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仙靈之戰

孤小星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那千里深坑。

從那裏升騰而起的，是一位老者，其白髮蒼蒼，皺紋遍佈，一身皮膚呈現出褐色，好似陳年老皮，連牙齒都已經掉光了。

在老者的周身，一個奇異的蒼藍大鐘籠罩。

那大種，孤小星曾見過其投影，便是問蒼宮的通仙之寶，問蒼鍾！

而那位老者，便是問蒼宮老祖，問蒼道人！

方纔，他正是憑藉着通仙之寶問蒼鍾，抵擋下了東方夜玄那一擊。

只是，孤小星怎麼也沒想到，問蒼宮的老祖，會是一個看上去已經蒼老到了極致的老人！

對方唯一與真正垂死老者不同的，是那雙眼睛，那雙老眼昏黃又滄桑，但那瞳孔深處卻是蘊含了難以言喻的精氣神。

問蒼老道緩緩升空，就那麼直直看着東方夜玄，直至雙方遠遠站在了同一個高度。

孤小星看不出這問蒼老道眼中是何神情，似乎對方並沒有因爲問蒼宮被滅而或悲或憤。

東方夜玄一樣看着問蒼老道，傳出淡漠的聲音：“當初本座便提警告過他，他不聽，你不管，唯有除之，以絕後患。”

問蒼老道面色沉吟，他知曉東方夜玄在說什麼，當初，他也看出沈流風對東方雨有意，東方夜玄也確實以眼神警告過。

但問蒼老道並未去管，他以爲沈流風能拎得清。

修道之人，若連這點道理也無法參透，那沈流風也不配做他問蒼道人的唯一親傳。

況且，東方夜玄成就仙靈之境，觸碰了禁忌，待到涅滅之劫一來，一切自有定論！

無非，是多等些時日。

但問蒼老道沒想到，壁障世界一行，會突然跳出個玄天駙馬，突然跳出個孤小星！

沈流風能等到涅滅之劫到來，卻忍不了這個孤小星，最終，還是選擇了動手！

其實，沈流風之死的大致過程，問蒼老道都能粗略推演出來。

無非是動了殺心被反殺！

而沈流風作爲他問蒼老道唯一親傳，這層牽絆因果，是他無論如何也逃避不了的。

甚至，在想清楚這其間種種之後，問蒼老道就已經猜到東方夜玄會來。

因爲，在等東方夜玄渡劫的，遠遠不止他問蒼宮一家！

所以，東方夜玄極大可能會殺，殺一儆百！

問蒼老道明知這些，但他沒有逃。

他看着東方夜玄，眼中帶着莫名的神色，沉默之後終於開口，道：“老朽……活了近五萬載，也躲了近五萬載，到如今壽元已至盡頭，鋒芒盡藏，已經邁不出那一步……”

“或許，我應該感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

話到此處，問蒼老道身上的氣息猛然攀升。

孤小星死死盯着問蒼老道，只覺得對方隨着氣勢的攀升，一種大恐怖驀然而來，即便他以意志神雷斬去恐怖，但心中的震撼卻絲毫未減。

因爲，孤小星似乎明白了這問蒼老道想做什麼！

他要……晉升仙靈！

只見，隨着問蒼老道一身氣息瘋狂攀升，他的蒼蒼白髮漸漸變成了灰色，再由灰轉黑。

他的皮膚，則由原本的褐色漸漸轉白，恢復光潤，連同那些皺褶也在消失。

竟似，返老還童！

短短片刻，問蒼老道就從一個蒼髯老人，變成了一個俊朗青年。

直至他的威勢不再攀升，整個人的氣質驟然一凝，多了一種縹緲仙韻。

仙靈之境……成！

“既然如此，東方夜玄，老朽便來陪你一戰！”問蒼老道的聲音不再蒼老，卻依然帶着一種滄桑，更帶着一種之前沒有的鋒銳戰意！

孤小星只覺得頭皮發麻，此刻問蒼老道給他的感覺，竟然與東方岳父不相上下！

這立時讓孤小星一陣頭大，忍不住看了岳父大人一眼，那眼中之意不要太明顯，爲何之前不趁對方突破的時候動手？

就非要等到對方也突破至仙靈境之後，纔去雙方公平交戰？

東方夜玄撇了孤小星一眼，甩出一個不屑又嫌棄的眼神，道：“你以爲仙靈之境那麼容易就能成功突破？”

“他這不過是以道基破碎爲前提，強行突破，短暫成爲仙靈之境罷了。”

“他所求，也不過是想在生命的終焉，觸摸一瞬大道之門，便是成全他，又有何妨！”

