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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清風仰頭長嘆了一聲,低垂着眼瞼,一臉悲愴:“妍兒,你也看到我家眼前的情況了,娘走了,爹病了,大哥養尊處優慣了,二哥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有我苦苦支撐着這一大家子,我不在乎辛勞苦累,只是希望家裏人多體諒理解我。打小我和煙兒就處的比別的兄弟姐妹好。到現在,反倒是她最不瞭解我,看着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她就懷疑是我沒有細心照料,對我也不如以往親厚了,又加上,請來的楚大夫因是我家常年的自家大夫,不疑有他,可偏偏爹這病棘手,楚大夫費盡心思也未見起色,故有疑我串通他人,故意對爹不利,更不知從哪聽來的胡言,說我欲將她許配給楚大夫。唉,我聽了心裏酸楚的不行,這十幾年的兄妹之情,竟抵不上別人兩三句無稽之言,怎麼不讓我心寒。”說到這,清風假意的又仰起頭,似要把欲墜的淚給收了回去。

岫妍忙遞過自己的絲帕,塞進他的手中,勸慰道:“三哥,這是煙兒糊塗,需找個時間我和岫妤去勸勸她,讓她別鑽這牛角尖纔好。”

清風一聽,便知煙兒去了趙家的事,確實瞞的挺緊,連岫妍也不知有此事。

“妍兒,你肯這樣幫忙我真不知該如何感激。可是,事情並不至這麼簡單,煙兒已經跑去了你們府中,被岫妤藏了起來。其實,論理有些話我是不該說的,畢竟我最疼的就是這個妹妹,對她可以是剜心剖肝,可她卻偏偏不聽我的勸。”岫妍聽他這話象是話中有話,不由好奇了起來。

“三哥,有話只管說了,哪裏有這麼多顧忌,煙兒是你的妹妹,又何嘗不是我的妹妹呢?”岫妍本是一番好意,卻不料,清風只挖了坑,請她進來一敘。

“既這麼說,我也不再隱瞞了,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如果不說,怕以後萬一出了事,纔是真正的醜到家了。實不相瞞,煙兒喜歡靜軒已不是一日兩日,而你家岫妤和靜軒之間的事早已衆人皆知,煙兒也是自小被寵壞了,什麼東西都想爭一爭,搶一搶,如今家裏有橫遭變故,一時間就偏激了起來。想編些理由博取岫妤的同情,趁機奪回靜軒,這事,我看出些門道,但苦於沒有真憑實據,又是自己的親妹妹,從小一處長大,勸了她又不聽,可也不能這麼慣着她吧,有心想給岫妤提個醒,又怕她誤會,所以想請你去告訴一聲岫妤。若我一任自己妹妹這樣蠻橫,怕日後出了事,真是難見趙家上上下下,萬一妹妹一時性起,做出些出閣的事,那也是丟盡我們楚家的顏面了。”清風說到此處,頓了下來,狠狠的跺了跺腳,罵道:“我真是個沒用的蠢貨,連家裏這些小事都處理不好,如何面對爹孃的重託呢。”

岫妍初聽此事,心理上很是不能接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幾乎是日日相對的幾個人,怎麼一下子就亂了起來,岫妍不信煙兒會不知道岫妤和靜軒的事,在趙,楚兩家所有人眼中,岫妤和靜軒早就是一對了,長輩對他們的態度也是積極撮合的,這會突然聽到的另一面,與自己平日對清煙的看法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清煙怎麼會是橫刀奪愛的卑鄙女子,她一向爲人謙和大度,很少與人爭執,在朋友親戚及下人中的口碑是極好的,不會是弄錯了吧。

“三哥,煙兒平日裏最是和善的,有時候就是我都自愧不如,怎麼會做出這種有違人倫的事,她也不會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吧?”清風聽出岫妍口中的猶豫,說明她已經開始動搖,只要自己加煽一把火,再加一把柴那煙兒被趙家送回家的日子就不遠了。

清風輕撫了一下岫妍的頭頂,又將她額旁散落的一綹流海捋到一旁,輕聲輕氣的說道:“傻丫頭,愛情不是一朵花,不是一塊綢緞,也不是一張好琴,是不可以隨便出讓的。打個比方,若我跟了別的女人在一起,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寢食不安,徹夜不眠,會不會想讓我回心轉意,再回到你身邊,也許你現在體會不到,可人到了某一時刻總會做出些讓人想象不到的事,難道你認爲三哥會害自己的妹妹嗎?在岫妤和清煙之間我會更偏向於誰?”

