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這是我們也做不了主，”李文步趴在牀上，又剛被奪去了手裏的生意，鬱悶着呢，“娘也讓你進廚房了，你把那個滷水方子學會了沒有？”

說起這個陳氏就生氣，“哪裏學得了，娘防我跟防賊似的，看着和大丫頭一樣在廚房裏，但那個香料是她分好包在棉布裏的，我們什麼也看不見，就光幹活了。”

“大丫頭也不會？你是她嬸孃，要是娘不在她不就是聽你的了嗎，你找個時間哄哄她，從她嘴裏撬出來不就行了？”李文步皺眉道。

“那丫頭鬼精着呢，沒有孃的話誰說也不好使，”陳氏想着他的話，“再等等吧，我再試試看，娘現在忙着做鴨子，滷水的事情都是交給我和大丫頭。看能不能找到機會。”

“這個不着急，反正都在咱家的手裏，但是你現在傷着了，以後這個生意怎麼辦？真的就交給大房了？”陳氏擰眉，一想到以後要失去這個賺錢的途徑，她就感覺哪哪都不得勁。

“就讓大房去吧，看看他們能幹幾天。”李文步倒是不擔心，他嗤笑着。要是生意落到了老三手裏他還怕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但是到了他大哥手裏，李文步還真的看不上。

兩夫妻在嘀咕着陳因意的安排，大房也對這個安排惴惴不安，尤其是李文平，一想到自己要帶着女兒去叫賣，就感覺渾身的不自在。

“娘，你是知道的我這笨嘴笨舌的，哪裏是做生意的料子，之前還是老二帶着我去，我幫忙打下手呢。現在要我帶着大妮子去，我怕把咱們家的招牌給打了。”提起這個李文平是真的愁。讓他在家裏好好幹活不好嗎？這地裏的活也沒有人幹啊，咋就讓他去做生意呢，他那幾個弟弟哪個不比他強。

“我就沒有指望你，”陳因意撇了他一眼，拉過李明珠，“你就站在旁邊別讓欺負了明珠就行，其他的就交給明珠。再不濟，東街上還有老三呢，能出什麼事。”

李文平不知道他娘是被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覺得大氣不敢喘的大妮子能上街做生意。但想着街上還有李文青，李文平撓撓頭就順着陳因意的意思做了。

管他呢，反正有三弟在，也出不了什麼事。

第二天的生意由大房的人去做，同切的還有陳因意，不過陳因意不是去擺攤的，而是拿着剛寫出來的一些菜譜，去給百納樓回禮的。

再一次登臨百納樓的門檻，李文平雖然還是很慌張，但也不至於跟第一次一樣，連邁步都不敢。

反觀第一次來的李明珠，雖然對這些都感到很好奇，也有被這富麗堂皇的裝飾給吸引住，但她還是能保持着良好的儀態，不東張西望，緊緊跟在陳因意的身後。

三層樓高的酒樓，每一層都雕樑畫棟，其間往來的侍女小廝，穿得都比他們最好的衣服要漂亮。

李明珠眼裏閃過一絲羨慕，不自覺的挺直腰背，輕輕拽了一下陳因意的袖子小聲說，“這就是給我們送東西的那個掌櫃的酒樓嗎？”

“哈哈哈，女郎說得老朽可不敢當，這是主家的酒樓，老朽不過是幫忙看守罷了。”聲音不大，不過一進來就注意到他們的張春來卻聽到了，他哈哈一笑捻着鬍子，笑眯眯地看着陳因意和李明珠三人。

“老太太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可是對昨天的小廝不懂事？也怪我，在主家留晚了些，沒能親自去給您賠禮。”張春來十分客氣地招呼着陳因意。

讓樓裏的一衆夥計看得稀奇。

這是什麼人？竟然得掌櫃那麼看重，看起來也不像是哪個貴人家的呀。

夥計們好奇但也沒有耽誤手上的活計，一個個跑堂傳菜都跟腳下按了風火輪一樣。只有經過幾人的時候，纔會撇來一兩下目光，並不令人生厭。

“說什麼賠禮，掌櫃這是在折煞我老婆子了，這件事情要不是有你們百納樓，李記和我兒子也不能全須全尾的回來，說起來還是我們要感謝你。倒是先麻煩你送了禮過來？這到哪裏去說理去。”

和聰明人說話是方便，但也累，陳因意從袖筒裏拿出早就寫好的菜譜，遞給張春來，“我們李家能安安穩穩的在縣城裏謀一生計，還是多謝百納樓，這個都是老婆子我的珍藏，算不得什麼，但也算是一點心意。還望掌櫃不要嫌棄。”

陳因意的動作不容置疑，張春來便帶着好奇接下了，展開一看卻是忍不住驚訝。

這樣的菜譜，是一個普通農村老太太能拿出來的？

“掌櫃也不用問我從哪裏得來的，這世上的奇遇很難說得清，只要掌櫃覺得有用就拿去用，不用擔心我會給其他人。”

