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深空冥冥，無路可循

道臺方舟之上。

孤小星獨坐邊緣，看着那悠悠弱水，越看越深，卻是在心中暗歎。

“這世間……還真是處處充滿了詭譎。”

這弱水環域看上去浩瀚無比，下方的黑色環域更是磅礴無盡！

但誰能想到，它們，也僅僅是樊籠的一層壁障世界而已。

“千荒之地，九大天域，也不過是樊籠世界，而在那樊籠之外……又有着什麼？”

這時，一個儒雅之聲從身後傳來。

“孤兄可是有何心事？”

孤小星不消回頭去看也知曉，這是何之若的聲音，將雙掌貼於腦後，緩緩仰身躺下，看着上方淡藍如天空的一般的弱水，聲音略微懶散。

“我只是在想，到底是這世界更大，還是我輩修真之士的道……更廣！”

何之若在孤小星的身旁坐下，笑道：“我一直以爲孤兄乃是一個心懷豁達之人，怎麼也會有這種天方之談？”

孤小星沒有回答，他腦海中想到的是老村長的身影，是那隻彷彿要比這弱水環域都還要更爲磅礴的骷髏手掌！

以及……老村長最終化作食指指骨的一幕！

下意識的，孤小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老村長留下的那個紅色細點依然還在那裏。

半晌之後，孤小星忽然又問道：“何兄，我記得你說過，這樊籠，也是囚籠？”

何之若微微一怔，而後目光略微深沉了幾分，點點頭道：“不錯，整個九天域，都是籠中之地……”

“而我們……也不過是一羣被囚禁的人！”

說着，何之若也在道臺上躺了下來，一起看着上方弱水，他的眼中彷彿有星辰在閃耀，帶着一種莫名的希冀，可聲音中卻又有一種無可奈何。

“古籍有言，寰宇之內，有日月星辰，有瀚海星河，有無垠星域，甚至還有古籍記載，在那寰宇之外，另有天地……”

“可在這樊籠之中，這些都不存在，我等生於籠中，困於籠中……”

“自古以來，欲破樊籠者，皆隕落了……！”

孤小星細細凝聽，心中也難免生出了幾分異動，想當初，一個小荒地，便已經是他眼中的一整片天。

可現在聽來，小荒地或許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這個世界太大，大到甚至讓人心中忍不住生起一抹絕望。

“不過這還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對我們而言，單單是玄天域就已經足夠大，真正感覺到被困的，是化神，乃至……之上！”

孤小星微微吸氣，再次問道：“是有‘看守者’在阻攔，還是這樊籠……不可破？”

何之若輕輕搖頭，道：“這就不是我所能知曉的了，不過，我曾在古籍中看到過一句話。”

孤小星神色一凝，問道：“什麼話？”

“深空冥冥，無路可循！”

“深空冥冥，無路可循？”孤小星喃喃重複了一遍，卻是不明其意。

這無路，到底是尋不到出樊籠的路，還是樊籠之外沒有路？

忽然，孤小星看向上方的雙眼漸漸眯起，就連一旁的何之若也是神色一變，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倏然起身。

只見一點金芒從天而降，速度快到了極致。

道臺之上的一衆結丹甚至都沒怎麼看清，只看到有一抹金光在遠方剎那閃過，朝着道臺遠方，斜下而過。

唯有孤小星與何之若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驚，而後同時飛身，衝向了道臺之外，沒入弱水之中，隨着那金光，瞬息遠去！

