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班主任的一個電話，路栩栩跟着父母走進了主任辦公室，聽着雙方在交流她在學校的近況，即使餘光瞥見了父母臉上的不贊同和失望，她也沒有了之前的恐慌。

甚至還能走神想着少年身上的傷有沒有好一些，爲什麼還沒有回學校上課，學校會不會處罰他…

正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終於聽清了教導主任的話，他們所謂的大人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達成了一致的共識，剛剛對她的指責只是例行公事，對着穆淮的處罰纔是最要緊和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無論是她的父母還是老師，都覺得當着她的面，把責任都歸咎於那個不在場的少年也沒什麼。

見她沉浸在什麼回憶裏，臉色微白，穆淮手上小心地拉着她，避免她突然失力摔倒。

他皺着眉重複了一遍問題：“你說了什麼？他們爲難你了？”

心裏始終記着那天的缺席，以至於讓她一個人面對突如其來的風雨。

“我說…”

路栩栩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反應。

她心裏一直在反駁：怎麼能這樣…

聽到勸退那兩個關鍵字眼時，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頂着媽媽嚴厲到近乎冰冷的視線。

她聲線輕輕顫抖，但語氣無比堅定，一如她決定放棄小提琴的那天，只是這次的勇氣不是爲了放棄什麼，而是爲了抓住一些東西。

她開口：“是我主動要喜歡他。”

…

回憶跟現實漸漸重疊在一起，路栩栩沒敢擡頭，但手搭上了少年的手臂，感受着溫熱的觸感，她不自覺收緊了手指。

她聲音很小：“我說，是我主動喜歡你的。”

穆淮沒反應過來：“什麼？”

等對上女孩異常明亮的雙眼，穆淮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是難得的侷促和無措，沒等他想好要怎麼回話，女孩抓着他的手繼續收緊。

路栩栩繼續道：“我已經成年了。”

聽起來似乎前後內容毫不相關，但穆淮下意識的緊盯着她，視線異常專注，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穆淮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他當時沒有得到答案的那句話是“等你成年了，做我女朋友？”

現在他等到答案了……

耳邊聽着亂糟糟的喧鬧聲都變得有趣起來，強烈而澎湃的喜悅涌到了喉嚨口，穆淮輕咳了兩聲才勉強壓制住喉嚨裏的癢意，但脣邊的笑容無法壓制，十分顯眼。

剛剛告白時鼓起的勇氣已經消耗完了，路栩栩後知後覺自己幹了些什麼，臉上不可自控地浮起嫣紅，但一方面又在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可他遲遲沒有給出迴應，路栩栩着急擡頭，兩人視線相觸，像是被燙到一般，她迅速移開視線。

“我餓了…”

“你…”

剛想說些什麼就看見她紅透了的臉頰，跟剛剛那副叛逆的模樣天壤之別，穆淮忍住笑，順着她的意思轉移話題。

“想喫什麼？”

路栩栩本想自己去買，但想到什麼沒有挪動腳步，動作頓了頓，隨意指了一個排隊比較少的。

“那個。”

穆淮點頭：“好，在這呆着。”

少年讓她在原地等着，隨後轉身去排隊給她買奶茶去了，等人排進了隊伍背對着她，路栩栩急急呼出好幾口氣，書包還背在前面，她把臉埋了進去，藏住了通紅的臉色以及嘴角的微笑。

……

“他們倆肯定能成…”

李鯉興致勃勃地喫瓜，林皎餓的不行，拽着人趕緊去排隊，倒是沒多注意路栩栩二人的動靜，但心裏還是很認同李鯉的話。

等兩人終於從排隊的人羣裏擠出來的時候，那邊兩人氣氛突然又僵了起來，隔了這麼遠都能感受到兩人在對峙些什麼。

“吵起來了啊…”

因着她的話，林皎多看了兩眼，倒真發現那兩人氣氛的微妙，只是她現在肚子實在很餓，因此更多的心思還是停留在喫上面。

唐殷對這些小喫興趣不大，隨意買了瓶可樂就回到了林皎旁邊，見她全神貫注地只顧着喫東西和盯着別人看，半點心思沒留給他。

突然心情有點惡劣。

林皎全然沒注意，她好不容易排隊買到的，歷經兩次努力才喫到的雞排格外的美味，再加上俊男美女雖然疑似在吵架，但確實看着很下飯，她連戳了好幾塊。

身邊的少年突然湊了過來，距離突然被縮近，林皎警覺：“幹嘛？”

防着她準備逃跑的動作，唐殷挑眉，突然開口：“班長，我今天這算是英雄救美吧？”

林皎：救個鬼！

經驗證明，他每次用這種語氣說話，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離得近，臉上的點點淤青看的十分清晰，雖然不太嚴重，但是由於少年的長相過於精緻優越，那點傷的存在也讓人格外的難以容忍。

林皎咬脣，妥協道：“算你見義勇爲。”

“那…”

看見她眼裏的警惕，少年視線下滑，落到她手裏的食物，“見義勇爲的人喫你一塊雞排不過分吧？”

就這？還以爲他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呢…

林皎微微鬆了口氣，把手裏的雞排往他面前遞了遞，見她如此乾脆，唐殷挑眉，卻之不恭，拿起另一根籤子吃了一塊又一塊，故意使壞。

手上的分量迅速變輕了許多，林皎磨了磨牙，有點忍無可忍，正對着少年怒目而視，準備發作。

早就偷偷注意她神情的唐殷似有所覺，搶在她發作之前“嘶”了一聲，捂着手臂手臂，表情微變。

“好痛…”

