

他喜歡呆在這裏,尤其在二樓的窗邊讀他最喜歡的《經濟時報》,看着下面來來往往的人羣,再望着遠處的二馬路,靜靜地思考些什麼,儘管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呀,少爺回來了。今天哪有時間過來的?”吳媽是給這棟房子打掃的傭人,也算是看家戶,由於張允琛隔三差五纔來一趟,故而見了總有些意外。

“今天給你帶回個小姐,要好好伺候。”

“是嘛,哪位小姐,快讓我瞧瞧。”吳媽好奇的向外頭張望,只見一位妙齡少女從車上下來,相貌生得很是秀麗。

“我給你介紹,這是吳媽,平日負責屋子的衛生打掃,如果邱小姐願意暫且住下的話,就由她來負責你的飲食起居。”張允琛道。

“吳媽,你好。”

“你好,你好,誒呀,這是哪家的小姐呀,生的這樣好看。我真是看了打心眼裏歡喜啊。”吳媽瞧着邱月明忍不住誇獎道。

邱月明從楊公館裏跑出來的時候,本就倉促,此時被吳媽如此一誇,反倒升起羞愧之心。

張允琛見她不說話,心裏猜到幾分,對吳媽道:“去給邱小姐準備幾件換洗的衣物,對了,再弄點喫的來。”

張允琛體貼的問道:“邱小姐,怕是還沒有喫早飯吧。”

“嗯······”

張允琛用安撫的笑容領她參觀屋內,“這裏是我平日蟄居讀書的地方,雖不常來但好在有人收拾,倒也乾淨整潔,四周也是些報社書館,讀書人多,治安比其他的地方要相對好些,邱小姐就先安心的住在這裏,不用怕,回頭大太太要問起,我替你答一聲就可以了。”

邱月明本覺着不太好,可一想自己現下又是無依無靠,還能去哪裏落腳呢。

再說這位張少爺雖只見過一面,但好歹是留過洋讀過書的,舉止也是斯文有禮,想必與陳祕書長那樣的人不是一類,她且相信一回,若是實在不對······

她瞥了眼院子的圍牆,估計也不高。若實在不對,她便就跳下去,總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張允琛領介紹着屋裏的陳設,哪裏想到面前的姑娘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們走上二樓,只見一間敞亮的大陽臺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此時正沐浴着陽光,朵朵盛放。

“好漂亮。”邱月明被面前的鮮花美景所驚歎,她沒想到張允琛竟然還是如此雅緻的一個人。

“這裏原是有個房間,我將它打通連接陽臺便大了,再尋了些綠植裝點,平日裏做些蒔花弄草的事情就權當消遣時光了。”張允琛將手插在褲兜,閒散地說道。

“我父親也喜歡養花,過去我家院子裏光是蘭草就有好幾盆,什麼墨蘭呀,惠蘭呀,蝴蝶蘭呀,每日都要由侍花的家僕做好施肥灌溉的紀錄,報於我父親聽。對了,我記得還有一年我父親的友人曾從南方給他帶來過一盆翡翠蘭,誒呀,那葉子翠綠得就好像未打磨的翡翠,我父親格外歡喜,一直都寶貝得緊。不過可惜的是,後來被我三弟淘氣,給打壞了。”滔滔不絕的說起這些過往,邱月明的眼中泛起了久違的亮光。

“聽起來邱小姐也是出身不凡,不知令尊何處高就?”

眼中的光芒暗下,她低低嘆息,“我父親在我十四歲的時候便去了,後來我與我娘便流落到了天津相依爲命,不想又碰上戰亂與我娘走散,這才輾轉到了上海。”

“原來如此,如今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弱女子無處可去也的確可憐,你先在這裏住下,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我說,你我就權當朋友一場,無需客氣。”張允琛同情的說道。

“那……真是太麻煩您了……”邱月明不好意思的說道,過會兒她又想起件事情,補充道,“只是,還有件事情要拜託張少爺,如果日後您見着楊大太太,千萬別提起我,就權當不知道我在您這,可行?”

張允琛有些意外,但看着她似乎有難言之隱的樣子也不多問,於是點了點頭算答應下來。

“邱小姐,這家裏平日也沒有什麼人來,所以沒準備招待的東西,我下了碗麪,望您不要嫌棄。”吳媽在樓下喊道。

張允琛解釋道:“這事怪我,我平日鮮少在此用飯,所以就吳媽一個人在家,你先將就一下,改日我定當彌補,請邱小姐喫飯。”

“不用客氣,如今能有一碗粗茶淡飯,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哪裏還在乎喫什麼。”

張允琛見她與尋常那些矯揉造作的貴家姑娘不同,於是對上次在百樂門的事情產生了一絲不解,莫非是自己誤會她了?

