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認

吳常楓和劉鐵柱二人攔了一輛出租車後，給司機報了一個地址，隨後就了上車，司機應了一聲，把“空車”的標誌蓋好，就立馬啓動了汽車，穩穩地上路了。

司機是一個有些乾瘦中年人，一邊開一邊問道：“二位靚仔呀，呂們四不四第一次來珠海市呀？四過來找工作的嘛？”

司機普通話有些不太標準，看到後座上的二人，對道路兩邊的任何建築都大感新奇的模樣，就開口問道。

他開出租車，也有快五六年了，也都見過像吳常楓和劉鐵柱這樣的年輕人，不遠萬里地從各個地方，來這座沿海的城市尋找合適自己工作。

“我主要是來見我的父母的，找工作只是其次，而我的兄弟是來尋找工作的。”吳常楓見司機問起，雖然發音有些不太標準，但也能聽得懂。於是也就順口回了幾句，劉鐵柱在一旁也是點頭附和。

“呂們現在去的這個地方，就四你父母居住的地方嗎？額跟呂們講，那個地方很偏僻的噢，很多的剛開車斯機，都不懂路去的，要不四額在幾年前，拉過幾個乘客過去，還真的不知道呂說的這個地方。”消瘦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和吳常楓二人介紹起此行的目的地來。

“哦？師傅你以前也去過？那實在是太好，那邊住着的都是些什麼人呢？”吳常楓又接着問。

“都四一切像呂們一樣，從外地來的工人和一切擺攤的小商販，也有一切開小門店的和概（街）頭藝人，還有一切古惑仔也住在那片地方，各種各樣的人，魚龍混雜。鎖以呀，那裏的治安一向不怎麼好。以前還發生過幾場規模不小的概（街）頭鬥毆四件，還出了幾條人命，就很少有斯機去那邊拉客了啦。”

聽到這裏吳常楓沉默了一會，又接着問

“那師傅您怎麼還敢拉我們去？就怕不出事？”

“額全家都靠額拉客賺錢，額要不是四呂們四剛進城打工的老遲人，額也不打算走這趟啦。”

“那還真要感謝您了！”吳常楓感激的說道。

“小意斯的啦”司機不在意地擺了擺右手，左手卻仍然牢牢地控制着方向盤。

司機載着二人，七拐八拐，在狹窄的道路中穿行，不一會，來到了幾棟老舊的樓前，停了下來。他對着二人說：“到了，再往後都一切只能過三輪車的概（街）道啦，車子很難進去，更別提掉頭啦。你們就從這，跟別人打聽一下具體的位字吧”

“好，謝謝您了，這是車費，您不用再找了。”吳常楓從口袋中掏出紅紅地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前面的司機，隨後說道。

“這怎麼好意思呢…”司機嘴上說着不好意思，但手卻不慢。

吳常楓和劉鐵柱下了車，各自從後備箱裏，拿出了自己的行李。隨後他走近了旁邊一個五金店門前，對正在看電視的禿頂中年人問道：“這位大叔，打擾了，請問這裏是陂博二巷嗎？131號6棟樓在哪？怎麼走？”

“哦，是的，你順着這條巷子，往前走大概三百米，左拐就是131號了，6棟應該是在最裏面那棟。”禿頂中年人，搖着手裏的蒲扇說道。

“好的，謝謝您了！”吳常楓拱手致謝後，帶着劉鐵柱一起走了。

不久後，他們來到了一棟舊樓前，停了下來，擡眼打量着眼前的這座五六層高的舊樓。外牆已經脫落大半，狹窄的走廊和陽臺上晾着各種衣服和被子。各種生活用具和雜物隨意堆放在走廊上，地上遍佈各種各種形狀的污漬。

“常楓，就是這裏了嗎？”上火車後一向沉默寡言的劉鐵柱問道。

吳常楓站了好一會，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後，說道：“應該沒錯了，師父給我的地址就是這裏了，只是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這裏住着。”

“我們走吧，先上去看看再說，如果他們不住在這裏了，我們再去問問隔壁的鄰居。

說完他擡腳走向了樓梯口，劉鐵柱應了一聲也急忙跟上。

一路上都有人不停地打量着他們，他們有些好奇這個，這兩人是從哪裏來的？自己之前怎麼沒見過，難道是新來的租戶？可是沒聽說最近有人搬家呀？

於是到了三樓後，有一個肥胖的中年女人，上前問道：“你們是來找人的嗎？”

她剛在走廊過道上晾好了衣服，正準備回去嗑瓜子、看電視呢，就看到吳常楓二人揹着行李上了三樓來，三樓的人她都認識，沒見過這兩人，她才上前問道。

吳常楓連忙拱手問道：“這位嬸嬸，您好，請問您認識吳啓山和許麗嗎？他們是我的父母，他們是居住在這層樓嗎？”

