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離去以後,兆佳嬤嬤和宮人們連忙上前。兆佳嬤嬤更是樂得合不攏嘴,滿臉喜色:“恭喜主子!賀喜主子!皇上的意思是要立小阿哥爲太子啊!”
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一掃而空。
兆佳嬤嬤慈祥的看向皇后的肚子,滿臉都是驕傲。
宮女雅南和星楚卻沒有說話。
她們齊齊注意到主子神色不對,果然下一瞬皇后便打住了兆佳嬤嬤的話語:“這只是皇上的戲言罷了,本宮不想在外面聽到任何風聲。”
雅南和星楚同時應是。
兆佳嬤嬤也是連連點頭:“主子娘娘說的是!”
皇后有些詫異。
下一瞬她就見兆佳嬤嬤眼底冒出一縷兇光:“主子娘娘是擔心會走漏消息對不對?”
兆佳嬤嬤瞬間變得無比精明,她沉聲說道:“若是皇上有意封小主子爲太子的消息傳出去,只怕一些暗含鬼胎之徒會想對主子娘娘和小主子下手!”
皇后:“……本宮”也沒這麼想。
還未等皇后娘娘說完話,只見兆佳嬤嬤握緊拳頭,背後彷彿燃起熊熊烈焰。她擲地有聲:“主子娘娘放心,奴婢定然將坤寧宮管得嚴嚴實實,就連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來。”
皇后:“…………嗯。”
兆佳嬤嬤風風火火的下去去辦,雅南則是低聲勸慰:“主子?您是有什麼擔心的事嗎?”
皇后沉默許久。
她擺擺手:“倒也不是什麼事,只是——”
皇后摸了摸肚子,露出些許苦意。
她微微嘆氣:“本宮竟是不怎麼想生阿哥……或者還是生一個公主來得好。”
雅南和星楚面露驚訝之色。
皇后垂眸喃喃:“太子啊……那何嘗是個簡單的位置。”
皇后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一時間,她不知道是應該爲皇上的期待和描述的未來感到高興,還是應該感到惶恐。
以至於皇后晚上又沒睡好。
第二日晨昏定省時,琪琪格就納悶了。
明明昨日還讓皇帝去安撫皇后的,怎麼今日皇后看着更憔悴了?她揮退了諸多庶妃,拉着皇后唸叨:“皇帝昨天和你說什麼了?是不是又說了點不中聽的話嗯?你告訴皇額娘,皇額娘替你教訓他。”
說着說着,琪琪格撩起袖子。
大有皇后說聲是,今天就打斷皇帝腿的架勢。
皇后被嚇了一跳。
她哭笑不得的坐起身來,連連拉住琪琪格。皇后連連搖頭:“不是不是,皇上安慰了臣妾許久,就是臣妾忍不住東想西想。”
“你想什麼你說說?”
“……”皇后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同時還覺得自己說出來會不會太……矯情了些?
皇后越是遲疑,琪琪格越是擔憂。
她側首吩咐塔娜:“去乾清宮守着,等皇上一退朝就讓他過來——”
皇后登時急眼了。
她連忙叫住朝門外走去的塔娜,又揮退了旁的宮人。而後皇后才苦笑着低語:“兒臣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事實上是……”
她三言兩語說完此事。
說完以後皇后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臣妾……臣妾過於矯情了!”
“皇帝說若是阿哥就封爲太子?”
“……沒錯。”皇后小聲應是。
果然皇額娘也覺得太離譜了吧?
皇后思緒剛剛落下,就聽琪琪格隨口回道:“你又沒生,等生下來再煩惱也來得及。”
“……”皇后被琪琪格的話噎住。
知道歸知道,也忍不住東想西想。
琪琪格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而且她覺得皇后擔心這個也沒啥用:“你覺得設爲太子會讓孩子成爲靶子?”