聽清風如此一說,岫妍一下就被敲醒,一個是親妹妹,一個是別人家的女孩,任誰都會向着自己的妹妹,豈有不顧自家人而顧別人的道理,而且這番話是出自清風之口,難道自己對他不信任嗎?不,絕對不可以,清風將是自己終身所託之人,怎麼會因爲這件事而不信任他呢,如果被他知道,這對他是多大的侮辱啊!

“三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話帶給岫妤,況且一個女孩子家,又不是無家可歸,這若被外人知道,還道是家裏的哥哥不待見她,容她不下呢。”岫妍不由自主的就爲清風找起了藉口。

“妍兒,你說的真是這理,這話如果傳出去,我在楚家可真是要被人唾罵死了,倒象是我要趕走妹妹爭什麼似的。妍兒,也只有你才明白三哥的一番苦心。”清風攬着岫妍的腰肢,綿軟的腰身,斜倚在他的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傳了過來,處子的體香讓清風忍不住有種生理的衝動,不由的低下頭在岫妍的脖頸處輕啄淺舐起來。

好一陣的溫存後,兩人說好了下次會面時間,前後的離開,各自歸家。

晚間,岫妍靠在牀上想着白日清風說過的話,想和岫妤去說,又不知從何開口。

這一晚的晚飯,岫妤讓人送到了自己房中,和清煙在房中用了,喫飯時,清煙滿腹心思,只淡淡的吃了幾口,喝了點湯就不再用了,岫妤本想再勸她再用些,看她懶洋洋的光景,知道勸也是白勸,索性就不再言語。

飯畢,兩人邊喝茶,邊閒聊了幾句,清煙提起明日想在房裏練練字,岫妤突然想起岫妍處還借了自己的幾本貼子,不如就藉此機會去要了來,免得天長日久,她又不用,白擺了浪費,就讓清煙在房中歇着,自己跑去要貼子。

“二姐,歇了嗎?”岫妤也不讓下人去傳話,直接就往內室走去。

岫妍一聽是岫妤的聲音,心裏越發的亂的沒了主意,想說事,又沒想好該怎麼說,人偏偏就跑到自己跟前了,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岫妤張口說了句:“別讓人把靜軒搶跑了。”

岫妤剛想說話,冷不丁被二姐來了這麼一句,不由打了個機激靈,問道:“姐,你發癔症了嗎?”說完,推了推岫妍,把她從半夢半醒中推了出來。

“我說什麼了?”岫妍一下就覺得自己闖了大禍,雖說滿口答應要幫清風傳話,可心裏卻不大相信清煙是他口中所說之人,所以一直在說與不說之間兩難,誰知就這麼無知覺的說了出來,人一子就紛亂起來。

“二姐,你說別讓人把靜軒搶跑了。”岫妤又複述了一遍。

“岫妤,別聽姐亂說,姐剛纔不知在想什麼,胡說八道的。”岫妍開始極力掩飾試圖擺脫這種不尷不尬的場面,可敏感的岫妤怎麼也不相信。

“二姐,你聽到了什麼,快告訴我啊,難道你不希望我得到幸福嗎?”岫妤的話一下就讓岫妍亂了分寸。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不想讓你幸福,可是靜軒到底喜歡誰呢,喜歡不是要雙方的嗎?”岫妍的話並沒有下面回答岫妤的話,她想,只要靜軒是真心喜歡岫妤,就算有人搶也是搶不走的,更何況,自己始終不相信清煙是這樣的人。

“你是不是聽靜軒說他喜歡別人了?”這樣夾纏不清的對話,讓岫妍頭疼不已,忙推說:“岫妤,你別胡思亂想了,要對你喜歡的人有信心纔好。”說完不再理會岫妤的死纏爛打,讓丫環準備水沐浴去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岫妤再也坐不住了,她本就是個敢作敢爲,心裏極有主意的人,當下直奔靜軒的房中,想一探究竟。

靜軒房中的燈還亮着,窗櫺上映襯着屋內的燭火,靜軒的身影映在窗上,筆直的坐在桌邊,拿着本書就看的津津有味,好半天才見他翻動一頁,也帶着燭火跟着搖曳起來,窗上的影子隨之晃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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