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煮熟的玉米便送上前來。
當然不是直接一根玉米棒子,玉米粒被全數剝下,放在晶瑩剔透的琉璃碗中。
琪琪格拿羹匙舀起一勺玉米,裏面還點綴着碧綠的豌豆以及粉嫩的雞肉丁,瞧着極有食慾的模樣。
她緩緩放入口中。
玉米粒軟糯,甜味很淡,豌豆清脆,雞肉彈牙,調料很簡單,孜然胡椒以及辣椒粉。淡淡的辛辣味將這些串聯起來,讓琪琪格眯了眯眼睛:“若是烤串的話,估計味道會更好。”
心驚膽戰的胡什屯立刻回道:“奴才這就重新去做!”
琪琪格擺擺手。
她目光又落在一旁另一道玉米的菜餚。
這是三塊手掌心大的蝦餅。
琪琪格用筷子夾起一塊,輕輕咬下一口,外皮酥脆裏面q彈,滿滿的蝦肉汁水四濺,玉米粒增加了口感越發厚重飽滿,味道可謂是一絕。
琪琪格又似笑非笑的看看胡什屯。
胡什屯垂着頭,額頭上的汗珠是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琪琪格淡淡開口:“做得不錯。”
雖然不滿於胡什屯的遮掩,但是她也明白只怕錯的不止是胡什屯一人,而是散漫的御膳房上下。
看來時隔一年,又得動一動了。
琪琪格按下心思,又慢吞吞的吩咐幾句:“回頭多取些玉蜀黍過來,哀家晚上有用。”
宮人應了是。
琪琪格褪去手上的指甲套,饒有興趣的剝起玉米粒。只要把玉米的頭尾去掉,再沿着玉米粒的中間切開,就可以輕輕鬆鬆剝出玉米粒。
兩根玉米粒一會兒就可以剝完。
烏日娜前頭還上前說要幫忙,這回已經驚呆了。她小聲嘟嚷着:“奴婢啃玉蜀黍的時候還沒主子您剝得快!”
直接把琪琪格逗樂了。
她吩咐宮人在院子裏點起爐子,再取一個平日做餅皮的平底鍋和一個大鍋來。先將玉米粒焯水變熟,然後再加上兩勺奶粉,兩勺馬蹄粉和一勺糯米粉,慢慢攪拌着粘稠。
等到平底鍋子燒熱,在上頭刷上薄薄的一層油,就可以將玉米糊糊倒上去了。用大勺子的底部將玉米糊糊均勻攤開,壓到極薄的模樣,再加上能沒過玉米糊糊的油。
鍋裏發出滋滋的響聲。
玉米粒逐漸變得金黃酥脆的時候,就是要翻面啦。
看着四濺的油滴,宮人們花容失色。
她們急急上前拉開琪琪格,拿着其他鍋子都盾牌,兩三個人一起上前將玉米烙翻面。
再炸一小會兒,等鍋裏的油沒有一開始炸得那麼起勁也就大功告成。
琪琪格喊着宮人取出。
瀝乾油水,再乘熱撒上砂糖,一盤地道的香甜玉米烙就新鮮出爐。
油炸是魔鬼,配合上砂糖更是地獄的誘惑。
甜蜜而油膩的味道在慈寧宮裏瀰漫開來,率先引來的就是奇綬、隆禧和永幹三個孩子,緊接着是端敏和恭愨。
五人探出小腦袋。
等看到架在院子裏的爐子以後,他們的眼睛齊齊亮了起來。
是好喫的~
而且好像是自己未曾見過的!
率先跑出來的是奇綬。
他三步並兩步的走到琪琪格的跟前,眼巴巴的瞅着香噴噴的玉米烙:“皇額娘,這是什麼呀?”
