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從他們拿出那個帶着網紗布的簸箕開始，旁邊買茶水的人就注意到了。再一看李文青擺出來的牌子，登時嘴裏的茶都吐了出來。

“什麼李記鴨子，竟然一百二十文錢一斤？”付盛秦自認爲自己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還從來沒有見過哪裏的鴨子那麼值錢。這怕不是鴨子，是金子吧？

“咳咳咳，梁兄，你們臨安府的物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旁邊穿着青衣的男子也很是震驚，“薈萃樓裏的一隻鴨子也就一兩而已吧？這幾個農夫是怎麼敢的？”

梁滿也很是第一次見，但臨安府是南北交通樞紐，一天來往的人不知有多少，拿來的稀罕物也多得數不勝數，幾百文一斤的鴨子倒也不稀奇。

“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哪裏不是說可以免費試喫嗎？乾脆我們去看看到底是金子還是鴨子好了。”付盛秦放下茶杯，率先走了出去。

原本李文青等人以來就佔了這個好位置，就遭到了其他人的不滿，不過一看是李文青和他身後的幾個壯漢，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嚥下了。

他們還正好奇着呢，怎麼李文青不幹那拉客帶人的事，反而到這來擺攤。等李文青把那牌子一拿出來，瞬間就跌碎了眼睛。

“不愧是你李文青，現在這是嫌拉人賺得不夠多，直接來搶劫是吧？”旁邊賣涼茶的老頭倒吸一口涼氣道，“一百二一斤，你家鴨子是吃了黃金長大的？”

“不是喫黃金長大，但是是用銀子做的，”李文青神祕地搖搖頭，也不說什麼，難得大方地夾了一塊給這老頭，“你吃了就知道值不值得了。”

這下老頭是真的被嚇到了，險些連茶壺都沒有拿穩。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空，這太陽也掛在東邊啊，不是從西邊升起的啊。

見他這副模樣，李文青嘴角抽了抽，忍住想把東西搶回來的衝動。老頭也非常識趣，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幾顆牙，用靈活得跟年輕人一樣的速度，搶了過來，然後塞到嘴裏。

驟然一入口，老頭就被這個味道給征服了，他都活了多少個年頭了，還真沒有喫過這樣味道的東西。

再一嚼，口感對他老人家不是很友好，可是再多嚼一下，就發現在鹹香之餘，至於開始慢慢回甘，再混合着肉的香味。喫得老頭眯起了眼。

“小兄弟，你們這個東西是可以免費品嚐是吧？怎麼個品嚐法？”這時，茶攤上的三個男人也過來了，看着桌子上的東西，覺得非常的有巧思。

“雖然說是農家做的，但看着倒是挺乾淨啊。”青衣男人笑道。

“客人放心，我們做喫食的，第一緊要的就是乾淨，這些都是入口的東西，萬萬不敢馬虎，”李文青只是掃了一眼他們的衣服，就知道面前的幾人非富即貴，頓時更加的恭敬了，“這些都是小的家裏做的，絕對僅此一家，保證客人們絕對沒有喫過。”

這話說的付盛秦他們都笑了，梁滿更是直接問道，“你小子膽子倒是大得很，竟然敢說這樣的大話。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是我們沒有喫過？”

李文青一凜，心下對這幾人身份的猜測更加不敢想，說話也越發的謹慎，“要是鴨子，客人們肯定是喫過的，小的不知道的東西，客人們知道的喫過的肯定也是正常。不過這個是小的自家琢磨出來的，所以小的還是能夠保證的。”

“你小子說話倒是乖滑得很，”梁滿不在逗他，自己看了一會，在李文青介紹下，用籤子插了一塊遞給身邊的人，自己又插了一塊。

相比於喫得跟惡鬼投胎一樣的老頭，這三人喫得可以說是慢條斯理，賞心悅目。

正是如此，他們也比老頭嚐出更多的不同來。

“這個味道。”三人看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是和百納樓的滷水有點像。”

“不過比百納樓的要豐富得多，喫起來口感也千差萬別。”

付盛秦放下簽字，看向李文青，“小子，告訴我，你們這個李記和百納樓是什麼關係，我就把你的鴨子全買了下來。”

聽到對方提到了百納樓，李文青驟然間瞳孔微縮，心中有一些驚慌，保持着鎮定，“不知道客人說的是什麼百納樓？”

雖然李文青掩飾得很好，但對面的這三個人都是什麼人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自在。

“行了，你的鴨子我們要完了。”差不多知道了答案，梁滿從懷裏掏出了銀子，想要付款。沒想到李文青卻拒絕了。

“不好意思，我們家的鴨子，每人限購一隻。”頂着三人的眼神，李文青硬着頭皮解釋，“我們做得不多，想要讓更多的人嘗一嘗，所以很抱歉，不能全賣給三位客人。”

