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pisode 38 開始吧

什……什、什什什什麼叫要不要摸一下！

紅髮少女猝不及防的發言讓中原中也一哽,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頓時發出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咳、你，你這個漫畫笨蛋咳咳咳,不要突然問這種奇怪的話啊！”

赭發少年炸毛似地豎起眉毛吼道,臉上跟着露出某種惱羞成怒的表情。

看上去似乎很生氣,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少年隱藏在帽檐與鬢髮裏的耳朵紅得透明。

感謝深夜的燈光,讓堂堂portmafia的重力使大人不至於當場破功。

“唔，我這不是看中原老師你一直盯着，好像很在意的樣子嘛。”

三子還挺委屈地咕噥一句,抓了抓劉海,用頭髮把小小的鬼角擋住。

……咳！要說好奇，當、當然也不是半點想法也沒有。

而且那個鬼角看上去怪可愛的，他原本還以爲，鬼族對自己的角有什麼忌諱,例如只有親密的人，纔可以觸碰之類的。

嘛，既、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小小碰一下……

中原中也單手握拳,擋在嘴巴上，在心中瘋狂嘀咕。

等到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準備,滿懷期待地清了下嗓子，側過頭準備應承時,結果一擡眼，就看到三子已經恢復往常的劉海,以及——

某個一閃而過的鋒利狼牙棒。

突然理解了什麼的中原中也：“……”

“三子……”赭發少年抽了抽嘴角,緩慢開口。

三子：“恩？”

中原中也小心地斟酌着語句,說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剛纔點頭說‘好’，你會怎麼樣？”

紅髮的鬼差少女可愛地眨巴了下晶瑩瞳眸。

她看着中原中也，露出了一個宛如天使降臨的純真笑容，

“那當然是，一棍子敲碎中原老師你的腦殼，然後把你的牙齒一顆一顆□□，稍微教訓老師你一下啦！”

“爸爸從小就告訴我，要小心那些盯着自己鬼角，說要摸摸的‘壞東西’。他們都是一羣變態，碰到打死最好，不用手軟。”

差點就成了變態的中原中也：“……”

赭發少年望着三子的笑臉，慢慢深呼吸，竭力按捺下快要爆發的情緒輕聲說道。

“那你——剛纔，還問？”

三子無辜一歪頭，擺出可愛的狗狗眼，企圖萌混過關：“誒嘿？我就是試試？”

“畢竟女孩子一人孤身在外，安全第一嘛~”

“——所以你的安全第一就是‘釣魚執法’嗎！”中原中也忍無可忍的大聲反駁。

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眼角都跟着在抽搐。

“哈哈哈哈，不要生氣嘛中原老師，我保證，如果說‘好’的是你，我下手一定會輕一點的。畢竟作爲好友，要接受朋友不爲人知的一面嘛。”

紅髮少女笑眯眯的說完，然後在末尾處迅速補上一句，

“——只打碎你的右邊膝蓋。”

還沒來得及感動的中原中也：“……”

“我謝謝你啊！”

“什麼叫做接受不爲人知的一面？不要正大光明的把我說得像個見不得人的變態一樣啊！”

三子一臉天然的摸頭：“哈哈哈哈——日語好難，我聽不懂誒。”

“不準笑！也不準裝傻！”

最後，這場傻瓜爭吵，還是在三子的瘋狂誠懇道歉，加上晚餐由她來請客，

以及附帶贈送由作者本人親手簽名的‘莉娜醬繪籤’（中原中也：誰要啊！）下，才穩住了一人一鬼友誼的小船。

“對了，太宰那傢伙，要我把這個給你。”

某家餐廳內

中原中也終於再次想起了被遺忘的正事，從大衣內側拿出一個牛皮檔案紙袋，遞給對面的三子。

“唔？太宰少年？竟然真的免費大贈送？！”

三子驚訝地瞪圓了眼睛，看着手裏的資料，露出了被天上掉的餡餅砸到的不可思議表情。

“所以你們到底在密謀什麼東西？”

中原中也看了眼三子，勸告一樣地說道，“話先說在前頭，和那條青花魚有牽扯，小心你這個笨蛋哪天被賣了，骨頭都不剩。”

三子豎起大拇指，充滿自信的說道：“放心吧中原老師！沒人敢賣鬼差！”

少女的速答讓中原中也一哽，再次露出了熟悉的一言難盡眼神。

“……不，我想我指的‘賣’不是這個意思。”

“哈哈哈都差不多啦。”

紅髮少女將手裏的檔案放到旁邊，摸着下巴解釋道，

“而且，不是我和太宰少年有牽扯，是他主動找過來的哦，這個資料也是。”

主動？

中原中也挑起眉，順手給少女倒了一杯果汁，遞給她：“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謝謝。”

紅髮少女咬着吸管，將遇到太宰治以及他們對話的內容簡單複述了一遍。

“唔，雖然不知道太宰少年是想做什麼，但現在看來，他應該放棄了我這邊的路線，大概。”

三子放下果汁，切着牛排總結道。

放棄？

不，那條青花魚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中原中也左手撐着下顎，漫不經心地想道。

最大的可能，就是太宰治從明處轉到暗處，換了一種更隱蔽的方式而已。

天文塔上，搭檔最後交代的話又一次在中原中也的耳邊迴響，雖然暫時還猜不出他的目的，不過——

赭發少年擡眼，鈷藍色的瞳眸靜靜地盯着對面鼓着臉，一臉滿足喫牛排的紅髮少女。

那傢伙手再長，也伸不到地獄裏，而且，他也會幫忙注意一下。

“啊，三子，嘴角沾到醬汁了。”