正走下樓,吳媽已經把一碗熱騰騰的湯麪端來,邱月明因昨晚陳祕書長的事情弄得茶飯不思,此時見到這碗麪條,雖不豐盛,但也足夠引起她的食慾。

只片刻功夫,麪條就乾乾淨淨,見了碗底。張允琛看她喫得像個小花貓似的,於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絹布,替她把嘴角的湯漬擦去。

但經過陳祕書長的事情後,邱月明多了幾分警惕,她下意識的要閃躲,張允琛卻道:“別動,嘴角有東西呢。”

於是,絹布就隨着他溫柔的動作,劃過脣角,還帶着一種馥郁的梔子花香,朦朦朧朧引人遐想。

“你瞧,這不就好了。”

張允琛將絹布遞給她,邱月明見了絹布上的湯漬,一時又紅了臉,她將絹布立馬塞進口袋裏,“我幫你洗。”

“那如果我想要塊新的呢?”

“呃······”邱月明擡頭見張允琛正以一種打趣的目光看着她,她頓了頓:“實在不行,我幫你繡一塊吧,只是張大公子不要嫌棄。”

“邱小姐還會刺繡?”

“小時候家裏有嬤嬤教過,但我繡得不好。”她低了聲音。

“真沒想到。現在都流行西式教學,會這種的女孩可不多了。”

“我可以幫你繡一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原是一句玩笑話,但面對邱月明眼中的真誠,張允琛的心中倒多了些期待。

“好。”

邱月明見他答應,心裏面有種還了人情似的鬆懈與愉悅,然而他卻話鋒一轉故意問道:“話說真有繡得那麼差嗎?”

邱月明一愣,他怎麼這麼善變。瞪大了眼睛:“你!”

這時,吳媽又端上了一碗麪,二人坐在灑着陽光的桌邊,原先想說什麼的話也被丟到了一邊,看着這碗再也喫不下去的麪條,相視一笑了。

她的心中有什麼像在無形間被暖暖填上了,看來這個上海也不是人人都那麼可怕。

張允琛喜歡花,尤其喜歡上海人偏愛的那種梔子花,這是邱月明經常能在他身上聞到的,故而她總是會讓吳媽去坊間多找些梔子花買,然後回到家中把它們修剪好用水養在好看的瓷瓶裏。

張允琛呢,來看望邱月明的時候也總會給她帶上一束花,也許是百合,也許是茉莉,總而言之是些淡雅的東西。

爲此吳媽沒少在擇菜的時候偷偷埋怨道:“我家少爺呀,真是不會討女孩子歡心,那些洋人們送人不都送玫瑰,他倒好,盡挑些素的要命的東西,也就邱小姐你喜歡。”

吳媽的話引來邱月明的笑,“我倒覺得百合,茉莉也挺好。玫瑰太豔了。”

“也就邱小姐你喜歡,要讓我老婆子年輕個二十歲,我可不接受。所以啊,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誒呀,吳媽你說什麼呢。”邱月明漲紅了臉,雖說張允琛與她相熟也不久,可不知是緣分還是什麼原因,她偏生就是對他有種莫名的好感,從第一眼起,就好像是本該相識的人終於走到了一起。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我服侍我家少爺這麼久,他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你是他頭一個帶回來的人。”

“是嘛,那這麼說你家少爺還沒成婚?”邱月明被吳媽說的心裏也升起了一點期待。

“當然沒有,我家老夫人催也催過幾次,他可不就嫌煩了,這才從霞飛路的大公館裏搬到了這,那麼隔三差五的來坐坐,算是躲了蚊子叫,得了個清淨,他自己這麼說的。”

說罷,邱月明也跟着笑了,果然怕麻煩這種性格很像他。

“誒,邱小姐,你這鐲子可真好看。”幫着吳媽擇菜的時候,被吳媽瞧見了,“可是我家少爺送的?”

邱月明搖搖頭,“不是,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

“哦。”吳媽解釋道,“這鐲子我看着很眼熟,因爲我家老夫人也有一個,所以我就以爲是我家少爺給你的,真是不好意思,邱小姐。”

“沒事。”然而過了會兒,邱月明又好奇的問道:“怎麼?你家老夫人也有一個?”

