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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您哪兒來的遺孀?”

“陶陶啊。”他說得過於輕鬆和正經,以至於三人都以爲是自己幻聽了。

嶽陶陶深吸了一口氣,強壓着火:“劫後餘生的,我勸您說話當心點。”

江博文頭疼:“周總,沒領結婚證的配偶是沒有繼承權的。”

“但我父母有,所以他們可以決定之後由誰來繼任。”周鬱山道。

“那您有什麼想法直接跟兩位老人家說不就行了?”

“因爲一些你都知道的原因,我目前確實還沒決定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所以這個權力我需要再握一段時間。”

這話嶽陶陶和齊曉陽聽不明白,江博文卻心中有數。

和許多互聯網公司一樣,儘管a17十分年輕,周鬱山也年富力強,但接任者的問題不僅僅是監管的要求,更是各方勢力鬥爭的產物。

面對周鬱山的突然“死亡”,公司其實有着完善的緊急應變計劃,以應對日常運營中將要面對一些審批問題,這方面並不需要擔心。

然而,有關繼任計劃,a17的管理層內部一直有着不同的意見。

與風投們看中的現在擔任coo王玢不同,周鬱山本人其實更傾向於現在給他做副手的張慧,這兩個人從能力上來說,其實差距不大,也都是跟着他一路打拼過來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路線區別。

有人說王玢腳踏實地,張慧仰望星空,其實並不準確。

王玢之所以受風投歡迎,那是因爲他傾向選擇的路徑,明顯能夠看出盈利的途徑,與a17整體的產業佈局和長處也更匹配吻合。

張慧則是計算機科學和生物的複合背景,對於折騰幾億網民社區團購買菜興趣缺缺,主導的方向在短期內別說盈利了,連成果都不一定能出來。

再加上一個用來做平衡器的cfo,a17的內部雖然平衡,但並不太平。這也是周鬱山一開始爲何要封鎖自己試驗失敗信息的最主要原因。

“總之,最後我需要的效果是,她把手機放在桌上,開一場董事會。有我父母繼承股份中的投票權,這一點是可以實現的。至於如何在公司章程內實現這一點,你這個大律師想辦法。”周鬱山總結道。

齊曉陽感覺自己手機都快抓不住了:“周總,您慢一點……所以,我們還得和您父母解釋一下目前的這個複雜情況?”

“那倒不用,我已經約了他們的時間。博文,你下午兩點和陶陶去一趟我父母現在住的酒店。”

有時候嶽陶陶覺得,周鬱山這樣的天才,他的時間線流速都和普通人不一樣。

一個月的時間,對於很多人來說,其實並幹不了什麼事,一眨眼就過了。

拋開起碼要渾渾噩噩或者累死累活的二十來天上班,剩下的時間或許是喫幾頓飯,看幾部電影,和朋友一起喫四五六七個瓜,猶豫要不要減肥八次,決定什麼時候減肥花掉兩個小時,最後用十分鐘放棄,然後叫了一份串串外賣。

在認識周鬱山前,這就是嶽陶陶的一個月。

而在認識周鬱山後,短短一個月時間,她的生活豈止是走上快車道,簡直就是開啓了二十倍速。

上個禮拜,她還以爲自己操作失誤害死了人,今天下午,她就惴惴不安地跟着“死者”的律師以“遺孀”的身份去見家長了。

來的路上她聽江博文介紹,周爸爸是大學數學系教授,周媽媽則是一名聲樂教授,一家子的知識分子,完全可以說是書香世家。

想想自家的那些事,嶽陶陶對“書香世家”着實有點兒不太感冒,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發自內心的恐懼。

沒想到一見面,事情出奇的順利。

儘管周鬱山本人的履歷金光閃閃得像是提前看過了人生劇本,他的父母卻十分正常和諧,與她的想象絲毫不沾邊。

周爸爸戴着一副玳瑁眼鏡,看上去就是周鬱山套了個老年濾鏡,可氣質完全不同。整個人一派春風和煦,一看見他們進來,就招呼他們喫水果。

周媽媽更是乾脆直接代替兒子賠不是,一副“雖然我們已經習慣了,但是給你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真是不好意思”的架勢。

她坐下來聽了十分鐘,終於明白了原因。

能兩次實驗失敗把自己玩到這個地步的周鬱山周總,從小就是個每天搞險實驗的破壞分子,不是把車庫炸掉引來人民警察,就是直接被學校領導請去喝茶。

因此,兩位父母對於兒子今天把自己玩進了別人手機,接受程度相當良好。

——畢竟,人還活着,作爲父母已經安心了,還真沒什麼別的好要求了。

“所以,江律師,你這邊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我們一定配合。”周爸爸笑着說道。

“嶽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如果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儘管跟我說。”周媽媽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戳了戳嶽陶陶的手機,好像這和戳了戳她兒子的太陽穴無異。