陳因意說完，不顧張春來的挽留和驚訝，帶着也是什麼都不明白的兒子孫女離開。

她知道這個菜譜在這裏有多重要，不誇張的說，這幾個菜比百納樓的招牌菜還要好，能讓百納樓傲視羣雄了。

至於拿出這樣的東西，會不會被人惦記上。陳因意只能苦笑的回答，他們本來就已經被惦記上了，要不是有百納樓，怕是早就死得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張春來太過於激動，就連陳因意他們走也沒有多做挽留，一把人送出門口，就忍不住拿着菜譜跑到了城東的張府去求見自己的主家。

“主子，你看這個東西，竟然比盛京裏的菜色還要好，這個伏山縣還真是臥虎藏龍啊！有了它，百納樓今年的比拼都不用愁了。”張春來興沖沖的來到了張府，但當真的見到自己的主子，就變得想當沉穩內斂，不敢造次。

院子裏，青年放下手裏的狸貓，微微頷首，接過張春來遞來的紙張，順手一抖一展，紙張上毫無形態的字讓他皺起了眉。

當看到上面的內容，那雙深邃如潭水的眼睛，綻放出耀人的光。

“又是李家送來的？”把紙張收下，男人眼裏好奇的意味前所未有的重。

“對，是李家老太太親自送來的，”張春來一愣點點頭道，“東西一送來就走了，什麼也沒要，說是給百納樓謝禮？”

男人微微頷首道，“這老太太倒是個明白人，以後就多看顧一些吧。別讓什麼阿貓阿狗都欺負了去，這麼有眼色的人少見了。”

瞬間張春來就明白了，只能暗歎自己連個老太太都不如。這哪裏是送謝禮了，送的分明就是敲門磚啊。

把張家這個保護傘給敲下來了，以後在伏山縣那不是橫着走？哪怕出去了，張府怕也要承一份香火情。

陳因意習慣做這樣的人情世故，對於給出那價值千金的菜譜也沒有什麼心疼，畢竟能換來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至於家裏其他人會不會心疼，那就不在她的考慮裏了。

李文平暈乎乎的從酒樓裏出來，總感覺他娘厲害極了。就連他姑娘都比他強，竟然絲毫不膽怯。

“事情辦完了，你們兩個接着去擺攤吧，我到東街去看看老三。”陳因意溜達着，看着周邊的景色，覺得自己還沒有好好逛過這裏呢，便把攤子的事情丟給了父女兩，順便也能鍛鍊他們一下。

老太太說走就走，留下來的李文平看看自己有看看女兒，撓頭道，“大妮啊，咱們把攤支起來先吧。”

“我曉得，奶奶都教我了，阿爹你就負責收錢就行了。”

說着，李明珠就手腳麻利的把攤子支起來了，瓦罐和竹筒也照常擺了上去，然後鼓起了勇氣，高聲喊道，“滷水咧滷水咧，便宜好喫的滷水。”

“大嬸，五文錢一斤，滿滿都是肉，買一斤回去給孩子解解饞吧。”

“阿叔，五文錢一斤的滷水，下酒可好吃了，要不要來一斤嚐嚐。”

一旦開了口，那話就跟河流一樣滔滔不絕的，小姑娘笑容又好，說話又甜，不多時就把周邊圍觀的大爺大媽們都吆喝來了。

“你是李記的？怎麼今天是你這個小姑娘來？這倒是稀奇了，昨天才進了衙門呢，今天就敢來做生意了？”一個大媽好奇地問道。

“嬸子這是說笑了呢，誰不知道我們家的滷水好啊？不然能有人千方百計去學？”李明珠心下一咯噔，想着昨晚奶奶和她說的，甜甜一笑解釋道，“不過不是誰都學得來的，您看，那些學的人不都害了自個嗎？”

“我們家的滷水除了百納樓，就獨此一家。不但沒有害處，吃了還好。這可是縣太爺都證實過的。要是我們家滷水真害死了人，縣太爺還能讓我們家人出來？讓我們在這裏繼續擺攤？各位啊，就放心的喫。要是出了問題，不用你們，縣衙裏就等着抓我們呢。”

這個時候官府就是權威，聽到李明珠這樣一說，顧客們也覺得十分的有理。

是呀，要是這個滷水有什麼問題，官府還能讓他們繼續擺攤？

而昨天去看了官司的人就更加確定了，紛紛點頭道，“是呀，仁和堂的許大夫是這樣說，那個顏氏會中毒，是因爲他自己用錯的藥材。這李記滷水可是半點問題都沒有。”

“哎，你還別說，我之前還見過仁和堂的人來這裏買過滷水呢。要是真的有毒，他們總不能不知道吧？”

權威人士的認證，瞬間又讓顧客們放心購買。

“行，那給我來兩斤，還真別說，我昨天沒買着，喫飯都覺得不香了。”

“是呀，這五文錢一斤的肉，去哪裏找那麼划算的。”

李明珠看到大家積極購買，笑得樂開了花，在給顧客舀滷水的時候，每個人都多添了一點，這讓客人們看到，都紛紛點頭稱讚。

“小姑娘不錯嘛，這生意做得比之前那個要好。”

“是咧，是咧，是個大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