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分家

兩行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田小鳳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說什麼，隨即竟然咧嘴笑了出來“那大嫂非讓葉曉退了林家的婚事，應該不是爲了大河的名聲吧？”

這世上真有傻子嗎？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裝傻罷了。

田小鳳以爲自己不想，不爭，不說，忍一忍，退一退一切就都過去了，可是呢，到頭來也不過是他人步步緊逼，讓自己一點退路都沒有。

葉曉輕輕摟住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有些事總要自己慢慢悟透，自己苦熬着走出來，她是，她娘也是。

“當然……當然是，是爲了大河的名聲啊”李大梅有些心虛的說。

“第一次知道，原來救個人還有那麼多花花腸子……”似乎自言自語，也似乎說給這院子裏的人聽，反正田小鳳就那麼旁若無人的說完起身，一臉木然的向屋內走去了。

再出來，她手裏拿了個東西“娘，我們分家吧”。

“賤蹄子，你說什麼？”張杏花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們分家，分家！”田小鳳第一次那麼大聲的說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完整個人有些虛脫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但她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明，堅定。

“呵，不得了了啊，這是給女兒張羅到了好人家，怕我老婆子跟着佔便宜是吧，人家還沒下定呢，你這就急吼吼的給自己斷後路了是吧？”

“不是這樣，原本大河那天就是去找隊裏拿分家文書的，可是沒想到，沒想到他就出了那樣的事”田小鳳至今還記得葉大河出門時和她信誓旦旦的保證“小鳳，別怕，我會護着你們娘倆，再不會讓你們受家裏欺負，等我回來，回來我們一家就搬出去。”

那天，田小鳳以爲會是一家人的新生，可是沒想到一切是更深淵的開始。

葉大河回來的路上竟然因爲救人死了，他沒顧的在家等他回來的田小鳳，也沒顧的剛剛會走的葉曉。

就那樣走了，走的讓田小鳳一點準備也沒有，他走後，隊上的領導也來過一趟，一是送見義勇爲的獎狀，二就是偷偷給了田小鳳那個分家文書，至於她怎麼處理，決定權在她自己。

田小鳳也不知道葉大河怎麼辦成的，她就抱着那張紙無聲的痛哭了一場，後來她放棄了搬家，沒有了葉大河她又搬去哪裏？如果真的走出了葉家，那她大概就是和葉家斷了聯繫吧，而且一個寡婦在哪生活都少不了是非吧，索性就留在她和葉大河生活那麼久的地方吧。

兒子死了，張杏花似乎也遠沒有那麼傷心，她知道林家有錢，忙着跟林家要點補償。

林父和林母那時候差點失去唯一的兒子，覺得補償也是應該的，還給了不少，這讓張杏花更加沖淡了失去兒子該有的傷心，整個人似乎還透露着那麼一點點小興奮。

至於林家定下和葉曉的婚事，那也只是個偶然，林父過來送東西，看着瘦瘦小小的孩子在幹活覺得心裏更加難受，便提了兩家結親的事，田小鳳原本是不答應的，孩子那麼小，以後的事，誰說的好。

可是林家業後來也上門了，林家人都說沒意見，知道是個好人家，思量再三，田小鳳還是爲了女兒同意了，可是她沒想到原本自家人都知道來龍去脈的事，現在這樣說。

張杏花看着她拿過來的紙張，她並不認得字，還是葉娟坑坑巴巴唸了出來，但大概意思她聽懂了，這是老二早就準備好了分家，沒想到忍了那麼多年。

“想分家，你做夢，除非我老太婆死嘍，就是死了我也得帶你一起，斷不能讓你做那挑撥葉家人心的事”

“分不分的也不是誰聲音大，誰就佔理的事，而且過了那麼多年，當年的事知道的人估計也不大有了，那就讓支書重新來分一次吧”葉曉瞅了一眼那紙張，她也是才知道原來爹孃早有這打算。

“翅膀硬了是吧，這個傢什麼時候輪到你們母女倆做主了？”葉大江拍了拍桌子一臉兇像的瞪着兩人。

李大梅更是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架勢，葉娟一臉爲難好像不知道幫哪邊似的。

“你要是敢動我娘一下，我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葉曉起身護在田小鳳身前。

“還吃不了兜着走，我看你怎麼讓我吃不了兜着走”說着葉大江就揮拳甩了過來，那發狠的力道，一看就知道他這是打算下死手。

打架葉曉自然不是他對手，但也沒有躲閃，就看着那拳頭狠狠砸了過來，一拳打在自己臉上，瞬間鼻子嘴巴都鮮血直流，田小鳳都要嚇傻了，慌張的喊着“曉曉，曉曉”。

滿院子人都沒想到，葉曉躲都沒躲，葉娟拉了拉自己爹，示意他別太過分，她總覺得葉曉有點不對勁。

可葉大江出了氣，正洋洋得意，哪管她那女兒家心思，上前又是一腳踹在葉曉身上“你剛剛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不說話了，讓你嘚瑟”說着又是幾腳，只看葉曉終於倒了下去，似乎沒了一點生氣。

田小鳳無助的護着葉曉大哭，可葉大江似乎也沒打算放過她，正扯着她頭髮要動手，不知怎的，生產隊長領着兩個公安進了院子，後面還跟着顧時名和葉文城。

“葉大江，你在做什麼？”葉文城率先開了口，看着葉曉母女那慘樣，讓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了些惻隱之心。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臉不可置信，這怎麼說也是自己弟媳和侄女，這葉大江是有多大仇恨啊，而且再看葉家其他人，一臉冷漠，簡直讓人心寒。

顧時名上前看了看人，回頭說了句“得先把人送去診所”同時臉色陰沉的掃了一眼葉大江。

“去去去，快去，就你跟着送去吧”生產隊長葉有糧連忙吩咐着。

公安都來了，那村裏人也都圍了過來，知道是葉曉出了事，葉巧兒拉着她娘擠了進來，看人傷成那樣，母女倆又是一陣唏噓，安慰着田小鳳，也跟着一起去了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