皇后:“……”
倒不必那麼直接。
琪琪格還能更直接。
她納悶的歪歪頭:“而且你是皇后哎?你生的是嫡子哎?太子是靶子,難不成嫡子就不是靶子了?”
皇后:“……”
皇太后的話可是扎心得很。
琪琪格說得是實話。
就是知道皇太后說的是實話,皇后才這般鬱悶。她半響也忍不住吶吶着:“兒臣也知道,可是就忍不住多想……太子比嫡子還扎眼吧……”
懷孕時期母體的雌孕激素都會出現明顯的提高,同時也會引發母體多思多慮多想的問題,甚至會造成孕期抑鬱症和產後抑鬱症。
將事情一點點掰開,細細說明白是調節心理情緒的重點。琪琪格想了想,伸手拍拍怔愣的皇后:“要哀家說也大差不差的了,與其擔心孩子未來如何,倒不如擔心你自己。你身體越好,越能照顧着孩子,若是你……”
琪琪格欲言又止。
剩下的話語也不用她多說了。
沒有母親的皇子。
沒有母后的嫡子。
沒有母后的太子。
這一連串buff集合在一起,饒是皇后都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她瞬間精神抖擻,杏眼圓睜。
見着皇后有些醒過神來,琪琪格又安撫一句:“再說了,一切還得等你生下孩子再說。”
還有一句話琪琪格沒說。
上輩子的皇后指不定也有這樣的煩惱,只是難產而亡的她沒有辦法做太多。倒不如說失去生母的嫡子,有太子之位做庇護,比純粹的嫡子來的要好得多。
琪琪格腦海裏轉了一圈。
然後她迴歸重點,再次重複:“如今的你,還是先養好身體纔是。”
皇后覺得自己一下子清醒了。
要是自己出點意外,僅僅留下孩子的話那纔是最爲悲哀的事。
琪琪格又想了想:“對了,也可以寫寫日記。”
“日記?”皇后有些好奇。
“就是記錄下你今日的生活,還有肚子裏孩子的反應,比如踹了你一腳,打了你一拳。”琪琪格笑道,“將所有事情記錄下來也能緩解情緒,還能以後拿出來和孩子算賬。”
皇后無語凝噎。
良久之後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兒臣知道了。”
皇后這回好像是真的打起精神。
打從這一天開始她精神抖擻不說,更是更是胃口大開,倒是將兆佳嬤嬤嚇了一跳,樂得合不攏嘴,對皇太后的崇拜更上一層樓。
另一邊,琪琪格也開始準備醫女和穩婆。
醫女不說各個都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能手,已經跟隨御醫學習好幾年,等到二十五歲離宮也足以成爲女醫館大手的程度。
更讓琪琪格煩惱的是穩婆。
這個時代的穩婆,與其說是產婦們的最後一道保險,倒不如說大部分都是閻王爺派來的幫兇。生產順利也就罷了,要是難產的話就全看她們大顯神通,純粹就看運氣了。
運氣這東西,誰說得準?
琪琪格請來數名宮裏御用的穩婆問話,重點問題就是:“出現手先出、臀先出,腿先出者,應當如何處理?”
比如一人道:“凡產婦產子先爲手者,只要拿一點鹽放在胎兒手心中,胎兒自然而然就會縮回去換個姿勢。”
琪琪格面無表情,直接側首下令:“把這人給哀家轟出宮去!”
瞎扯什麼呢。
又比如另一人說:“若是孩子臀部而下,則不用什麼手法,只求佛祖爺能保佑母子平安。”
就是啥事不用幹,等死是吧?
琪琪格面無表情,側首繼續下令:“這人也給哀家轟出宮去!”