“這是玉米烙。”
“玉米烙是什麼呀……”奇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玉米烙,口水都快落下來了。
“唔……你嚐嚐就知道啦?”琪琪格將玉米烙切成幾塊,放在小盤子送到奇綬面前。
奇綬哇的一聲。
油炸過的玉米烙泛着明亮的金黃色,砂糖如同寶石般閃閃發光。
奇綬用手抓起。
他呼呼哈哈的叫着燙,從左手丟到右手裏,又從右手丟到左手裏。
就算是燙手,奇綬也不願意放開。
待稍稍涼了一點點,他雙手拿着往嘴裏一送。
奇綬啊嗚一口。
清脆的咔嚓聲在衆人耳邊響起,砂糖的甜,玉米的脆,油炸的香,三者完美融合在一起,吃了一口哪裏還能停下第二口。
最讓奇綬驚奇的是如同寶石般的玉米粒。
他眼睛閃閃發光:“兒臣還是第一次喫到,這是新進貢的東西嗎?”
琪琪格笑了笑。
她沒有回答奇綬的疑問,而是喊着端敏和恭愨也過來嚐嚐看。
端敏和恭愨湊了過來。
她們喫的動作要斯文一些,用筷子輕輕掰下一小塊然後放入嘴裏,甜蜜的味道涌上前來,油炸食品和玉米獨特的魅力讓人驚奇。
隆禧和永幹也巴巴的湊上來。
他們渴望的看着琪琪格,只是琪琪格果斷的雙手交叉:“不可以哦,你們兩個還要再大一點纔可以喫!”
油炸食品不適合兒童食用。
尤其是隆禧和永幹還那麼小!
隆禧和永幹登時蔫吧了。
他們噠噠噠的湊到奇綬、端敏和恭愨,試圖用一雙星星眼來得到兄姐們的同情。
端敏和恭愨避開隆禧和永幹。
她們躲在琪琪格的身後,隆禧和永幹縮縮脖子不得不將目標鎖定到奇綬身上。
奇綬喫得津津有味。
隆禧和永幹微微擡頭,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奇綬。
奇綬看看皇額娘,又瞅瞅弟弟們。
他壓低了聲音:“你們——想喫嗎?”
隆禧和永乾重重點點頭。
奇綬拿起一塊送向兩人,濃郁的香味在隆禧和永乾的鼻尖繚繞,就連口水都蓄勢待發。
然後又拿了回去。
奇綬啊嗚一口,全數塞在嘴裏:“……六哥,喫完了!”
隆禧和永幹:…………
他們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震驚的看着殘忍的奇綬。永幹嘴巴一扁,眼眶裏浮起一片淚水,要哭不哭的看着他們。
奇綬意猶未盡的舔舔嘴脣。
他搖晃着小腦袋,同時還攤了攤手:“六哥也沒辦法,皇額娘說了不能給你們喫的!”
隆禧和永幹鼓起臉頰。
他們怒聲控訴着奇綬:“明明六哥是故意的,六哥是叛徒!”
奇綬胡亂的在帕子上擦擦手。
他豎起手指輕輕一晃,義正辭嚴:“六哥當然不是這種人,要是皇額娘沒說的話,六哥當然會給你們喫,這不是皇額娘——”
奇綬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腦袋上落下了一隻手,手的主人當然是聽了好一會的琪琪格。
皇額娘,皇額娘——
聽着奇綬將黑鍋一個接一個往自己頭上摁,琪琪格也是氣極反笑。她的手緊緊摁住奇綬的腦袋,冷氣嗖嗖嗖的往外冒:“嗯?你說什麼呢?”
奇綬吞了吞口水。
他站姿筆挺,聲音洪亮:“回稟皇額娘,兒臣聽從皇額孃的吩咐,認真辦事絕無二心——嗷啊!”
琪琪格操起太監手裏的佛塵追着奇綬,嘴裏還嚷嚷着:“臭小子!快給哀家站住!”
瞧瞧他,還想往自己頭頂塞鍋呢!
奇綬兩條小短腿跑得極快,嗖嗖嗖的圍着院子打轉。
琪琪格冷笑着邁開腿,在宮人們暗暗相助之下,順利抓住四處逃跑的奇綬。
奇綬哇哇慘叫。
琪琪格揪住他,面無表情:“哀家都還沒打到你屁股,你叫什麼呢?”
奇綬聲音一停。
他遲疑片刻,小心翼翼的回答:“提前喊出來就不疼了?”
