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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大哥!”

項宜快步走了過去,擡頭看着眼前的人比從前身姿越發挺拔,嵌在高挑鼻樑下的一雙桃花眼裏,溢出濃濃的笑意。

顧衍盛亦垂頭向她看去。

多年不見,她模樣越發出挑了,只是神色不似從前那般似庭院裏安靜的玉蘭,此刻更顯沉穩端莊似雪中白梅。

顧衍盛定定看着她,禁不住輕聲嘆了一句。

“宜珍比從前更出挑了。”

項宜連忙搖了搖頭,垂了幾分眼眸。

“不及大哥千分之一。”

顧衍盛低聲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裏露出柔和的光。

“你我之間,還相互客氣什麼?”

項宜亦抿嘴笑了笑。

她這纔想起,顧衍盛此來極其隱祕,還用了盛故這個別名。

她不由又看了顧衍盛一眼,見他精神平平,脣色發白。

“說是打虎受傷,大哥當真受傷了?可嚴重?”

顧衍盛輕輕咳了一聲,捂了捂胸口。

“確實受傷了,卻不是因爲打虎,那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他說此間山上並無老虎,所謂兩日的虎嘯,都是小廝秋鷹以口技擬出來的。

“不過是想以此進到譚家,又不被人發現是受重傷而來。”

項宜一下捕捉到了後面的兩個字。

“重傷?”

她睜大了眼睛,顧衍盛見了連忙同她擺了擺手。

“不怕不怕,並未傷及性命,眼下已在養着了,只是想借你的地方暫避些日子。”

他雖這麼說,項宜卻不由想到與他聯絡的筆墨鋪子閉門多日,還被官府查封的事情。

剛要問上一句,他先開了口。

“我聽說譚家大爺從京城回來了,不知你可方便?”

項宜聞言斂了幾分心神。

那人回家之後,她確實不如從前方便了,而且自查賬的事情之後,他似對她心懷歉疚,兩人相處的時間倒是長了一些

她說並無大礙,“譚家大爺並不插手中饋,大哥先在莊子上安心小住,之後再轉旁的地方暫居亦可。阿寓寧寧也住在這附近,亦可讓他們掩護”

顧衍盛聽了,知道她素來理事周全,便沒再問。

卻禁不住留意到她提及譚廷時的稱呼。

譚家大爺

顧衍盛又看了她一眼,聽她開了口,又問及了他受傷的事。

“是什麼人重傷了大哥?”

顧衍盛在這問話中,淡笑了一聲,沒有立時回答項宜的問題,深深緩了口氣,說起了近況。

“我如今,在東宮太子身邊了”

滿朝文武逐漸忌憚起來的那個東宮的道人,便是顧衍盛。

他們並不知道他是誰,唯獨太子知道,而太子顯然信他多於許多朝臣,在他提及江西武鳴科舉舞弊案有異之後,太子便着人前去翻查此案。

可惜就這樣尋常前往,根本查不出原委。他又再三同太子保證這件案子還有乾坤,才終於說動太子。

此番太子派出了東宮屬臣,他只怕再無功而返,也請前往。

他們到了江西不久便查出了貓膩,只是這貓膩一出,有些人立時變得朝不保夕起來。

顧衍盛只怕證據被追到消滅,便假裝自己攜有所查證據,千里誘敵。

路上自然招致追殺無數,所幸皆逃了過去,眼下到了清崡,他受了重傷的身子無力再趕路,乾脆在此等候,自有東宮的人來接應。

他說得尋常,三言兩句便將前後講了,只是項宜卻聽得掌心冒出細密的汗水來。

大哥那年離開項家時,可謂是身無長物,唯一貴重的玉佩也留給了他們姐弟,這許多年過來,他竟到了太子身邊,又深得太子信任至此,雖無科舉出身,卻已經開始插手朝堂之事了。

項宜不可思議。

顧衍盛在她的目光下,神情越發柔和。

項宜仔細想了想他方纔的話。

江西武鳴?並未聽說有哪個大世族聚居那裏。

她垂眸思量,顧衍盛便看出了她所想。

“那武鳴並沒有什麼大族宗家,但卻頗多各族旁枝。只說叫得上名號的世族,就有槐寧李氏、槐川李氏、燈河黃氏,還有鳳嶺陳氏其中一支。”

他輕笑一聲,眸中泛起冷淡的笑意。

“你猜是誰?”

項宜收斂了神色。

那便不僅是某一族的人了,至於到底是誰世家大族盤根錯節,暗中出手的不會少。

她不免想起了當年父親的案子,幾乎是在一夜之間,所有不利的證據橫空出現,齊齊壓在了父親身上

她垂了眼眸,顧衍盛也懂她的意思,嗓音沉了下來。

“宜珍放心,義父和我叔父的案子,我早晚會再翻出來的,只不過眼下,我們需要用這樁江西科舉舞弊的舊案,將水攪渾,將太子徹底爭取過來。”

他道太子是仁君,不似今上那般眼不看耳不聞。

“只要太子肯站在我們這邊,世族便不能再一手遮天,我們這些庶族出身的人,就都有了出頭之日。”

窗外的寒風吹得窗櫺咣噹作響,他眸色陡變凌厲。

“屆時,血債,我讓他們血償!”