孤小星心中委屈，心道：你倒是灑脫，說成全就成全，可等會你們兩個仙靈境的大佬打起來，我怎麼辦？

若對方拼死命要殺我，那又怎麼辦？！

想着想着，孤小星自己都慌了，他可不相信一尊仙靈能在另一尊仙靈面前，保住一隻螻蟻！

而此刻，孤小星就是這隻螻蟻！

“放心，別說他只是一尊假仙靈，就算他是一尊真仙靈，又有何懼？”

“有我在，他便傷不了你。”

正在孤小星擔心害怕之際，東方夜玄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那無比淡定的語氣，就彷彿是一記定心丸。

一時之間，孤小星竟然真的就不怕了，甚至滿眼小星星地看着自家岳父，內心安全感爆棚，頗有種呂靈兒看他時的意味。

然而，他這幅崇拜模樣看到東方夜玄眼中，又是一陣嫌棄，鳥都懶得鳥他，直接一步消失在原地。

在孤小星的眼中，東方夜玄是真的消失了，找都找不到，然後下一瞬，問蒼老道也在他的眼中消失了。

緊接着，前方空間劇烈震盪了一下，但不見人影，到最後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了。

孤小星連忙運轉冥眼，還是看不見，而後天眼半開，才終於看見了兩人的影子。

但也僅僅只能看見影子，那兩人就如同是完全擺脫了空間的束縛，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快速移動，相互對抗！

明明前一刻還在孤小星的前方數萬裏之外，轉瞬又出現在他後方十數萬裏之外，甚至大多數時候，孤小星都尋不到他們。

這隻能說明，他們轉瞬就能跑出孤小星的視界範圍。

要知道，如今的孤小星，神念可觀十萬裏，目視同樣可以，再加上開冥眼，天眼也都半開，單以目力而言，極致之下，他甚至可以看到七八十萬裏之內，且清晰無比！

可此刻東方夜玄與問蒼老道兩人，就如同兩道影子，忽然出現在這個範圍，又忽然消失不知飛到了多遠。

由此可見，他們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並且，還有一點孤小星看不懂。

兩人的修爲境界都到達了仙靈之境，這等恐怖修爲，按理說，隨便對轟一下都足以讓空間劇烈震盪。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孤小星的眼中，那兩人的每一次碰撞，都只是讓空間微微震盪，甚至都沒有聲音。

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似乎，一旦成爲仙靈，就產生了一種質變，無法再以常理度之！

隨着他們變來變去，時而在前，時而在後，時而又在頭頂，不斷出現在各個方向，孤小星還是有些害怕。

生怕他們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哪怕只是彼此間的對轟，憑藉餘波，就足以將他碾壓成渣。

這時，大致在遠方五十萬裏之處，一道身影驟然浮現，赫然正是青年模樣的問蒼老道。

只見，一個巨大無比的蒼藍大鐘將他籠罩，隨着又一道身影出現，一腳點在大鐘之上。

當……！

那聲音相隔五十萬裏，傳到了孤小星耳中，隨之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現在大鐘之上。

不過，那畢竟是問蒼宮至寶，以防禦爲主的通仙之寶，問蒼鍾，並沒有被東方夜玄一腳踏碎。

但那裂痕卻在快速蔓延，恐怕距離被踏碎也不遠了。

這是，問蒼老道忽然雙目一凝，將周身氣息凝聚到了極致，掐出了一個奇異印記。

那個印記，孤小星曾經見過！

只聽，問蒼老道驀然開口：“一問，舉頭三尺……有神否！？”

正是沈流風曾經施展過的問神術！

就在問蒼老道話落的瞬間，在其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光點，遊走成線，連線成影。

最終，一個由線條組成的虛影出現在問蒼老道的身後，同樣傳出聲音。

“吾爲真神，喚……猖幼！”

“請真神降靈！”

“善……！”

除了真神不同，其餘的一切，都與當初沈流風施展此術時，一模一樣，那虛影一指點在了問蒼老道的百匯處。

驀然，問蒼老道整個人的氣質爲之一變，多了一種恐怖兇戾之意，修爲氣息更是再次暴漲。

孤小星飄在五十萬裏之外，都覺得毛骨悚然。

太可怕了！

這就是仙靈之戰嗎？

然而，面對如此兇戾恐怖的問蒼老道，孤小星卻是看見自己岳父面色不變，再次一腳點出，問蒼鍾轟然破碎！

通仙之寶，就這麼沒了。

也就是在問蒼鍾破碎的剎那，其中的問蒼老道動了，剎那消失，又剎那出現，幻化出千千萬古怪獸影。

那獸，就像是一隻黑色幼貓，但卻帶着一種窮兇極惡之意，全部撲向東方夜玄。

東方夜玄並未有什麼動作，只是雙目一凝，頓時，以他爲中心，空間開始凍結凝固，剎那蔓延十萬裏！

孤小星還隔着四十萬裏呢，但依然感覺到了寒意襲來，冷得瑟瑟發抖。

同時，所有的黑色幼貓也被剎那凍結，凝滯在冰凍空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