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一隻蝴蝶的一生

“我……是誰？！”

孤小星喃喃開口，怔怔地看着四方，他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片無盡星空之中，正在漫無目的地遊蕩。

很快，他又發現，自己有兩對異常絢爛的翅膀，其上閃爍這妖異的紅光，燃燒着鮮紅色的火焰，美麗而妖異。

他還發現，自己，原來是一隻……蝶！

孤小星很喜歡自己的這兩對翅膀，開始煽動着它們，在星空中肆意翱翔，拖出一道長長的，絢爛的尾焰。

只是每次煽動翅膀，孤小星都覺得很費力，似乎，自己的體型很大很大！

但具體有多大，他又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直至這一天，他在星空中遇上了一個橢圓形的光圈。

在那光圈中，有無盡星雲，有無數星辰，有數以萬億記的閃爍恆陽，也有多大數十億記，似連光都能吞噬的球體。

這裏，是一片星域！

而孤小星卻發現，自己比那片星域……還要大。

隨着孤小星的接近，隨着他的一展翅，這整片直徑超過了百萬光年的星域……崩碎了！

其中無數的生命……泯滅了！

孤小星看着那片崩碎的星域，看着那無數泯滅的生命，心中生起一種悲憫。

他，不是有意的。

從這以後，孤小星不再接近任何星域，依然在星空中游蕩，依然漫無目的。

漸漸，他品嚐到了何爲孤獨，永恆的星空，彷彿無止境。

那無數閃耀的星辰，無數璀璨的星域，他無法靠近，一旦靠近，就是一場滅亡。

所有的一切，都會因他的到來而毀滅。

直至有又是某一天，遇到了一個人，一個體型比星辰還要大的石人！

如此巨大的石人，在孤小星面前，依然渺小如微塵，但他沒有因爲孤小星的接近而毀滅。

這讓孤小星心中第一次出現了激動的情緒。

他已經孤獨了太久太久，就彷彿是在忽然之間，遇見了友人。

而石人與孤小星，也確實成爲了好友，在之後的路途中，他們一起遊歷。

然而，好景不長，沒過多久，石人情緒忽然失控，莫名變得暴躁，憤怒侵蝕了他的心智，最終身上燃起了火焰，被焚成了灰燼。

也正是在這一刻，孤小星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名爲怒的情緒。

他明白了，自己的翅膀上有着一種劇毒，任何接近他的人，最終都會被這種毒所吞沒，化爲灰燼！

當心中的那抹怒火一點燃，便一發不可收拾，無法得到平息，他開始拼命煽動翅膀，想要將身上所有的毒都抖掉。

但無論他抖掉多少，那些毒都會在身上重新生長，無濟於事。

他看着自己的翅膀，那鮮紅色的火焰依舊燃燒，美麗妖豔，但他卻逐漸開始討厭它們！

後來，孤小星又開始在星空中獨自遊蕩，依然是……漫無目的。

而在往後的歲月裏，儘管孤小星沒有接近任何星域星辰，但他還是在旅途中遇到了各種各樣的生命。

但無一例外，但凡接近他者，全部於火焰中泯滅了。

因此，孤小星心中的怒意越來越強，越來越強……

就這麼一路，孤小星走過了無盡歲月，但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改變，無盡孤獨的旅程，所過之處，盡是毀滅！

即便遊歷無盡星空，他依然還是獨自遨遊，漫無目的……

直至有一天，他有了一個決定，他要去尋找自己的同類！

或許，只有同類之間，纔不會帶來滅亡！

但當他再次尋遍了無盡歲月，也沒有尋到有關於同類的任何蹤跡！

直至從某一天開始，他感覺到自己的翅膀越來越重，到最後，終於連一下也扇不動時。

孤小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終結。

頓時，一種強烈無比的悲絕之意，出現在他的心頭。

他尋遍一生，依然孤獨。

但，他並沒有任何的不甘心。

大概，這就是他的命……

就這麼消亡於世間，也好。

他不想再永無止境地尋找下去，不想再繼續孤獨下去。

若孤獨終老就是他的歸宿，他也認了！

這一生的尋覓，他真的已經很累，是時候休息了！

孤小星緩緩閉眼，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他的氣息也開始變得微弱，開始消弭。

可就在孤小星生命徹底終結的那一刻，驀然間，他身上的火焰開始瘋狂燃燒起來，剎那席捲了方圓整片星空！

因有一片星域距離他並不是很遠，被席捲的烈焰所吞沒，整片星域，頃刻化作了烏有！

而孤小星，就身處在無盡烈焰的中心，在那烈焰的熊熊燃燒之下，他緩緩睜眼！

迎來了……新生！

所有的疲憊緩緩消失，孤小星重新擁有了力氣，但他的心中，卻沒有因爲重生而出現任何的喜悅。

只有怒，暴怒！

他怒命運弄人！

他怒天道不公！

他怒自己爲何能重生！？

他明明……已經接受了終結！

但沒人能夠回答他，他只能再次煽動翅膀，再次啓程，再次尋覓……

當孤小星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終結，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他開始變得麻木！