話音落地,房內外的些許喧鬧蕩然一清,項宜也止不住挺直了脊背。

她眼前一陣閃動水光。

父親臨走前的樣子浮現在水光裏。

那時,父親被從獄中拉出來,渾身傷勢的他,被一把重重的枷鎖咣噹拷在了肩頸上,大大的封條封住枷鎖,他被壓下貪官污吏的帽子被流放。

朝中那些要治罪的人恨不能判他死刑,讓項家永世爲奴,但還要很多替父親說話的人,紛紛上書。最後宮裏下了聖旨,僅判了父親流放千里,項家其餘人不受牽連。

可父親走前還是悲傷地看着他們,又將她獨獨叫到了身邊。

他想似平日那般,用手拍拍她的肩膀,可重重的枷鎖拷着他,他懂不了,只能愛憐地看着她。

“宜珍我兒,爹爹此番護不了你了,你記着要護好自己,護好弟弟妹妹,爹爹沒有做丟了清白的事情,終有一天,項家的污名會洗刷殆盡的!”

說完這話,他就被人扯着上了囚車。

項宜和項寓項寧他們,追着囚車欲一路緊隨,卻被生生攔了下來。

他們只能看着父親就那樣離開了,過了沒幾日,父親暴斃在路上的消息便傳了過來

陰冷的寒風從四面八方往人骨縫裏鑽。

項宜靜默着,眼淚卻啪嗒滑落了下來。

無數個日夜,她苦苦思索父親說的那一天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來,才能不再讓他們姐弟被人輕看被指指點點。

她不知道,直到今天

有帕子遞了過來。

項宜這才收了心神。

她搖了搖頭,抽出自己的帕子拭了眼睛。

房中的氣氛又些微的凝滯。

顧衍盛遞過帕子的手頓了頓,目光在她臉上落了幾息,纔將帕子收了回去。

他走的時候,她還是個閨中姑娘,如今,她已嫁給譚氏宗子譚廷了。

他着實沒能想到自己那一離開便是那麼久,而清崡譚氏的宗子譚廷,竟還真就履了同她的婚約

顧衍盛沉默。

之前在京裏的時候,他亦着人打聽過譚廷。

他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是本朝最年輕的進士,穩重有見地,頗有當年譚氏最鼎盛的時候,做閣臣的譚氏當家人的風範。

不少人認爲清崡譚氏再次崛起,約莫就要在譚廷手中實現了。

可是眼下,清崡譚氏崛起,是世家的崛起,而他們這些人要做的,卻是庶族的崛起。

一山不容二虎。彼時世家庶族相爭,譚廷要如何,顧衍盛不在乎,但他想知道嫁到譚家的項宜,在兩族之間掀起風浪之時,會是怎樣的處境呢?

顧衍盛暗暗思量,不由又看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他驀然想到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小姑娘穿着一身牙色繡暗花的衣裙,安靜地站在庭院裏一顆盛開的玉蘭樹下,她乾淨地比滿樹的白玉蘭還要潔晰

若是之後,她可以離開譚家,那麼

顧衍盛的目光定在了項宜的眼睛上。

“宜珍,譚家宗子,待你如何?”

項宜還在日後項家洗脫罪名的思緒裏,陡然被問到,她愣了一下。

她剛要回應,外面秋鷹的聲音傳了進來,道是譚蓉來了。

譚蓉是再不知道顧衍盛真實身份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住了話頭。

院子裏,譚蓉見長嫂和那位盛先生前後從廳裏走了出來,還眨了眨眼睛。

大嫂同盛先生還正經說了幾句話嗎?

她看向項宜,項宜走了過來。

“我問了問盛先生的打算,盛先生傷勢不算輕,便留他在莊子裏多住些日子吧。”

譚蓉聞言禁不住興奮了幾分。

她擡頭看那位盛先生,見他也同她點了點頭。

譚蓉越發心中愉悅,只是剛要說自己留下來再過幾日,就聽大嫂開了口。

“近來外間有些亂,母親也念着你了,今日便同我一道回府吧。”

話音一落,譚蓉便皺了眉。

可她要是執意留下,未免有些刻意了,母親知道也會責怪她。

她偷偷看了看那位盛先生,只能暗暗想着找機會再來,便應下隨項宜一起離開。

項宜並未留意她的異常,同顧衍盛輕輕點了點頭,帶着譚蓉一道走了。

她心裏亦想着何時尋機會再來,畢竟義兄受了重傷,今歲天寒地凍,不可小心大意。

再者,他是被人追殺至此,暫居此處的事情必得嚴實遮掩,不能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而此後若是譚家不願再收留他,她最好替他備好旁的藏身之地,安穩讓他等到東宮的接應。

這便是她此刻爲他、爲他們這些庶族出身人,僅能做的事了。

項宜沉下心來暗自思量,與譚蓉一道回了府。

清崡縣衙。

知縣周仁好一番接待了譚家的宗子大爺。

他着實沒想到這位宗子親自來了一趟,不是爲了旁的,反而正經說了各世族屯田的事。

雖說朝廷並不倡導這般行爲,但世族也好,王府宗室也罷,甚至宮裏也屯皇田,下面的府縣都沒有當過一回事。

不想這位譚大人一來,竟與他道清崡一帶庶族百姓難過,不應再有肆意壓價屯田之事發生。

周知縣真沒領會這位宗子大人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庶族出身的進士官員。

但周知縣不懂,不代表不遵照執行,當下連聲應下,說會把朝廷舊年的例令搬出來,禁止低價田產交易。

譚廷見狀,點了點頭。

眼見着時候不早了,正準備離開,不想見到衙役急急慌慌跑了過來。

周知縣當先呵斥了那衙役,“着急忙慌做什麼?”

那衙役連忙行禮告罪,無奈道。

“非是小人無狀,實在是府衙快馬加鞭傳了緝捕令來,讓大人立時着人照抄,在各處張貼搜捕。”

那衙役說着,將緝捕令拿了出來。

譚廷擡眼,便看到那緝捕令上畫着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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