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想發財，但是開局就死

“咱們認識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去過你家裏玩，那邊都有啥好玩的？”王虎問道。

“山溝溝沒有好玩的，家門前倒是有條小河可以去摸蝦。”餘明漫不經心的說道，顯然他的心情和伍虎相比起來沒有多好。

王虎掩了掩帽子滑下座位，不再多說。二人畢業一起創業五年，還從來沒有聽過李無期說過他的家庭。但是這並不影響倆人的感情，人都是要一起扶持走下去的。

最近創業剛有點起色，得到貴人幫助有了幾萬塊錢，這纔有機會回家奔喪，創業這麼久，一毛錢沒掙到，網貸倒是擼了幾十萬。要說有什麼成長的地方，那就是膽子越來越大，錢越來越少，完完全全就是一部活生生的”我擼網貸的那些年。“

即使開在水泥路上的大巴車也稍顯顛簸，車內沉悶的沒有一點聲音。坐久了之後人也變得無精打采，即使下了車也要緩好一會兒。

“咱都畢業兩年了還是啥也沒幹成，不然開車回去就不用走這七裏地了。”李無期說道。

“都會有的，慢慢來嘛，那總比一成不變的生活好多了。”

“我倒是羨慕一成不變的生活，多好！”李無期說道。

“你爺爺這是喜喪，不要那麼無精打采好不好。”王虎安慰這個合作伙伴。

李無期被他氣樂，“難怪你單身鋼鐵直男，上次那女的肯定被你搞無語了。要是這麼和我爺爺去了也好，那錢就不用還了。”

“哥們這是普信男，普通且自信還有自己的想法，多好。”王虎打哈哈。

“那哥們就是真龍男，命定的真命天子，跟着我你纔不會短命，普信嗚呼哥。”李無期說道。

“我都不好意思點破你，就你還真龍。”

李無期家還真有條小河，和伍虎想的有點不一樣。小河是攤開的，一邊是貼着公路的矮邊，一邊是鵝卵石攤開的石灘。河裏沒有泥都是石沙，伍虎覺得這更像小溪，只不過大了十幾倍。畢竟在他的印象裏，只有小溪纔會如此的乾淨澄澈。

李無期家在石灘的邊上，還有好幾戶人家擠在一塊。除此之外，就只有樹，山和石頭了。石灘上人影綽綽，支起了一個很大的透明塑料的帳篷。帳篷裏面擺了很多張四方桌，長條木椅摞的老高。

走近之後李無期熟絡的打招呼，一邊問候一邊介紹王虎。

“回來了就去換身衣服出來幫忙，靈堂還沒有搭建好。”

王虎和來人打招呼：“叔叔好。”

李無期老爹點了點頭又去招呼去了，李無期徑直帶伍虎先回家。餘明找了身衣服給王虎虎，自己也換上了一身。

“先去喫飯吧，待會應該很多力氣活。”李無期說道。

“可以。”王虎沒有意見。

“去偏廳，我們這裏的廚房不在家裏的，都是在另起一個偏廳做廚房的。”李無期看着伍虎站着不動說道。

李無期家的廚房真的很大，三口大鍋支起的竈臺。一位婦女把其中三個竈臺的火都燒的旺旺的。其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媽。很餓，給口飯喫。”李無期對着一位婦女說道。

“飯在盆裏自己盛就好了。”

李無期和王虎按照指示照做。

燒火的阿姨說道：“人小孩剛回來你就罵人家，和罵化生子一樣的，可不興這樣。”

女人們你一句我一句，氛圍一下子又活脫起來了。

“化生子是什麼意思。”王虎聽着阿姨們的笑話問道。

“罵人的話，短命鬼的意思吧，我也不是很知道。”李無期不想多解釋。

扒拉兩口之後，王虎就和李無期去幫忙搭靈堂去了。

靈堂搭在石灘上，本來是要放在家裏的正廳的。李無期家起了樓房，一樓的正廳稍顯小，不好捉道士，索性就搭在石灘上了。

“這看着不是很牢固啊。”王虎說道。

“竹子韌性很足的，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李無期說道，他也不是很確定。

“這點活我還以爲是多累人呢。”

“山上的坑還沒有挖，收拾一下，咱去拿鋤頭”

“”

挖坑比想像中的快了很多，和電視裏面演的有那麼些不一樣。不是在平地上開出的坑，而是在山坡上的斜面開出一個開放性的平面，兩邊夯土，像是一個抽屜似的。

“這樣做不是很容易露出來？下雨一衝不就”王虎也不敢多說，要是變成殭屍不用動他就自己出來了。這樣大不敬的話他也只能在心裏想想了。

“道士安排的，我也不知道，可能之後會加固的。”李無期說道。

做完這些，太陽也快下山了，一行人由一個道士開頭，一個道士斷後下坡回家。搞了一身筋疲力盡，喫過晚飯伍虎和餘明早早睡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村民早早的來幫忙了，做飯的做飯，打雜的打雜，等着悼念的人到來。大概是到了，中午十二點左右，人才陸陸續續的落座變多了起來。

