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去接，快要碰到時，手肘被大舅輕輕一拉。
他掠過我，從大爺手裏接過紅布。
“你看過嗎？”大舅隨口問道。
“沒。”大爺笑道。
“別人的東西，我看了幹啥。”
“我會替他轉交的。”大舅笑道。
與大爺道別後，我和大舅回到車上。
剛剛在外面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
當下，回到車廂密封的環境之中。
一股血腥味，瀰漫而出，源頭正是那塊紅布。
大舅伸手將紅布揭開，裏面放着的，赫然是一根斷了半截的手指！
我大喫一驚，扭頭看去，大舅也是神色凝重，一臉的疑惑。
我沒開口，幾分鐘後，大舅說了句：“這不是黃三的手指。”
聽到這話，我內心不禁是長吁了一口氣。
接着，大舅又說：“這根手指的主人，已經死了，而且是剛死不久。”
“那是誰？”我問道。
大舅搖頭：“不清楚。”
“但那老頭身上的死人味道，和這根手指上的是一樣的。”
我還想再問些什麼，可能是早有預料，大舅先我一步開口。
“我先送你回去，待會我再把這東西送到醫院去交給老狗。”
“你也別想太多，把心思放在自己的事情上，這事跟你沒關係，懂嗎？”
“知道了。”我點頭應下。
我當然清楚，當下對於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不過黃三這事，從頭到尾透露着古怪，說不擔憂，肯定是假的。
但大舅都這麼說了，我肯定不敢再犯賤去過多摻和。
當然，這件事肯定沒有表面上衆人說的那般平常。
具體的後續事宜，還得等到我從刀疤劉那回來再說。
先說當下，我窩在家裏，突擊學習了兩天書上的內容。
我自認爲已經很刻苦了，但最後的成果，並不盡如人意。
我把自己的擔憂給大舅說了，大舅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他只是表面上催我認真學習，可實際上，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態度。
就給人一種表面功夫的感覺，像是爲了糊弄領導一樣。
我想不通，也沒去問爲什麼。
就這樣，到了刀疤劉來接我的那一天。
我起了個大早，整理洗漱，容光煥發。
可直到刀疤劉登門，我也沒等到大舅帶我去見我媽。
我有些生氣，問大舅是不是耍我，大舅說沒有。
“一會，刀疤劉會帶你去見靜雅。”他解釋道。
下樓前，大舅告訴我，這一次，我不是一個人去，他還找了個同伴。
我問大舅是誰，大舅說等到了地方我就知道的，先不告訴我。
這一次，與刀疤劉的碰面少了幾分火藥味。
當然，這也和大舅爲人處世比之姥爺圓滑的緣故。
不過這個圓滑，是相較姥爺而言，在旁人眼中，大舅同樣是個鋒芒畢露，狠厲果決的漢子。
刀疤劉這次只帶了兩名手下的保鏢，上次與他同行的女人並沒有跟着。
進門後，刀疤劉左右四顧，疑惑地問道。
“老爺子呢？”
“我爹不在。”
大舅一句話，似是給刀疤劉鬆了筋骨。
他哈哈一笑，大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道。
“咋了？老頭子這是怕我，躲起來了？”
大舅斜睨了他一眼，笑着衝門口喊了聲。
“爹，你咋回來了？”
刀疤劉就跟屁股裝了彈簧一樣，一下子蹦得老高。
撓頭訕笑着望向大門處：“青山老哥，別來無恙……”
聲音戛然而止，刀疤劉回過頭，一臉的羞惱。
“林國棟，你踏馬耍人有意思嗎？”
大舅哈哈一笑：“我以爲你真不怕的。”
“行了行了，不跟你鬧了，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人你帶走吧。”大舅拍了下我的肩膀，將我往前推了一步。
刀疤劉愣了愣：“就這小子？能行嗎？”
“那你是想我跟你走，還是我爹親自來？”大舅翹起二郎腿，一副威脅的口吻。
刀疤劉猶豫了下，點點頭：“也行吧。”
刀疤劉起身，衝着身後的手下襬了擺手。
兩人上前，一左一右站在我身旁。
“那我人就帶走了。”
“等等。”大舅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刀疤劉。
“走之前，帶他去見靜雅一面。”
“行。”
這算是我第一次離開家。
離開親人，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
我的內心既有憧憬，但更多的是忐忑。
出門，上了刀疤劉的車，一路駛向郊外。
途中，我忐忑不安，期許着與我媽碰面後說的第一句話。
直到車子停下，我才從自己的幻想中回到現實。
左右四顧，發現自己正處在一處山頭下方。
刀疤劉招呼我下車，看着面前的山頭，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媽爲什麼住山上？”我問道。
刀疤劉疑惑地看向我：“你真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
“靜雅都死了好幾年了。”刀疤劉理所當然道。
“我以爲你知道，林青山林國棟沒告訴過你啊？”
刀疤劉後面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進去了。
腦海裏嗡嗡直響，一片空白。
我媽死了好幾年了？
可這……怎麼可能？
不論是我爹還是大舅，沒人和我提過這件事。
而且，上次來醫院看我，還把血玉交給我的人，不是我媽，還能是誰？
她怎麼可能死了好幾年了？
恍惚間，我已經被帶到了一處墳頭前。
面前是一塊石碑，上面清晰篆刻着林清雅三個大字。
我感覺眼角熱熱的，想說的話語如同鉛塊般堵在喉嚨口。
“他們真沒和你說過啊？嘖嘖嘖，這對父子，咋辦事的？”
聽着刀疤劉的抱怨，我猛轉過頭，問道：“你之前不是說過，才和我媽見過面嗎？她怎麼就死了，你是不是和我大舅他們合起夥來騙我？”
我聲音激動，抓住刀疤劉的袖口大聲質問，他被我的模樣給唬住了，愣了好一會，才說道。
“我騙你幹嘛，我之前是來給你媽上過墳啊！你看那墳頭的香，還是我給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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