有了兩個前車之鑑,剩下的就老實多了。
另一名穩婆顫巍巍的說道:“奴婢會的是站生法,適合體弱婦人,幫助孩子早日出來。”
至於怎麼幫助,她就支支吾吾不敢多說了。
琪琪格想也知道,大體就是強行推動什麼的,不過總比前面兩個瞎扯的正常一些。
當然強行推動也可能造成母體大出血,以至於血崩而亡,在這個沒有輸血的時代,大出血就意味着死亡。
這個也肯定不行。
琪琪格又看向下一人,輪番問了個遍以後她終於發現了裏面也有能人。
其中一人道:“奴婢可以通過體外摸索辨別出胎兒的位置,從而在生產前調整位置,讓胎兒頭部朝下生產。”
琪琪格眼前一亮:“你留下。”
然後是最後一人,這名產婆神色有些奇怪,她遲疑片刻才低聲回道:“奴婢會側切之術。”
琪琪格呼吸一緊。
她壓抑住心中驚愕,循循善誘:“何爲……側切之術?”
產婆小心翼翼回道:“遇到婦人難產時,只要斜着剪下一刀,便能讓婦人容易產子。”
周遭產婆一片譁然。
眼見同僚們震驚詫異,她連忙補充道:“只是時候癒合會稍稍慢一些,其他沒什麼損傷的。”
在宮裏貴主子身上剪一刀?
其餘產婆和宮人面面相覷,這等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她們想都不敢想,甚至覺得這名產婆太過大膽。
也不怕引發皇太后震怒?
正當衆人以爲她也會跟上前幾人的末路,琪琪格卻是喜形於色,大手一揮:“留下!”
兩個產婆,兩個女醫,加上其他協助的宮人,琪琪格非常滿意這個安排。
可是琪琪格滿意,外面的赫舍里氏卻是不滿得很。噶布喇福晉能淡定,赫舍里氏其餘人卻是無法淡定,他們早已從兆佳嬤嬤的暗示中得知,要是皇后順利生下嫡子,那就是未來的太子。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赫舍里氏的榮光起碼能再維持百年!
因此赫舍里氏早已精挑細選了數位穩婆,早早遞上名字,卻沒有想到這事被皇太后一手承包了。就連索額圖也忍不住,私底下朝着大哥大嫂抱怨:“皇太后懂個屁!”
皇太后又沒生過孩子。
噶布喇福晉原本挺放心的,此時也忍不住犯了嘀咕。加上連婆婆也開口讓她與皇后好好說說,噶布喇福晉不得不往宮裏跑了三趟,好說歹說終於讓皇太后和皇后同意,勉強在名單裏又加了兩個穩婆。
琪琪格鬱悶得很。
她沒好氣的朝太皇太后吐槽:“沒見過豬跑,兒臣還沒喫過豬肉嗎?怎麼就不能知道了?那麼多解剖書又不是白看的。”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嗮太陽。
眼見琪琪格碎碎念個沒完,她也幫噶布喇福晉說了一句話:“畢竟術有術攻,你非得說那些穩婆都不行,他們不相信你也有道理。”
“皇額娘,您幫誰?”
“……幫你,幫你。”太皇太后扶額嘆氣,“你要是不喜歡那兩名穩婆,回頭就讓人盯着到時候讓她們在外頭守着便是,不必進去了。”
“那是肯定的。”琪琪格雙手叉腰,“兒臣早就吩咐過女醫。若是皇后生產時出了任何事,都要第一時間告訴哀家,決不允許那兩名產婆擅自動手。”
太皇太后無奈一笑。
她又一次閉上眼睛,懶洋洋的回了一句:“那你還擔心什麼?”
琪琪格嘟着嘴。
她哼哼唧唧:“就……心情不爽?”
感覺也不是——
琪琪格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
良久她右手握拳敲在左手心裏:“兒臣明白了!”
太皇太后擡眼看向琪琪格。
只見琪琪格握緊拳頭,眼裏冒火:“好你個索額圖,居然背地裏說哀家的壞話,下次讓哀家見到你,你就死定了!”
太皇太后:…………
這樣下去,不會又傳出皇太后暴揍朝臣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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