中原中也放下腦中的思緒，點了點自己右脣邊的位置提醒道。

“誒？在哪兒？這邊嗎？”

三子拿着餐巾往左邊蹭。

幾次失敗之後，對面的看着乾着急的中原中也嘆了口氣，索性拿過一張乾淨的白色餐巾，微微起身，手臂越過桌面，

“頭伸過來點，我幫你擦。”

“哦哦，謝謝。”

紅髮少女沒有多想，前傾着上身，將臉送到重力使的手邊。

柔軟的餐巾貼上少女的脣角，隔着少年拇指的力道，拭去了三子脣邊沾到的一點黑椒醬汁。

兩人沒覺得什麼，倒是一旁路過的服務生悄悄地捂住了竊笑的嘴巴。

她朝着同事遞了一個目光，而後很快，一份特殊的甜點從後廚端了出來。

連帶着，還有餐盤裏的一支處理好的玫瑰花。

“我們沒有點這道甜品。”中原中也奇怪地說道。

“咳。這是本餐廳的活動，特別爲兩人準備的浪漫甜品，主題是‘野獸的玫瑰與水晶’。您的餐點已經上桌完畢，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

說話的服務生在離開前，還特地朝着中原中也擠了擠眼，做了個“兄弟，加油啊，我們只能幫你到這裏”的詭異表情。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反應過來的赭發少年肩膀一抖，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個，三子、不是！這個是誤會，我沒有……”

“恩？沒有什麼？中原老師不喜歡果凍嗎？”

紅髮少女疑惑地擡起頭。

在這以前，她已經利落地將精緻的玫瑰花扯成了花瓣，灑在剔透的粉色果凍上，然後——

嗷嗚，一口吞了下去。

“恩，口感怪怪的，有點苦。”

末了，還不忘煞有介事地點評兩句，從口袋裏掏出小本本簡單記錄一下素材和感想。

中原中也：“……”

呵呵，他之前說什麼來着？

漫畫笨蛋。

赭發少年冷靜地抹了把臉，突然覺得數秒以前坐立不安的自己，簡直像個不可救藥的蠢貨。

“那個……中原老師？”

“做什麼。”

三子握着銀製小勺子，小心翼翼地開口：“是喫到芥末了嗎，你現在的表情有點可怕哦。”

中原中也冷漠臉：“哦，沒有。”

“只是在一秒鐘以前，我剛剛否決了出差回來以後，給你帶禮物的想法。”

……哦，那就算了唄。

紅髮少女沒什麼感觸地眨下眼，正思索着要不要配合中原老師，露出痛心的震驚表情。

下一刻，她就看到雙臂環胸的赭發少年瞟了自己一眼，綿羊大喘氣似的，慢悠悠地補上一句，

“——考拉，果然不合適，所以還是算了。”

三子：“……”

一道雷，歘的一下，劈在紅髮少女的頭頂。

三子驟然反應過來：“！！！”

“誒？？？爲什麼？爲什麼突然就算了！！中原老師——！！！”

同一時間，portmafia大樓本部

一個穿着駝色外套的紅髮青年放下了手中的電話。

他於深沉的夜幕中驅車，來到了港口黑手黨五棟大樓最高的那一棟，按下了前往頂層的直升電梯。

portmafia首領大樓，這棟坐落於橫濱中心，即使是豪華的酒店，也無法到達的高度。

超過七十層以上的高度後，電梯依然不斷上升，透過周圍俯瞰的玻璃窗往外眺望，高於紅髮青年此刻視線的建築，已經全部消失。

會是什麼事？

沒你事了、廢棄、人事整頓。

織田作之助俯視着窗外黑沉沉的，宛如怪獸張開的黑洞大嘴的夜空，左胸腔內的心臟跟隨着不斷上升的電梯，反向往地面墜落。

無論如何，港口黑手黨有約法三章。

——絕對服從首領的命令、絕對不背叛組織、以及受到攻擊必加倍奉還。（）

所以，他也沒有其他路可以選。

叮——

電梯到頂，廂門在清脆的聲響中往兩邊拉開。

港·黑底層人員，織田作之助在踏過長長的，看不到光源位置的走廊後，停在了一處高大的法式辦公室大門前。

織田作之助用手指摸了摸下巴，確認沒有鬍渣後，張開了嘴說道——

“首領，屬下織田應傳喚而來。”

……

…………

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悲劇與分別在上演。

如果有人有閒情逸致，特別拉一張統計表格。

他就會發現，整個世界範圍內，每12秒，就有一次“悲傷”發生。

有些人會失去摯愛的親人、有些人即將失去重要的朋友。

但還有些人，明明自認爲消沉而一無是處，但在那一刻真正來臨以前，他們總反而是最瘋狂、‘樂觀’的那一派，即使是再不可思議、沒有勝算的計劃，總會願意一試。

portmafia員工宿舍內

身上與臉上皆纏着繃帶的黑髮少年站在窗邊。

他的腳下堆滿了撕碎的演算紙頁，夜風從打開的窗戶吹入室內，揚起黑色的窗簾與少年的衣角。

太宰治伸出手，攥緊在掌心的、早已看不清寫了什麼的碎紙片，如白雪一般，紛紛揚揚飛入深沉的夜空。

“沒有哪個計劃是絕對完美的，沒有哪個敵人，是一定無法殺死的。”

鳶眼青年俯視着窗外的夜景，輕輕勾起嘴角，聲音如雪一般無聲融化在夜色中。

“——開始吧，不可能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