在道臺的另一處，晴沽想要追上去，可那兩人速度太快，轉眼已經沒了蹤影，猶豫了一下，就算追去，恐怕也追不上，她最終還是選擇在道臺之上等着。

方纔，晴沽到是勉強看清楚了，那抹金光，其實是一條魚！

一條體型超過了十丈，並且頭生雙角的……金游魚！

弱水之中，孤小星二人的速度快到離譜，並且完全不受弱水環域的影響，轉瞬千里！

在這兩個多月近三個月裏，孤小星與何之若兩人吃了太多的銀游魚肉，甚至也有不少金游魚肉，更是吸收了不少內丹！

這不僅讓他們實力大增，並且已是完全不受弱水的限制！

兩人一路朝着那金游魚的方向追去，其實，他們之前震驚的，並非是金游魚本身！

那金游魚雖然超過了十丈，並且頭生雙角，極爲奇特，但還不足以讓孤小星二人如此震驚！

他們震驚的，是在那金游魚的後方……有人在追！

這一點，就連晴沽都沒有注意到！

由此可見，那人速度之快，同時也可以說明，晴沽雖然成爲了元嬰，可一身實力卻還是比孤小星二人差上許多！

但他們三人中，憋屈的卻不是晴沽，而是何之若！

此時此刻，弱水中的何之若已經將自身的速度施展到了極致，可在他始終只能看到孤小星的背影，無論他如何提速，竟然都無法超越對方。

自己明明已經以結丹止境突破成嬰，就算在元嬰初期裏面，也應該屬於最強的那一批纔對！

就算是面對尋常的元嬰後期，何之若覺得自己也能一戰！

但偏偏，這個還沒有結嬰的孤小星，讓何之若覺得深不可測，並且種種跡象都說明，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甚至何之若有時候自己都想不明白，這孤小星他以前從未聽過，到底是哪裏蹦出來的怪物！？

孤小星飛馳在前方，他並沒有施展方寸神通趕路，這畢竟是在弱水之中，雖然已經適應了其中環境，但方寸神通施展起來，還是有不小的阻力。

不過以如今孤小星的實力，飛馳起來也已經不比方寸神通慢多少了，轉瞬千里，這還是因爲他並沒有施展全力。

否則，速度還要更快一些！

兩人一路暢遊，儘管他們的速度已經很快，但前方的一魚一人速度也絲毫不慢！

一直追逐了大半個時辰，跨越了一片極大的水域後，孤小星二人才緩速停下，在他們前方弱水之中，傳來巨大的動靜，似乎是在打鬥。

孤小星沉吟了一下，靠近過去，很快便看清了一切，確實是那一人一魚在激戰！

那超過了十丈的金游魚兇悍無比，儘管已是一身負傷，但在與人交戰中，卻不落下風！

而那人，則是一個長髮青年，一襲奢華道袍，其眉心，更有一個山河印記！

孤小星眉頭一皺，他認得這個印記。

“山河宗的人？”

“不錯，我還知曉此人，十年之前，山河宗進入壁障世界的有六人，此人天資，位列其中第三，名爲……童禮！”

何之若忽然在孤小星身旁說道，他明顯要知曉更多，臉上漸漸出現了凝重之色。

“沒想到，進入壁障世界短短十載，他竟是已經到達了元嬰後期！”

遠處，人魚還在激戰，那金色大魚似之前就已經深受重傷，在發現了自己逃不掉後，此刻已經完全陷入了癲狂之中。

朝着童禮不斷髮起衝擊，兇猛異常！

而面對金游魚的瘋狂進攻，童禮似乎也只能被動防禦。

只見他雙手合十，宛如不動之山屹立在弱水中，四周更是彷彿有重巒疊嶂將他環繞，抵擋着金游魚一次又一次的劇烈撞擊！

孤小星並沒有貿然靠近過去，就那麼與何之若一起站在遠方，默默注視着這一切，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在弱水環域度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孤小星還從沒有遇見過體型超過十丈的金游魚，最大的也就是六丈左右。

可即便只是六丈大小的金游魚，其修爲幾乎達到了元嬰後期，更是力大無窮，兇暴無比。

當時，孤小星即便是憑藉着有上等靈寶釣天的優勢，也耗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纔將其給弄到手。

更不要說這體型達到了十丈的金游魚，其修爲至少也已經接近元嬰大圓滿！

孤小星可不認爲一個元嬰後期的人是它的對手！

這條金游魚顯然是之前受到了什麼致命重傷，導致實力大幅下降，這才被一路追至此地。

想明白這一切之後，孤小星嘴角漸漸露出了一抹笑意。

上面的人，也在捕魚麼？

“他似乎已經發現我們了。”何之若忽然說道。

在那遠方重重山影之中，童禮眼神銳利，掃向遠方，待到看清兩人時，他眼中立時閃過驚異之色！

其實在之前追金游魚的時候，童禮就看到了那不斷上升的道臺方舟以及衆人。

不過，他曾經也是如此上來，自然知曉是怎麼回事兒，只當他們是樊籠二次震盪後，被送入壁障世界歷練的各勢力天驕，並沒如何在意。

先擒下金游魚，纔是重點！

可讓童禮沒想到的是，裏面竟然有兩人發現了自己，並且還追了上來？

什麼情況？

童禮直接一怔，能做到這一步，足以說明他們的實力比自己也不差多少！

可是，自己已經在這壁障世界中待了十年，得到了多少機緣造化纔有瞭如今的實力！

他們纔剛進來，就能追上自己了？

莫非，又是如玄天聖女、沈流風、方師兄那樣的怪物？

童禮也只是愣神了一瞬，便立刻恢復冷靜，遠遠而道：“兩位師弟，既然來了，何不幫師兄一把，助我誅殺惡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