“你是吳啓山和許麗的兒子？沒聽說過他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呀，他們不是隻有一個四五歲的女兒嗎？什麼時候又冒出一個這麼大的兒子呀？”肥胖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吳常楓，疑惑地在那自言自語着。

“您認識我父母？他們住在哪一間屋子？”吳常楓耳力過人，雖然肥胖的中年女人說到一半後，就在那低聲自語着，但他還是一字不落地都聽見了。

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妹妹呀，看來是自己被師父領上山後，父母給自己添了個妹妹，這真是太好了。

聽到吳常楓再次提問，她這才反應過來：“哦，我當然認識呀，還和她們很熟呢，他們就住在316號房，就在那邊另一個樓道口的第一間，不過…”

此時的吳常楓，他根本沒有耐心再聽完女人後面的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就擡腳快步向另一邊的的樓道走去。

“哎，小哥，小哥，他們現在不在家，正在新開的小店裏忙活着呢，你去了也是白去。”肥胖女人在後面急忙高喊道。

吳常楓聽到後，停了一下，轉過身，向肥胖中年女人拱手說道：“謝謝嬸嬸了，那您知道我父母的小店開在哪嗎？您方便帶我們過去一趟嗎？”

“好，看你這副着急的樣子，應該真的是他們夫婦二人的孩子，我就帶你過去一趟，之前他們小店新開張，我還去過一次呢。”

女人放好手裏的水桶後，就鎖好了自家的房門，就帶着吳常楓二人下樓。

“有勞嬸嬸帶路了，回頭我一定好好感謝您。”吳常楓邊下樓梯，邊向前面的女人致謝。

“哎，不用這麼客氣，啓山兄弟和弟妹幫過我很多，對了，你今年多大了呀？以前爲什麼會跟父母分開呀？”

“再過一個月就年滿十八了，至於爲何會跟父母分開，此事說來話長，咱們邊走邊說…”吳常楓和劉鐵柱跟在肥胖中年女人身後，向她訴說着自己小時候的經歷。

“哎，原來是這樣，你也真是個命苦的孩子。不過，現在好了，你回來了，你父母知道後，一定會很高興的。”

十多分鐘後，得知這位肥胖中年女人姓張，叫張梅梅，吳常楓親切地稱呼她爲張嬸，吳常楓也告訴她自己的姓名，還介紹了一下身邊的劉鐵柱。

“張嬸，還有多遠纔到呀？俺們都走了快半小時了。”劉鐵柱看這麼久了，還沒到，於是有些着急地問道。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喏，前面那個拐角的第三間小鋪面就是了。”因爲身體太胖，張嬸走路比喫力，此時已經有些氣喘吁吁，額頭上都是汗。

吳常楓也顧不得其他，快步走到那第三間的小鋪面前，隨後他卻怔怔地站在了原地，看着裏面正在忙碌的夫婦二人，中年男人正在和麪，一旁的中年女人正在切菜，現在是下午沒什麼客人。而最裏面的一張小桌子旁邊，坐着一個梳着雙丫髻的小姑娘，想來應該就是自己的妹妹了。長得粉雕玉琢，地煞是可愛，正笨拙地在桌子上寫着什麼的樣子。

店鋪裏忙碌的夫婦二人，此時看到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正在門口傻站着，就以爲是有客人上門了，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計，用手抹了抹腰間的圍裙，想上前招呼客人進店。

可沒等他們走兩步呢，青年人卻放下身後的揹包，直接朝他們跪了下來。二人大驚，想要上前把年輕人拉起來，卻看到少年淚流滿面地向他們磕頭，聲音哽咽地說道：“父親，母親，孩兒不孝，孩兒回來了。”說完又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夫婦二人都已經呆在了原地，滿臉的錯愕、驚喜和不知所措，像是在做夢一般。

這時候周圍已經慢慢圍滿了人，有人小聲議論，有人指指點點，有人眼睛溼潤，還有人想提醒店鋪裏的夫婦二人趕緊把少年扶起來。

而店裏寫作業的小丫頭已經扔下了筆，飛快地向父母這邊跑來。

人羣中擠出了一個肥胖中年女人，和一個近乎兩米的大漢，正是張嬸和劉鐵柱，他們故意留出時間讓吳常楓和他的父母相認。遠遠地就見吳常楓行此大禮，又看到夫婦二人還傻站着沒有表示，被衆人圍觀着，他們這才上前擠出了人羣。

就見張嬸說道：“啓山兄弟，弟妹，你倆別愣着啊，趕緊把你們小楓扶起來再說。”

夫婦二人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扶起吳常楓，隨後二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萬般喜悅，流下淚來。抱着吳常楓嚎啕大哭着，吳常楓更是淚如泉涌，三人抱頭痛哭。一旁出來的小丫頭，看到自己疼愛自己的爸爸媽媽哭了，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圍觀的衆人，不知是誰，突然鼓起掌來，一瞬間，所有人都跟着鼓掌起來，掌聲響成一片，連綿不絕，幾乎附近幾百米內的人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