話梗在喉嚨口，林皎眯起眼，不太相信。

“哪兒疼？”

哪有這麼巧？不會是裝的吧？剛剛不疼偏偏在她要發火的時候就疼？

心裏早有準備，唐殷挽起半邊衣袖，手肘上面有一處擦傷，破了兩道口子，不算很深，甚至沒怎麼流血，對於經常打架的男生來說這都算不上傷，但是嚇唬沒經驗的小女生足夠了。

雖然不是什麼好騙的小女生，但如唐殷所料，林皎仍舊被他手臂上的傷口嚇了一下

她不自覺鎖眉：“疼你怎麼不早說啊？”

她語氣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慌，唐殷突然感覺心裏被撓了一下，想要騙人反而害了自己，他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收回了手臂

“小傷，回去塗點藥就好了。”

那有本事你也別喊疼啊？

聽着他輕飄飄的語氣，林皎莫名來了氣，但不知怎麼的忍住了沒發作，只是有些臉色不好看。

因爲自己心跳不爭氣，唐殷沒敢再多說話，多吃了幾塊雞排壓壓驚，林皎注意到他的動作，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猶豫了好一會把手裏的雞排全塞給了唐殷。

她難得忍痛割愛：“都給你了。”

說完，怕自己後悔似的轉身迅速去重新排隊，因此沒注意到身後少年的表情，以及嘴角不可自控的笑容。

真好騙。

突然之間就被塞了一袋雞排，唐殷一邊心安理得地喫着，一邊時不時擡頭看重新擠進人羣裏面，少女愁眉苦臉的樣子，嘴角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注意到二人之間的玩鬧，李鯉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對唐殷的大佬濾鏡快要碎完了。

但是礙於大佬在場，她也沒膽子戳破對方的騙局，只敢在背後替自己被哄騙的小姐妹默哀兩秒。

隨後就一手拿炸串一手喝奶茶，津津有味地繼續觀摩着不遠處帥哥美女的戀愛模式，看見二人之間粉紅色的互動，她歎爲觀止。

不自覺感慨：“這纔是談戀愛啊……”

她沉浸其中，沒有注意到少年投在她身上的短暫視線，只顧着跟拿着東西回來的林皎感慨

“快看快看，這兩人絕對是確定關係了。”

林皎：“你怎麼看出來的？”

李鯉：“你看他們倆之間的氛圍嘛，而且穆淮排隊臉上都帶着笑，這很明顯了吧？很明顯就是男朋友給女朋友排隊買喫的呀？”

“是嗎？”

把手裏多買的那份炸雞翅膀遞給了旁邊的唐殷，林皎特意買的，想着正好以形補形。

但同時也把李鯉的話聽進了耳朵裏，林皎戳着雞排的動作微微停頓，注意到仍舊排在人羣中殷勤體貼的少年。

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視線在人羣中的穆淮和自己邊上心安理得喫着雞翅的少年之間來回轉了幾圈，林皎後知後覺。

想起自己剛剛排隊時在人羣裏推推擠擠受的苦，不自覺磨了磨牙，覺得自己活脫脫是個冤大頭。

同樣是男生，怎麼差別能這麼大？

唐殷在思考着李鯉剛剛說的“這纔是談戀愛。”這句話，因此多看了不遠處有些礙眼的那對小情侶幾眼，同時也將林皎打量的視線收入眼中。

最後視線落在了手裏林皎買來的，已經吃了好幾塊的雞翅膀，眼裏的笑意微微凝滯。

怎麼感覺哪裏有什麼不對……

唐殷擡手掩住脣清了清嗓子，遲來的求生欲和情商督促着他開口，決定糾正一下二人之間的位置，同時也忘了自己假裝出來的傷。

他開口：“還有什麼想喫的？我去幫你買？”

林皎盯着他動作自然的手臂，半晌回了個假笑：“用不着。”

但是透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是“你死了”三個字，難得被她一個眼神看得後背發涼。

唐殷眼角抽了抽，餘光瞅見不遠處氣氛和諧冒着粉紅色泡泡的穆淮二人，以及安靜乖巧的路栩栩。

硬着頭皮承受着林皎眼裏的殺氣，唐殷不由得感慨，怎麼同樣是女生，差別就這麼大？

最終，因爲哄騙女生去排隊沒有紳士風度，唐殷坦白從寬，自願被髮配去給林皎帶了一杯隔了半條街的奶茶，這才稍稍平息了林皎的怒氣。

還挺好哄的。

唐殷喘了口氣，心裏做了筆記。

接過奶茶喝了兩口，注意到他額角的細汗，林皎掏出包裏的東西遞了遞

垂眸看見一包紙巾和創可貼，唐殷挑眉：“給我的？”

剛剛還沒有的東西，應該是他買東西期間去買的，意識到這一點，他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林皎把東西塞到他懷裏，吸溜了一口奶茶，平復那點莫名其妙的熱意。

語氣含糊：“跑路費。”

見他遲遲不動，林皎催促：“快點，待會傷口粘上汗水，感染了怎麼辦？”

唐殷：“…行”

…

李鯉總攬全局：林皎同學，雖然你語氣很惡劣，但是別以爲我看不到你可惡的微表情。

前有疑似確定了關係的穆淮和路栩栩，後有曖昧期而不自知的準情侶。

真是收穫滿滿的一天。

空氣中除了滿滿的食物香氣，還有有點齁人的戀愛的酸味。

她吸了口啵啵，喫的有點撐，深藏功與名的同時，更覺得自己比頭上的路燈還要亮幾分。

李鯉：我其實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