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徒有其名

“七寶，哥哥們給你舉辦了離婚慶祝宴。”四哥季遠辰擡手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嫌棄地砸砸嘴：“老大太慢了，打個電話通知他變道，我們先走。”

說完，季遠辰朝溫棠伸出手：“七寶走，四哥帶你。”

排行第五的季回高深莫測地推了推眼鏡，微笑：“還是五哥帶你吧。”

“喂，你們兩個車技太差，七寶，還是坐三哥的車安全點。”排行第三的季修齊直接抨擊了另外兩個。

又開始了。

溫棠頭疼，搶在他們以及其他開口前道：“我坐容容的車。”

五個哥哥一起沉默，誰都沒有再開口，畢竟總不能跟個小女生搶人吧？

“走吧。”

溫棠拉着陳貞容轉身離開，她準備拉開副駕的門時，腰部被陳貞容戳了下，“那，那個棠棠，你來開車吧。”

溫棠：“？”

“我，我現在有點腿軟。”

溫棠低頭，這才發現陳貞容的兩隻腿在發抖，想起剛纔的陣仗，她又無奈又好笑：“出息。”

而後接過她手中的車鑰匙，“上車。”

終於離開了這個呆了三年的地方，溫棠從後視鏡裏望着熟悉卻怎麼也暖不進心裏的江苑大門，冷漠地收回目光。

夢醒了，是時候做回她自己了。

*

賀啓深剛結束了一場五小時的國際會議，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他進門便脫下了西裝，對方接過後用甜美嬌俏的語氣詢問：“啓深哥哥，歡迎回家，辛苦啦。”

陌生的語調讓賀啓深手上的動作略一停頓，片刻後他擡眸看向來人，才發現是顧明若。

以往他多晚下班回家，替他接外套的都是溫棠。

溫棠很安靜，安靜到連他下班都不敢跟他多說話，最多的時候也是說一句，你回來了。

“啓深哥哥，你餓不餓？讓傭人給你做點夜宵喫吧？”

顧明若抱着賀啓深的外套愛不釋手，像抱着珍寶一樣，賀啓深淡淡道：“我沒有喫夜宵的習慣。”

沒等顧明若再度開口，賀啓深朝她伸出手：“衣服給我。”

顧明若依依不捨地將外套遞給了賀啓深。

“早點休息。”

“啓深哥哥……”顧明若想要跟上前去，卻被家裏的老管家給攔住了，“顧小姐，夜已經深了，您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顧明若不死心地咬住下脣，下午那個叫溫棠的女人居然說她是啓深哥哥的法定配偶，她不相信，跑去問了傭人，才知道他真的結婚了。

但是很快傭人的話又安慰了她。

她們說：“顧小姐，溫棠只是徒有其名而已，夫人從來不把她當成自己的兒媳婦，而且少爺醒過來以後一心忙着工作，更是沒有時間和她相處，她在賀傢什麼都算不上的。”

於是顧明若覺得自己又有了希望。

是法定的妻子又如何？只要啓深哥哥不愛溫棠，她就有機會。

況且啓深哥哥連她的房間都空出來讓自己住了，可見她在賀家連個傭人都不如。

賀啓深拿着外套回到書房，打開筆記本，打算處理一些急件，卻在桌上看見了白天的那份離婚協議。

賀啓深給律師周以南打電話。

“賀少，您開完會了？”

“嗯。”

“對了賀少，離婚協議上溫小姐已經簽完了名字，在最後一頁，賀少看一眼，若是覺得沒問題的話可以簽字了。”

賀啓深翻動離婚協議的手一頓。

簽完了？

這麼快？

他翻到最後一頁，果然在上面看到了溫棠的名字。

她的字和她的人不同，人瞧着安安靜靜，字體卻矯若遊龍，翩若驚鴻，極其疏朗。

“對了賀少，您讓我添加的那些離婚條款，恐怕……溫小姐是真的不需要。”

“怎麼？”

“她簽字的時候看都沒有看協議，就直接簽了名字。”默了片刻，周以南輕聲道：“我想溫小姐，是真的想淨身出戶的。”

雖然他到現在就沒想明白，溫棠嫁到賀家這麼多年，爲什麼會願意淨身出戶，難道這三年她就真的什麼都不求嗎？

“嗯，我知道了。”賀啓深掛了電話，盯着她的簽名片刻取出鋼筆，想簽下自己的名字。

“叩叩——”

賀啓深擡眸，瞧見傭人端了杯咖啡。

他清醒後，公司的事情堆積如山，賀啓深每晚都要處理工作到一兩點，每天在這個時候都會喝一杯咖啡。

傭人不敢亂看，將托盤上的咖啡放置在桌上，然後退了出去。

賀啓深端起來只看了一眼，眉頭便蹙了起來。

往日他喝的咖啡裏都會加牛奶，中和了咖啡的苦澀，是他喜愛的口味，可是今天的咖啡什麼都沒有。

他將傭人叫進來問清楚，傭人只好解釋，“平，平時這些都是溫棠負責的，我，我不知道您的咖啡裏要加牛奶，我現在給您加？”

聞言，賀啓深有些想笑，平時都是她負責她來送，今天簽完離婚協議，便不來了？

“不必了。”賀啓深捏着自己的眉心，有些頭疼，“把它端下去吧。”

傭人離開後，賀啓深無心工作，大約是今天會開得太久的原因，他合上筆記本回房。

衝了個熱水澡，賀啓深頭疼的症狀總算得到了一些緩解，他下意識地朝架上一探，結果架子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往日這裏衣服毛巾什麼的都有，今日卻什麼都沒有準備。

因爲先前的咖啡事件，所以賀啓深這會也很快想明白了，看來這個也是溫棠負責的。

想不到她無聲地替他做了這麼多。

驀地，賀啓深想起她下午索要那個平安扣的表情，那應該是她的珍惜之物，賀啓深決定找她問一問，那東西究竟是什麼樣子，他弄丟的，理應找一找。

雖然他好像從未見過。

擦乾頭髮後，賀啓深叫來了傭人。

“溫棠呢？”

傭人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奇怪，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賀啓深掃了她一眼，眼神清冷：“有話直說。”

“少，少爺，溫……溫棠她走了。”

賀啓深一怔：“走了？”

“對啊。”傭人眨眨眼，猶豫地開口：“可能是因爲少爺把她的房間讓給了顧小姐，所以溫棠生氣了吧？不過沒事的，溫棠那麼喜歡您，過不了一個晚上，她明天肯定會自己回來。”

“等等。”賀啓深捕捉到了重點，“你剛剛說，她的房間讓給了顧明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