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說完之後，他當真就跪在那裏，再也沒有起來過。

落梅閣裏，碧春被吉胡明衍的行爲感動了，覺得他很可憐。

雲夢牽卻依舊在不動聲色地繡着帕子，因爲她深知，有時候可憐別人，就是在禍害自己。

聽雪軒裏，玄蒼在擦拭着他的軟劍，對吉胡明衍的行爲，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無感。

申時，起風了。

北風呼嘯着，如狼似虎，迅速席捲了整個京都。

寒香園裏，三棵梅樹細弱的枝條在大風中搖搖欲墜。

地面的積雪都在蠢蠢欲動，在地上形成一層層白霧。

再看吉胡明衍，已經跪了一個時辰，膝蓋深深地嵌入積雪裏，仍舊一動不動。

大風吹亂了他的髮絲，吹透了他的衣裳，像刀子一樣地刮在臉上，他忍不住地戰慄，卻又一忍再忍。

日落西山，當天邊的最後一抹紅消失，夜幕悄然降臨。

寒香園裏開始掌燈，院子裏的燈籠拉長了吉胡明衍的影子。

“大哥......哥......”

整個下午，吉胡明思的聲音都沒有斷過，只是越來越小，直到此刻，徹底聽不見了。

吉胡明衍的心咯噔一下。

吉胡明思說，玄蒼踢斷了他的腿，劃破了他的背，想來他傷得一定很重。

他滴水未進，如今天氣惡劣，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會有性命之虞。

吉胡明衍已經凍得說不出話了，可他還是咬咬牙，一開口，牙齒都跟着打架：

“玄、玄蒼王子，只要您說得出，在下就一定做得到，求您饒舍弟一命！”

話音落下，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寒香園裏已經開始準備晚膳，炊煙裊裊，飯香撲鼻，幾個下人來來回回地忙碌着，卻沒有人多看他一眼。

吉胡明衍知道，玄蒼不會再見他了。

他心底一涼，在身邊小廝的攙扶下起身，卻仍朝着聽雪軒恭敬地行了一禮：

“玄蒼王子，在下先行告辭。”

吉胡明衍轉身離開，剛剛邁出一步，卻險些摔倒，最終在小廝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寒香園。

回去的馬車上，吉胡明衍身邊的小廝十分氣悶，牢騷道：

“公子，這玄蒼王子仗着自己是個王子，就這般欺負人，讓您在雪地裏足足跪了兩個時辰，最後卻仍是不見，他這是戲耍您呢？天寒地凍的，您這雙腿怕是......”

後面的話，小廝沒有說出口。

吉胡明衍的膝蓋上蓋了條毯子，卻仍像是置於冰水裏，涼得根本緩不過來。

這雙腿，今後怕是會落下病根了。

小廝心疼的抹了抹眼淚，又氣悶道：

“玄蒼王子說是要將二公子送官法?辦，可是整整一個下午卻都沒有動靜，這不是故意折磨人是什麼？”

小廝話音剛落，吉胡明衍卻是靈光一閃，似是發現了救吉胡明思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