“好像是和你這式樣顏色都差不多,我也就見過一回,記不得了。”

吳媽的話落,卻讓邱月明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摸了摸手上的鐲子,那行小字再次轉到了她的眼前,於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她的腦海裏突然冒出。

她不敢斷定是真是假,猶豫了很久,纔開口問道:“你家少爺姓張,但不知你家老爺叫什麼?”

“我家老爺?呀,他去世有幾年了,你讓我想想啊。”吳媽皺起眉想了一會兒,突然道:“想起了,叫張佟。”

邱月明鬆了口氣。

“字佑卿!”

什麼!

“邱小姐,你看,我記性還是很好的,我家老爺姓甚名誰字什麼我都記着呢。”吳媽得意道。

“可是,上海前商會的會長?”

“怎麼,邱小姐也聽說過?”

原來如此!當年在北平與父親指腹爲婚的竟然就是他們張家!兜兜轉轉竟然是如此!

那她與張允琛豈不就是······

正思索間,敲門聲想起了,張允琛將一隻手藏在身後,他神祕的笑道,“你猜,今天我給你帶的是什麼?”

“是梔子嗎?”

他搖頭。

“那是百合嗎?”

繼續搖頭。

“我猜不到。”邱月明還沉浸在方纔的驚訝中沒有緩過來。

“是玉蘭,你瞧。”張允琛如變魔術般從身後掏出一大捧白色嬌麗的花兒送給她,“現在七八月還能開玉蘭的地方可不多了,我費勁心思尋了很久,覺得它是最襯你的,可喜歡?”

“喜歡。”

然而張允琛見她的神色上卻並沒有多開心的樣子,反而有些訥,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邱月明接過了花,還是照老樣子準備修剪好養在瓷瓶中,然而她一直心不在焉,導致剪刀意外的劃破了手。

“啊!”

“怎麼了。”張允琛立馬放下一旁的經濟時報,抓住了她的手,只見那口子已經滲出了血:“怎麼這麼不小心,吳媽,去拿些藥來。”

雖是責怪,卻語氣柔和。邱月明看着眼前俊秀無雙的男子,那一舉一動間產生的溫雅,讓她在心裏不知不覺產生了疑問。

後悔嗎?如果當初真像她娘說的,早早答應了張家的婚事,那麼如今他們是否也是成雙成對的璧人了?

“在想什麼呢?今天怎麼總是魂不守舍?”張允琛替她包紮着傷口,對她今天奇怪的反應覺得很是奇怪。

“允琛,你有沒有,就是有沒有,那種,那種······”邱月明想提示點什麼,可一時不知如何措辭。

“哪種?你要說什麼?”

“就是那種青梅竹馬的表妹?”

表妹?還青梅竹馬?她想問什麼?

“我族中人數不多,大都是些男衆,唯獨兩個表姐早嫁到香港去了,哪裏來什麼表妹。”張允琛對她的問題感到好笑。

“也不是,我的意思就是,你有沒有,有沒有······”後面幾個字邱月明說的含糊,張允琛也沒有聽清。

“有沒有什麼?”

“就是,就是······誒呀,就是有沒有,心儀的姑娘!”說罷,她自己都紅了臉。

張允琛一愣,沒想到斯斯文文的邱小姐,居然也會有如此問的時候,他笑了,捂着嘴的在笑,而邱月明一時更加羞赧了。

“我若說有呢。”

呃·······

都有了嗎?

她是誰?

你喜歡她嗎?

還是你們一直都認識?

這一連串的問題埋在邱月明的心裏一時想問又不敢出口。

張允琛看着邱月明有些失落的目光,那像一汪清泉似的純淨目光,突然好似陷落到了其中,讓他自認理智的頭腦產生了一絲不可自拔的迷亂。

鬼使神差,他的吻毫無預兆的落在了少女光潔的額頭上。

邱月明一瞬間怔住了,連着張允琛也楞了一下。

他在做什麼?

他怎麼可以這樣?

難道他真的喜歡上她了嗎?

不······

他要抽身離去,可邱月明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於是,他看見那截白玉皓腕,從袖子裏滑出了一隻翠色的玉鐲,玉鐲細小的刻痕落在他的眼裏卻清清楚楚。

只因爲,他也有一隻。

佩玉瓊琚,永以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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