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安然醒來失去記憶

冬日滾雷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那晚冰雨過後，氣溫驟降，空中飄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

“還以爲這場雨能解了旱，不曾想還引來了大雪，不知道又要凍死多少作物。這北處的災荒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了了。”看着停院裏堆起的雪，男子駐足嘆氣。

“文管家——”遠遠的一個丫鬟向這兒快步走來。

“陳大娘說那娘子醒了，讓您過去看看呢。”

“行，就來了。”聽到自己娘子找自己，文管家收起嘆惋之心，跟了上去。

昏昏沉沉，蘇玥做了好多夢，夢見自己躺在一個桃紅帳子裏，躺在綿軟噴香的雲朵裏，好舒服啊，繼續夢吧……

不知醒醒睡睡多少次後，再次睜眼，終於看明瞭了。自己就躺在一個桃紅帳子裏，身下暖烘烘的。

慢慢坐起身子，渾身痠痛，全身的骨頭像是被碾過一樣，每動一下刺痛着神經。

疼痛感讓蘇玥更清醒了，推開身上一層層的被子，蘇玥習慣性地揉揉腦袋。

“嘶——”好疼，不知道碰到哪兒了，後腦一陣銳痛在整個腦袋上回蕩着。

怎麼回事啊，頭悶悶的，從牀上下了地，蘇玥感覺一陣暈眩，擡眼看到身旁有個盆便踉蹌着撲過去嘔了起來。

胃裏什麼東西也沒有，乾嘔了半天，除了一些水，什麼也沒吐出來。

嘴裏一股酸澀，蘇玥皺着眉頭思考着。

怎麼，我是被人打了嗎？

“吱呀——”外面的門被打開了，一個女人端着一碗湯藥進來了，一看見蘇玥坐在地上，急忙把碗放在桌子上，上前攙扶。

“娘子起來了怎麼往地上坐啊，這病還沒好呢。”

看着眼前一臉焦急的女人，蘇玥腦子裏一片空白，“你誰啊。”

女人沒料到被質問一句，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我，我是那大嫂啊，和你一起被拐的，你忘了？”

聽見她的話，蘇玥一臉莫名其妙，什麼大嫂，什麼拐。

皺着眉一把推開大嫂，蘇玥嘴裏一邊嘟囔着一邊往外走。

“我不認識你，你誰啊？我要回家。”

自己的家……在哪兒啊？

蘇玥突然滯住。腦子裏一片茫然，空空蕩蕩好不乾淨。

呆呆地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蘇玥緩緩轉頭看向那個女人：“我誰啊？”

文管家快步趕到，在門外理了理衣服，清清嗓子，準備進門道謝。

進去剛準備開口，他就呆在原地了，就看見一個女人坐在地上抓着頭髮，自己的娘子站在旁邊一臉迷茫，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拉拉娘子的衣袖，文管家稍稍問道。

“誒呦官人，你可來了，這娘子起來就問我是誰，過了會兒又問她是誰。”看到自己夫君，陳大娘趕緊求助。

“她是不是被打傻了啊。”

“不然，咱再請林郎中來看看？就是怕你心疼錢。”文管家沉吟片刻，提議道。

“誒呦，看你，這請郎中也沒幾個錢啊，若不是這娘子，我和柏兒早就歸西了，我會心疼這點錢？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一聽丈夫這話，陳娘子瞪了他一眼，吊嗓門又起伏了起來。

“好好好，是，娘子不是這樣的人，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娘子小聲些，我們去外面說。”邊賠着禮文管家攙着娘子往外走。

“那這藥……”剛走兩步，陳娘子突然想起端來的藥，回頭指着藥問丈夫。

“誒呀，不喝了，等郎中來了再重新開。”扳回陳娘子的肩，二人退出了房間。

我是誰？蘇玥坐在地上使勁揉着頭髮，任由疼痛感在頭上飄去飄來。

怎麼就突然想不起來了，我是誰來着，腦子裏一片空白，“砰——”蘇玥急得敲了下頭，眩暈感再次襲來，蘇玥又吐了一遭。

吐得七葷八素，地上呆坐了兩個時辰，蘇玥什麼也沒想起來。

直到陳娘子帶着箇中年男人敲門進來時，她還在地上坐着，滿腦子迴盪着“我是誰”。

“娘子，我請了郎中來，請坐過來吧，讓郎中給你看看？”陳娘子試探着問。

郎中是什麼？醫生？終於醒來這麼久，終於在腦子裏搜尋出了一個詞語。

蘇玥站起來，慢慢走過去，坐下。

“娘子請把手伸出來。”男人張口，嘴上的鬍鬚一下一下地動着。

這是鬍子，看着它，蘇玥腦子裏又冒出一個詞。好像發現了什麼通關祕訣，一邊伸出手給郎中把脈，蘇玥一邊環顧四周。

茶杯、桌子、椅子、地毯、門……越來越多的詞冒出來，漸漸地空白的腦子裏充盈了起來。直到晚上睡覺時，蘇玥把屋裏的東西認了個遍。

連認了兩日，蘇玥發現總是有些莫名的詞會冒出來了，例如早上剛起牀時，她找小如要牙膏牙刷。

小如是陳大娘支派過來照顧蘇玥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哪裏知道什麼是牙膏牙刷，只當眼前的娘子真如陳娘子說的一般，傻掉了，嘴裏全是胡言亂語。

