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石牛現世

“你說啥？”

王大柱的話，嚇得我渾身一激靈。

雖說，我也聽村裏人講過有關動物修煉成精，能化人形的說法。

可實在是，這個白眉道長，無論動作還是長相，都與活人太像了。

哪怕是剛剛，我在山上碰到的那個人身鼠臉的怪物，也就身體化了人形，臉卻沒變。

震驚過後，我很快回過神來，白眉道長是值得懷疑不假。

可王大柱就一傻子，他的話我怎麼能信呢。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我試着問了句，

“看出來的啊。”王大柱伸出兩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有火眼金睛，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燒過，我跟你說啊小楊……”

我一時無語，心說這傻子又開始犯二了。

至於他後面說了什麼，我也沒聽，撒腿跑向村東頭大河的方向。

到了地方一看，果不其然，一羣村民，正在白眉道長的帶領下，拽着一根繩子。

繩子很長，一直從岸上連接到水底，繃得筆直，也不知另一頭綁着什麼東西。

河風吹拂在身上，有些冷，我的兩條腿像是被水泥澆築在了地上，挪不動半步！

十二年來，我來河邊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回，都是同樣的感覺。

大河裏，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我一旦接近，就會將我吞噬。

這也是我爲什麼怕水的根本原因。

我看到我爸也在人羣中，便衝着他大喊了兩聲。

我爸注意到我，放下繩子，朝我小跑了過來。

他板着臉訓斥道：“你來這做什麼？趕緊回家！”

我噘着嘴，有些不服：“誰讓你突然出門的，我看你半天沒回來，怕你出事，就過來看看，你們在幹嘛？”

我爸聽後，語氣緩和了幾分，和我解釋道：“白眉道長說他找到劉端公丟失的那一抹人魂了，所以臨時把我喊來幫忙。”

“你想看的話也可以，但要站在這裏別動，千萬不能靠近河邊！”

我爸說完，又跑向河邊，繼續忙活了起來。

這期間，白眉道長几次看向我這邊。

他的眼神，有些複雜，似乎是我的出現，擾亂了他的計劃。

白眉道長招呼我爸，和他說了句什麼，我爸衝我擺擺手，要我先回家。

可就在這時，有村民喊了句：“道長！那東西出來了！”

白眉道長只好放棄了趕我走的想法，幫着村民們一同使勁。

緊接着，河面上，浮現出了一顆碩大的石牛腦袋！

而後，一頭數百斤重的石牛，被村民們合力拉上了河灘。

看到這頭石牛的時候，村民們的臉，全都難看到了極點。

但凡住在村裏的人，誰人不知，當年那個道士的故事。

當初，石牛被砸毀後，是道士豁出性命，將邪祟全都引入鬼門窟，這才救了全村人的命。

如今的這頭石牛，是事發的半年後，村民們集資修築，並花大價錢，去五臺山請來一位住持，給石牛開光，重新送入河底的。

村長一臉緊張地說道：“道長，這石牛是用來鎮河的，您怎麼把它給拽上來了？”

白眉道長盯着那頭石牛上下打量，半晌過後，他開口說道：“把它砸了！”

村民們一聽，臉色當即就變了，慌張地說道：“道長！這可不能砸呀！”

“道長！這石牛是用來鎮壓河底邪祟的，如果砸了，邪祟作怪，到時候，咱們整個村子都得遭殃！”

一羣人七嘴八舌，幾十號人，唯獨村長，還算保有幾分理智，他問道。

“道長，是不是隻有砸了這石牛，才能救出劉端公的人魂？”

白眉道長點點頭，解釋說道：“這石牛歷經幾十年的歲月，已經喪失了鎮壓邪祟的能力！”

“相反的，尋常的人魂，也會被他誤判，勾了去，鎮壓在河底，劉端公便是如此！”

“只有將這石牛砸了，才能放出劉端公被鎮壓的人魂，才能救那小傢伙！”

村長擔憂道：“可是道長，若將這石牛砸了，那河底的邪祟……”

“放心。”白眉道長安慰道：“我既然讓大家砸，自然留有後手，不會讓村子遭受無妄之災的！”

話音落下，白眉道長見村長仍是一臉擔憂，呵呵一笑：“村長若是信不過我，那就算了！”

“怎麼會！”村長忙道：“道長您說笑了，您是高人，我們怎麼可能信不過您！砸！現在就砸！”

說罷，村長讓村民們各自回家，拿來鐵鍬鐵鏟之類的，用以砸碎石牛！

在動手前，一些年紀稍大的老人，聽說要砸掉石牛，皆是面露驚恐，說什麼都不同意。

他們都是當年那件事的切身經歷者，比旁人要更清楚，這頭石牛對於村子的意義。

最後，村長好說歹說，在以自己的烏紗帽做擔保的前提下，纔算勸服了這羣老人。

等村民們拿來了傢伙事，村長第一個上前，接過一把鐵鍬，帶頭砸起了石牛。

由於常年浸泡在水底的緣故，石牛整體已經變得有些腐朽，砸起來特別輕鬆，三兩下功夫，就被分解成了一塊塊散碎的石料。

再由板車裝好，一塊塊運往山上，埋入白眉道長選定好的位置。

等一羣人忙活完，已經是好幾個小時過去了。

白眉道長從兜裏拿出一張黃符，點燃後，拋向河面。

黃符落在了河面上，沾了水，火光卻依舊不止。

前後足足燒了能有一刻鐘的時間，黃符方纔漸漸熄滅。

緊接着，河底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某種動物的鳴叫。

白眉道長耳朵動了下，伸手從兜裏摸出了不知道什麼東西，放入河中。

轉過身，他對村長說道：“新的鎮河之物，我已放入河底，還請村長放心。”

“道長？是什麼東西？”村長問道。

白眉道長神祕一笑，搖了搖頭：“我道教法門，不可爲常人道之，望村長理解。”

村長點點頭：“理解，理解，那道長，劉端公的人魂現在……”

“已經歸體了，無須理睬，今夜子時一過，他自會放了小傢伙的人魂。”

我爸和村長對視一眼，兩個男人同時鬆了口氣，眼中寫滿了欣慰。

“但……”這時，白眉道長又說道：“今夜子時，小傢伙必須待在河邊，迎接人魂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