琪琪格呵呵一笑。
乘着奇綬不備,給他q彈的小屁股來上一下。
奇綬哇哇慘叫。
隆禧和永幹也不惦記玉米烙了,兩人看着六哥的倒黴樣,樂得咯咯笑,只覺得大仇已報!
琪琪格打了三下就放過奇綬。
至於奇綬的委屈模樣,像是被打了一百大板子。他委委屈屈的縮在角落裏,身上險些籠罩上一層陰影,時不時偷偷回頭看看琪琪格,巴望着皇額娘能來安慰自己。
琪琪格沒空搭理奇綬,她現在忙得很。
琪琪格先是親自做了幾份玉米烙,讓人乘熱送到乾清宮和上書房裏,給皇帝、福全和常寧加個餐。
隨後琪琪格又吩咐御膳房多做了一些玉米蝦餅,讓隆禧和永幹,太皇太后和諸位太妃們也嚐嚐鮮。
最後她還吩咐塔娜去內務府走了一遭,將諸多管事喊來敲打一二,順帶查了查最近的賬。
從中午起,琪琪格一直忙碌到晚間。
將最後的書冊合上,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扭了扭痠軟的脖頸。
宮女們齊齊上前。
一個收斂桌上的書冊,一個擺上茶水點心,一個上前伸手在琪琪格的後頸以及肩膀上輕輕推拿揉捏。她的手法嫺熟,力道恰到好處,琪琪格眯着眼睛,漸漸感覺疲倦一掃而空,發出舒適愜意的哼唧聲。
享受了片刻的按摩以後,琪琪格精神大振。
她揮退身後的宮人,開口吩咐塔娜:“將賬冊送回內務府去,告訴他們——有問題的地方,哀家已經畫了圈,三日內不該吞的東西都給哀家吐出來。”
塔娜恭聲應了是。
幾名小太監上前端起賬冊,跟着塔娜一起退了下去。
琪琪格垂首拿起水果叉。
點心是去皮的脆柿子,後世多見的水果卻是如今難得的享受。因爲路途遙遠運輸困難,所以脆柿子送入宮裏時只剩下最後四筐子。兩筐拿去賞賜,一筐分給阿哥公主以及諸位太妃,最後一筐子則留給了小康熙、太皇太后和自己。
琪琪格又得慶幸下身份地位。
她取用了一塊,入口脆而不硬,甜而不膩,爽口好喫。
遺憾的是太奢侈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脆柿子,心裏有些納悶:“按着太皇太后去年的意思,不是應該暫停進貢的諸物了嗎?怎麼還會有脆柿子送來。”
“聽說是平西王爺特意上貢的。”
“哦……是嗎?”琪琪格輕笑一聲,朝堂說不上貢,平西王還偏偏上貢,你說是忠心耿耿還是早有異心呢?
琪琪格打了個哈欠。
她擡起頭往窗外望去,一副夕陽斜照的畫像落入眼中。
窗戶如同畫框。
半垂於天際的落日,無邊無際的火燒雲,絢爛至極的顏色讓琪琪格瞬間放空心神,被一堆事情所糾纏的腦袋也清醒許多。
琪琪格一手託着臉頰,欣賞着美景。
端着盤子而出的烏日娜很快又回來了,她的表情略有些古怪。
“怎麼了?”
“主子,六阿哥還蹲在門口,怎麼哄都不肯起來!”烏日娜哭笑不得。
琪琪格:“……”
她沉默一瞬,起身去院子裏看看。
果然奇綬還蹲在牆角,任憑几位奶嬤嬤還說歹說也不肯站起身來。
奶嬤嬤們急得團團轉。
見着琪琪格到來,她們目露歡喜,趕緊讓出一條路來。
琪琪格走至奇綬的身邊。
奇綬的腦袋頂在牆壁上,大半張臉被陰影籠罩,根本不理會宮人們的模樣,看起來似乎還在大發脾氣?
奇綬的脾氣有那麼差嗎?
琪琪格困惑一瞬,隨即靈光一閃。她雙手托住奇綬的腋下,直接將奇綬抱起來。在衆人的驚呼聲中,琪琪格問道:“奇綬。”
“你……不會是腳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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