看着桌子上的托盤，蘇玥心中忽然冒出了個詞，電腦！

電腦……電腦……ppt……方案……

忽然想起來了，自己是幹什麼的！

廣告公司的職員。叫……叫……

蘇玥！

這個名字就像一道閥門一樣，打開後涌入了一堆記憶。姓名蘇玥，工作廣告公司做策劃，月薪15k，身份證號是……

那我爲什麼在這兒？

環顧四周，木桌子木椅子，古色古香的陳設還有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在宣告着，蘇玥在一個和記憶裏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難道自己穿越了？

腦中的霧靄突然消散，心中明亮了許多。蘇玥猜想，自己應該是穿越了，可能穿越時受了點傷，所以之前想不起來了。

沒想到穿越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蘇玥有些期待，坐在梳妝檯前對着鏡子照了半天。

臉還是自己的臉，只是相比之前的樣子，消瘦了許多，眼眶處凹陷了不少，看起來疲憊不堪。左臉顴骨處結了一塊兒褐色的痂，脖頸處青紫一片。

怎麼受了這麼多傷，摸着脖子上觸目驚心的痕跡，蘇玥皺着眉頭在腦子裏搜尋着，想找到相關記憶。

又是該死的疼痛和眩暈，大腦還真不給面子，蘇玥一邊想一邊輕車熟路地跑去吐了。

第二日，蘇玥便把自己記憶恢復的事告訴了陳大娘，陳大娘以爲蘇玥全好了，喜笑顏開，忙誇着林郎中的妙手回春。

“蘇娘子是哪裏人啊？官人是做何的？娘子看着也不甚年少了，家裏可有孩兒啊？”陳大娘一臉好奇打探着。

“……”蘇玥呆傻住了，這一連串問題，問得蘇玥措手不及，腦子像漿糊一樣又開始發悶了。

看着陳大娘殷切的眼神，蘇玥只好訕訕一笑：“陳娘子，實在不好意思，這些還沒想起來。”

看蘇玥這個反應，陳大娘所有所思地點點頭，嘴裏安慰着“哦哦，那不着急慢慢想，多多吃藥，林郎中的藥，可是最有用的。”

“蘇娘子年芳幾何？”思索間陳大娘又拋出一個問題。

蘇玥勾起嘴角禮貌一笑，張嘴準備回答卻發現在腦海中沒有尋出結果。

22？23？不對，再想，腦子裏冒出了一張表，蘇玥回憶着上面數字，是22。

不對，又有一張體檢單上面寫着23。

頭疼欲裂，噁心的感覺又來了，蘇玥不斷在心裏問着，到底是多少歲？爲什麼？對生日一點印象也沒有？到底……是什麼時候穿越的？

記憶明明是自己的，卻混亂無序，像亂碼一樣在腦子裏閃着……

嘔——蘇玥又吐了。

過去的記憶還沒找齊，新的記憶又會不斷忘記。

蘇玥發現自己總會忘記很多事：忘記昨天吃了什麼，忘記明明沒有說過的話，小如卻一臉肯定說自己說過。

看來只能每天寫日記了，於是蘇玥有些難爲情地找到陳大娘拜託她幫自己找來一些紙筆。

“蘇娘子，這是從我夫君那裏得的，你看看能用不。”陳大娘一臉熱情地遞給蘇玥一堆東西。

蘇玥接過連連道謝。

“想必蘇娘子一定是大家閨秀。”想起被拐時那個賊大王一直說蘇娘子是個讀書人，陳大娘開始恭維起蘇玥了。

“啊？也沒有，只是略識得些字而已。”蘇玥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回答。

“害！娘子真是謙虛！對了，今夜街上有燈，晚上柏兒他們都去看，蘇娘子要不要也去逛逛？我們阜安的燈可好看了。”

柏兒是陳大娘的兒子。陳大娘有三個孩子，老大老二是姑娘，蘇玥很少聽她提，整日裏滿嘴都是老三柏兒。

“今天嗎？今天是什麼日子，還有燈？”蘇玥有些好奇。

“正月十五啊，滿街的花燈可美了，蘇娘子去嗎。”

正月十五看花燈，想到能看到古代的花燈，蘇玥期待不已。“去，這麼美的花燈，陳娘子必定得帶我見識見識。”

“成！那我去準備着。”聽見蘇玥答應了，陳大娘一臉燦爛，一邊說着一邊就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