他的心中，再無悲憫！

只有怒，無窮無盡的怒。

他開始不再主動躲避星域，無數星域因他的到來而毀滅，漸漸，他在星空中有了一個令人聞風喪膽名字。

怵怒！

意爲讓衆生恐懼的憤怒。

實際上，早在無盡歲月之前，在他心中還有悲憫的時候，他就有一個名字在星空中流傳。

因有人發現，此蝶遊而無方，故而給他取名……遊方！

但伴隨這一次次的終結與重生，遊方漸漸死了，怵怒出現了。

那無窮無盡，永遠無法被熄滅的憤怒，伴隨着怵怒身上的毒，傳遞給瞭如今的……孤小星！

而此刻在劍淵谷之中，中毒的孤小星，就宛如是怵怒的分身，他經歷了怵怒的一切，內心產生的憤怒之火，欲要焚盡一切，乃至最終將自身也燼滅！

他此刻的面容雖平靜，但眼神中所蘊含的，卻是對生命的漠視，以及對死亡的渴求！

那是一種，極怒的悲絕！

他要毀滅眼前所見一切，直至最終……自焚而亡！

只見孤小星擡手一抓，便抓碎了那天一劍下的天地一線，而後繼續向着司銘抓去！

這簡單的一抓，卻是孤小星燃燒自身，以化神中期修爲，施展方寸神通的一抓！

在生命層次的巨大差距下，這一抓，足以輕鬆將司銘碾碎！

強烈無比的死亡氣息，讓司銘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淒厲咆哮。

“封師兄……！”

下一刻，天地再次被分割成一線，自上而下。

孤小星抓向司銘的手這才停了下來，轉而抓向了上方，又一次將劍芒搗碎。

但這一次，孤小星的掌心，卻出現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封殺站在上方，手持血紅之劍，方纔那一劍，正是他所斬，卻依然被一把抓碎。

他看着孤小星，滿眼凝重，道：“你若有一絲理智尚存，便給句話。”

司銘趁着這個機會，飛速逃離到封殺身後，經歷過方纔的一幕，他從未感覺過死亡如此逼近。

尤其是孤小星目光再度掃來，他心中的恐懼便會忍不住滋生。

孤小星淡漠掃了兩人一眼，冥火與怒火齊齊在瘋狂燃燒，掌心傷口已經快速癒合。

直至另一隻之前被司銘一劍點碎的大手，也已經快速重生，孤小星的身上再無一絲傷口。

上方，封殺看到孤小星這幅模樣，眼中非但沒有絲毫懼色，反而涌起一股子戰意，咧嘴一笑。

“看樣子，講道理你是聽不進去了，那便戰吧！”

“正好，之前不夠痛快！”

話落，封殺雙目一凝，直接施展了天一劍的劍式，整個人速度快到了極致，直接出現在孤小星的面前，一劍斬出。

但下一刻，封殺雙目就徹底凝固了，因爲他的劍在接近到孤小星三尺之距的時候，竟然斬不進去了！

而孤小星只是靜靜站在那裏，一動未動！

就彷彿是封殺與孤小星之間，隔着一堵無法突破的無形之牆！

封殺手中劍，此刻就死死抵在這厚牆之上，無法寸進分毫，他發出了不可思議地喃喃。

“場域！？”

而無論是上方的司銘，還是更上方劍淵谷口的人，看到這一幕無不是愕然。

“這不是與傳說中，唯有化神之上才能施展的場域一樣嗎？”

但實際上，孤小星所施展的，是古靈力場！

儘管與仙靈場域相似，但卻完全不同，它是比場域更高層次的東西，唯有古靈才擁有！

尋常的仙靈境，生命可到不了古靈這個層次！

當孤小星的修爲提升到化神中期之後，他的古靈力場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刻硬抗化神後期一劍，也沒有任何問題。

但伴隨着封殺雙目一凝，手中長劍倏然一動，天地，連着古靈力場都被一線切開！

相比於司銘，封殺施展的天一劍，顯然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威力更是不知強大了多少！

可孤小星，面對封殺的這一劍，甚至並未去閃躲，任由他斬落到自己身上，卻也只是在他身上留了一條傷口，再也無法如之前般將他攔腰斬斷！

甚至那傷口，都在火焰中飛速癒合！

封殺神色微沉，但他眼中的戰意，卻前所未有的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