“你不會真覺得這麼複雜一事兒,我都不跟我自己父母解釋清楚,就讓你們直接去了吧?”耳機裏,周鬱山發出一陣輕快的笑聲。

嶽陶陶被他笑得耳根一紅:她還真就這麼以爲的。

周鬱山接着笑說:“然後,我還得讓你們去解釋,因爲你是我的遺孀,所以他們要把股份的投票權交給你,然後在江博文準備的合同上簽字?你不覺得這聽上去很像是你和江博文聯手殺害了我,然後去欺騙我可憐的老父母嗎?”

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但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怎麼就這麼奇怪。

嶽陶陶努力不去細想:“所以,你那天在葬禮後一醒過來就聯繫他們了?”

“那倒不是,我昨天晚上聯繫他們的。”

“昨天?!”嶽陶陶愣住了。

“是呀,還把我罵了一頓。”

“活該,你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我在葬禮上看到他們了,白髮人送黑髮人……”

“那我有什麼辦法,我昨晚上才恢復過來,要是跟他們解釋到一半厥過去不是更刺激?”

嶽陶陶忽然想起一事:“那你葬禮那天提前醒過來……”

“我怕你真瘋了去自首。”

“哪兒能呢!要瘋也是你逼瘋的……”

周鬱山輕輕道:“是麼?可我看你對你姐姐的事並沒有釋懷啊。”

他的聲音極輕,落在耳機裏,卻像是最後一片引起雪崩的雪花,叫嶽陶陶的心理防線再次山體滑坡。

“這跟您一點兒關係也沒有,請您……”

“尊重你的隱私,是麼?”周鬱山打斷了她的話。

“沒錯!”

耳機裏的周鬱山沉吟片刻,再次開口時,聲音忽然嚴肅了起來:“剛剛江博文他們在,有些事我並沒有和你細說。現在既然沒有旁人了,有些事,我想和你談談。”

嶽陶陶一聽他說要“談談”就心中一凜。

他們相處這些日子,每回他要說“談談”,都不是什麼好事。

“那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雖然我知道你並不是想說給活着的我聽,但那時,我也並沒有能力提醒你我還活着,只能就那麼聽下來,所以並不能說我有意窺探,或者不尊重你的隱私,這你同意麼?”

他說的是實情,但嶽陶陶不吭聲,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說這個做什麼?那些過去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的實驗出現的這兩次失敗,從頭到尾都是我的設計問題,我從一開始就完全清楚這個實驗可能的威脅性,你也並沒有操作失誤,所以你不需要、也不應當,把不屬於你的責任和負罪感攬到身上,明白麼?”

這些話他在郵件裏也表達了類似的意思,可當真親耳聽他說出來,嶽陶陶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釋然?感動?還是有些別的什麼東西,她說不清楚。

只覺得有一股酸熱的情緒,從她的心房溢出,汩汩流向她的眼睛。

他能瞧見,絕不能因爲這種事哭。嶽陶陶心道。

“……你家裏發生過什麼,那些都是你的私事,我不該置喙,但我想告訴你,根本不存在什麼‘如果死的是我,那就皆大歡喜’的可能……”

“別再說這些了。”嶽陶陶有些不安地打斷了他的話。

周鬱山說的對,她對姐姐的事從來沒有一天釋懷過,而這一點,她更不願意在此時此刻與他討論。

“既然你知道,我當時說那些話是以爲您死了,那希望您以後全當作沒有聽見,什麼都不知道。”

“那不可能。”周鬱山立即否決,“事實上,我全都知道了。”

“什麼意思?”

“你原先那部手機壞了,裏面的信息也全都消失了,對吧?”

“嗯……”

“它們現在就在我的腦子裏,某種意義上可以說以另一種形式存在於你的新手機中。”

嶽陶陶失語。

現代人的手機就是第二生命。

她的手機裏幾乎有她整個大學時代,還有從前一個手機裏繼承來的無數照片,說是整個青春都不爲過。

而現在,這些東西都全無保留地進入了另一個人的大腦。

她感到自己在自己的手機面前,在周鬱山面前立即變成了一個□□而無祕密的人。

她那些隱祕的痛苦,隱祕的掙扎和隱祕的解脫,再也不是祕密了。

“哈哈……不好意思……那是字面意義上精神污染了……”她勉強找到一些話,乾笑着想緩和氣氛。

“我不覺得。”

“客氣了。”

“事實上,第一次實驗失敗時碰到的是你,我很慶幸。”

上一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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