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倒黴

下雪的嚴冬，寒風刺骨，人們縮着脖子，試圖讓衣服裏奄奄一息的熱氣苟延殘喘。白色的蒼茫感淹沒了所有外出行人的視線。

康得維斯的傷差不多痊癒了後他立馬被派送到法西尼，那天正好倒黴地碰上汽車在路上拋了錨，康得維斯只好先獨自前往大使館。他裹緊了大衣，儘量把帽子壓到眉毛，把臉縮到衣服裏。走在冬雪中，渾身打哆嗦。等到康得維斯走到那兒的時候，他確信自己雙腳已經凍僵，渾身顫抖着，此時他心裏一陣惱火，在心裏滔滔不絕地抱怨。

大使館的接待人員見了他，帶他完成了條約。之後康得維斯便去大使館給他安排的房子。他向他在大使館的朋友借了車回去。

現在是晚上6：38，康得維斯看了眼手錶。暗黃的燈光穿過雪照着路的前方，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有的也是那些乞討失敗的流浪漢。

說巧不巧，前方突然冒出個不要命的傢伙。康得維斯看見他，快速反應，他大聲喊：“該死，快走開！！”本來低頭走路的人看到他，回過神來。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看不清。康得維斯猛地踩下離合器和剎車，剎車的聲音很大，和雪產生了摩擦，又因爲慣性，前面的那個人還是倒下了。康得維斯見此，急忙下了車。

“沒事吧？……去醫院，你還能動嗎？”他着急地問，言語中的順序也全都亂了。

被撞的人穿着破舊的衣服，洗得都快掉色了，他臉貼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用嘶啞的聲音回答他：“沒……”他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整個人特別虛弱。

康得維斯急切地問道：“你哪裏痛或者是哪裏覺得有血，傷口？我帶你去醫院！”他不敢直接將人抱起，他在軍隊中待久了，遇到的傷多了，自然也知道這樣冒失的拯救可能會傷到骨頭內臟等。

“背，背疼，好像……出血了……”

“我看看……還真的，你骨頭或關節的地方痛嗎？”

“可能吧，應該沒有，我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可能是因爲凍的，身音都有些顫抖，言語混亂，不知道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

……康得維斯突然意識這句話到他說的竟然是亞伏朗茨的語言，這就讓他的責任心和同情心更強烈了，這讓他想起了克萊蒙。

克萊蒙……他真的對克萊蒙不瞭解，那是一個好像不存在的人。

“先生，我需要賠錢嗎，你的車。”他問。

康得維斯檢查了下車，開不了，不知道是哪裏出故障了，估計是太冷凍壞的。“可惡！”他想，“算了，賠錢吧，我上次在法西尼的銀行存了多少來着的？明天去看下。”

雪下得更大了，看上去就像是在黑暗的宇宙中即將墜落的白星。

“不，你不需要，是我的過失。”康得維斯認真又自責地說，“你……實在不行的話，死馬當活馬醫，你把手架到我的肩上，我揹你起來去最近的醫院。”

“好……好的。”

那個乞丐將他那粗糙削瘦的手搭在康得維斯寬厚的肩上。康得維斯拖住他的大腿。

他很輕，可能好久好久沒有喫上一頓飯了，這個時代的窮人都是這樣地悽慘。

康得維斯突然想起自己的地圖落車上了，便問他：“你知道這裏最近的醫院怎麼走嗎？該死的，我的地圖落車上了！”

“哦，好的，嘶——……”他說，“前面那個銀行往右就是了。”

康得維斯從他的話語中捕捉到了傷口撕裂的疼痛，他便將人往上一架，儘量讓他把重心放在自己的背上。

“唔……”

他們走了一會兒，終於到醫院了，這也是個比較小的醫院。康得維斯看着那個人躺在支架上被擡進去才離去支付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