“有錢還不賺？”梁滿挑了挑眉，倒也沒有強求，按照他的要求買了三隻。

青衣男子則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個鴨子看，等好友買完東西了，纔跟着離開。

粱府，因爲今天是休沐日，再加上快過節了，便熱鬧得不行。那些拘在宅子裏的、書院裏的公子小姐們更是跟脫了繮的野馬一樣，趁着這個機會出去放風。

梁滿拎着只鴨子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結伴的回來的弟弟妹妹們，還有幾個世交家的侄子，他們一進門就滿哥哥，滿哥哥的喊，喊得梁滿都不知道要應哪個好。

“滿哥哥這是去哪回來？還拎了好喫的回來給我們。”十歲的溫娘聞着味就纏了上來，眼睛都沒有離開過樑滿手裏的油紙包。

實在是難得，她這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大哥，居然會拿着這麼一看看起來就是不是大店做的東西回來。

“你是狗鼻子嗎？”梁滿笑着擰了一下樑溫的鼻尖，“確實是好喫的，拿着去跟大家分了吧。”

梁滿他們一共能買三隻，不過有人不要就便宜了他，給了一隻小朋友們分，還有一隻，他準備讓家裏的祖母也嚐嚐。

他帶着剩下的鴨子去內院獻寶，外院幾個小的卻是餓得不行，找個遊廊就坐下來把東西給分了。

不喫還好，一喫就全被驚豔到了。

他們從來沒有喫過味道那麼豐富的食物！

“溫妹妹，我們再去問問滿哥哥，這個樣子哪裏來的吧，這也太香了吧！”

“是啊是啊，比百納樓裏的那個滷水還要好喫，太香了！”

“你看它這個肉，越嚼越甜，不比家裏那些整天煮得爛透的東西好喫？快去問問吧，我還要想喫。”

梁滿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隨手一給，就給自己給出了一個麻煩來。

在一羣小孩子扯着自己的衣角，跟唸經似地圍着自己要鴨子店鋪的時候，梁滿終於是體會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鋪子在碼頭那邊，叫李記鴨子，你們要喫就自己去買吧，記得多帶幾個人。”煩不勝煩的梁滿把店鋪地址丟了出來，把人給打發走。

得到了店鋪地址，一羣少男少女瞬間就呼啦啦的出去了，快樂得跟撒歡的小狗一樣。然而等他們到了地方一看，就傻眼了。

滿當當的人頭，人挨着人，人擠着人，去哪裏找什麼李記？

好在這幾個少爺小姐們都是臨安府裏有名的人家，出門隨身的人都不少，在派人出去打聽之後，很快就有了消息。

“什麼，你說他們家的鴨子已經賣完了？人也走了？”惦記着，還沒有喫過癮的梁溫一直忍着口水夠來，然而聽到下人的彙報，瞬間就蒙圈了。

“是的，聽那些人說，大公子他們走後不久，就有好幾個船商來嘗過李記的鴨子，但凡是嘗過的人就沒有說不好的，而且還每個都掏錢買了。要不是李記說一人只能買一隻，早就賣完了。”

下人繪聲繪色地學着打聽來的事，絲毫沒有看到自家主子慘淡的臉色。

還不知道有人在的李文青，此時和夥計們蹲在客棧房間裏，激動得揪了自己一把又一把。

“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不是在做夢吧？崔老闆真的跟我們簽了契書，要定三百隻鴨子？”李文青捏着一張薄薄的文書，兩眼發直，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

王麻子和王三順比他更不敢相信，看着桌面上的那幾錠銀子，恨不得把自己的臉打腫，好從這個夢裏醒來。

自從梁滿等人離開後，李記的攤子就有很多人圍觀，不過圍的多，嘗的少，買的更少。

就在衆人以爲要賣不出去的時候，一個和李文青有過幾面之緣的船老闆，忽然來到了他們的攤子前，除了這個船老闆，還有和他一起來的幾個富商。

幾人不過是嚐了幾口，和李文青說了一會話，就一人一隻，價也不講的把鴨子給包圓了。

買了鴨子還不說，還問李文青，這個鴨子能不能再做多一點，他們想要運到北方去賣。

在商定了一系列的細節後，兩人就在船上籤定了契約，就是用一百文一斤的價格和李記買三百隻鴨子，二十天後在碼頭交貨。

拿到契約和定金還要賺來的錢，李文青等人是片刻都不敢留，立馬回了客棧，關上門纔敢掏出來。

“走，趕緊收拾東西回家！我們還要再做一批過來！”李文青忽然回過神來，立馬把工錢給兩個夥計，然後收拾東西退房回家。

這一趟出來，花了十天不到的時間，兩人就拿到了半兩銀子的報酬，這份工錢就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

所以兩人都十分識趣，回家後，無論是誰問什麼都沒有說漏嘴。

而李文青帶着契約回來，也讓李家又一次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