“咱倆上菜就好了，打飯不用你來。”李無期說道。

喫過飯之後，還是有很多人沒有走。

“今晚要守夜不能睡覺，一般沒事客人都不會走的，要捉道士打更。”李無期解釋道。

四方桌上的塑料布揭走就變成了牌桌，底下擱個火盆，電燈拉上就變成了一個充滿生氣的賭場，驅散了外邊無邊的黑暗。

王虎有些近視，但他分明看見周圍的一切都在震動，人臉上的汗毛，抖動的方桌，顫巍的靈堂，竹子做的果然不是那麼的結實。

“你在發什麼呆？困了？”李無期上前問道。

伍虎倚靠在門沿上，看在堂屋下的方桌也不說話。

“今天晚上不能睡覺，你要實在是困了的話你去房間睡一下，喫夜宵的時候我再叫你。”李無期說道。

“我還好，無聊。”

“那就去捉道士，快到點了。”

“捉道士？爲什麼要捉道士？”王虎不解。

“我也不知道，捉到道士估計會有好運氣吧。”李無期也不是很清楚，只說是地方的習俗。

到了正點的時候，舞樂的道士就停了下來，只見從他們中間越出一人，站在靈堂前緊了緊身上的褲子，道袍是套在身上的往上一掀，便是短袖。

規則很簡單，道士站在靈堂中央，在座的衆人中出一人去追道士，但是必須圍繞着棺材，不能夠跑出靈堂。至於追上有沒有什麼獎勵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報名躍躍欲試的倒是有很多年輕人。

王虎看着新奇，有一個年輕人上去了。

隨着敲鑼聲，道士在前，年輕人在後，二人一前一後的繞着棺材走着。當敲鑼身密集且快速的時候，二人就開始了互相追逐。

“這那能追得到，那不全憑那敲鑼的道士控制嘛，要追上時把敲鑼的拍子放慢那不就追不了了。”王虎說道。

“拍子是固定的，慢的時候只能走，快的時候才能追，不會隨意改變的，有四次機會的。”

“怪哥們五音不全不太聽的出節奏。”

“多聽兩遍你就會發現都是一樣的節奏了，我有一個表哥很厲害，咱全縣的道士都被他捉到過。”

“那一個？”

“這次他沒有來，請不到假。”

說話間已經換了好幾撥的人上去都沒有追到那個道士，有一個練體育的高中生把搭靈堂的竹子都擰炸開了也沒有追上。

“道士這麼能跑？”

“技巧吧，畢竟人是靠喫這碗飯的，人轉彎、身法什麼的都很靈活。”

“那還真是多才多藝，吹拉彈唱，堪輿風水樣樣都要會。”

“你不上去捉一下？”

“我是很想上去，但是我應該也追不上，他太靈活了，跑直線我應該可以追上。”

捉完道士，熱鬧也結束了。主家準備好了宵夜，道士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前半夜他們的哀樂基本上沒有停過。

喫完夜宵，基本上就到了三四點鐘了。到這個時候，只要把人送上山基本上就結束了。不過中間出了些小叉子，道士開路要一隻大公雞，餘明媽媽買的那隻大公雞是黃腳的，黃腳的不行要黑腳的。好在鄉里鄉親養的有，王虎跟着李無期打着手電去別人雞圈了模了回來，一羣人才烏泱泱的上路。

下葬的儀式繁瑣複雜，要先用米畫符，還要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伍虎的睏意已經容不得他再感興趣了，當他們下山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八點鐘了。主家也做好了早飯，喫過早飯寒暄了一下，大家也就做鳥獸散了，畢竟是大事搞得大家都很累了。

“咱們收拾一下也回去了。”李無期說道。

“不用幫忙嗎？還有很多事要做？”王虎說道。

“有我爸媽在，這些事都是請的人他們自己會搞定走的，我爸明天也要出去的。”李無期指了指堆積如山的碗筷。

“也好，坐在車上睡一覺就到了，不然真的很難熬。”

臨走時餘明的媽媽給了兩大袋東西，讓倆人帶着路上喫。

馬路上還掛着昨晚扔的紙錢，被露水牢牢的黏在帶着劃痕的水泥上。

“錢真是個好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是生也要，死也要。”

“你說人死了燒紙錢給他收不收的到？”

“問你話呢？”

王虎覺得自己問的不合時宜，也就不再多說了。

“兩袋都我提，你還在那裏磨磨唧唧，我又沒死我哪知道。”李無期說道。

伍虎覺得不好意思丟掉手中的棍子，伸手去接一袋過來。

“我覺得應該是收不到的，但是我想他收得到。”李無期說道。

“肯定是收不到的，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人死了要是能收到錢那該有多爽，要什麼託個夢就行了。直接燒一堆女明星就好了，真是天上錢財紛紛下，地上美女任我抱。王虎這邊還在做白日夢，乍的一下車就來了，跟催命似的。

在車上二人把能喫的都吃了，這樣方便一點。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意外了，好在二人吃了個飽飯。

車翻了，從山路上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