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敢如此保證,她絕不是衝動。
飛燕城城牆只有二十四里。
一次上去萬把人防守就足夠了。
城西是東山屏障,遼軍靠步卒翻山越嶺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沒有攻城器械,怎麼打?
東邊和南邊,倒是可以用戰船搶灘登陸。
不過,整個沙灘完全在弩炮的打擊範圍之內。
代價同樣高昂。
最好是從北面來。
守軍也希望遼軍選擇北面,發動陸路進攻。
但北城門外,寬度就四五里,一次能展開多少部隊?
面對如此易守難攻的堅城。
哪怕是帶着五萬餘三線部隊。
明月也頗有信心。
再說了,東山西南的三角區,距離飛燕城又不遠。
真到了萬不得已,主力部隊可以回撤嘛。
一次就能回來五千騎以上。
單單運送鐵甲戰兵,一萬都不止。
“長公主,你們放心出擊。”
“有個幾天的時間緩衝。”
“兵工坊晝夜開工,至少能保證上城守軍全部着甲。”
“真的沒事!”
司馬飛燕盯着地圖依然猶豫。
她斟酌着道。
“楊辰,傻子都知道。”
“遼軍這段時間,劫掠的錢糧物資,不可能全部露天堆放。”
“估計大半……都存儲在陳留和雍丘兩座城裏。”
“人家的守軍,都不止三萬人。”
“你讓我怎麼攻打?”
楊辰激將道。
“你用得着分兵同時攻打兩座城麼?”
“駐守城池的漢兒軍居多,騎兵要麼在封丘,要麼跑出去搶劫了。”
“有運河、沁水阻攔,一時間,他們哪裏回得來?”
“你先打陳留好了,弩炮是幹什麼喫的?”
“你有一萬具甲騎兵,兩萬鐵甲步卒。”
“如果雍丘的漢兒軍出城來援,你都打不贏的話!”
“以後乾脆……別帶兵了!”
其他軍將心裏暗暗歎服。
也只有楊長史敢這麼說了。
飛燕軍之主不帶兵,難道天天躲在後面當看客?
這不得把好戰分子長公主給憋死啊?
司馬飛燕果然不受激,斬釘截鐵地嬌喝道。
“你……別瞧不起人。”
“本公主就讓你開開眼。”
“看看,咱是怎麼打下兩座城池的?”
這就對了嘛!
遼皇是絕對想不到。
飛燕軍會在重重包圍之下,派出大部隊悍然出城的。
小股輕騎也絕對無法對兩座城池構成威脅。
漢兒軍本來就是用來守城攻城的。
按照常理,陳留和雍丘是絕對安全無虞。
幾十萬遼國大軍就在百十里外。
也只有瘋子在敢在遼軍背後攪風攪雨。
偏偏,楊辰就是這麼個人。
而且,他很冷靜,沒發瘋。
三月二十日。
下弦月黯淡無光。
漫天星辰躲進雲層裏,偶爾閃爍幾下。
初春的夜晚,分外清冷,卻擋不住出征將士們的激情。
劉志部擁有不下百艘車船、帆船。
楊辰很嚴肅地交代道。
“我送四十部弩炮上船,你就靠這十艘正經戰船封死沁水。”
“放心,特製火油彈管夠。”
“我的人只管開炮,不干涉你的指揮。”
“有沒有信心?”
劉志早就對飛燕城的弩炮垂涎三尺了。
四十門一次齊射。
足以把三裏寬的沁水河面,打成一片火海。
他也是水軍中出了名的敢戰之將。
“放心吧!”
“長史大人,劉某親自堵截。”
“不讓遼軍一船一兵南下!”
楊辰滿意地點點頭。
“那就這樣。”
“動用所有改裝船,全力運兵!”
夜色下,走完二十多裏的水路。
等六萬鐵騎踏上東山西路,已經是後半夜了。
“屏蔽遼軍南下的道路。”
“馮遠山,你帶三千輕騎,來往遠攔子、運輸車隊,盡滅之!”
“虎!”
大部隊倒是不急着出馬。
折騰半夜,倒是可以藉着東山的掩護,好好休整一下。
就算遼軍有所發現。
如此深夜,他們也不會立刻出兵。
要打,也得等天亮。
司馬飛燕身披猩紅披風,策馬奔下船頭。
“周武,你帶五千具甲輕騎,封鎖陳留、雍丘之間的所有路徑。”
“馬曉慧,你留下收攏步卒。”
“本公主率輕騎先行一步,先圍住陳留再說。”
“弩炮隊,也跟我走!”
“遵命!”
不多會兒,啓明星閃爍。
天色微亮。
轟隆隆!
陳留城牆上的守軍赫然發現,城北奔來好大一股黑甲騎兵。
這不是自己人。
遼軍的甲冑軍服是黃褐色的。
“噹噹噹!”
“咚咚咚!”
報警鑼鼓頓時敲得震天響。
“敵襲!”
“敵襲!”
……
陳留,亂成一片。
封丘城南,遼軍大營。
昨天激戰到深夜,除了巡哨人馬,其他人在酣睡。
“報!”
一騎自南邊飛馳而來。
淒厲地嘶吼驚動了不少人。
“陳留受襲!”
金狼大帳中,遼皇耶律阿保裹着錦被,打了個呵欠道。
“小股人馬偷襲而已!”
“陳留、封丘的防守預案做過多少次了?”
“按照計劃執行!”
聞訊趕來的耶律楚棟邊整理衣衫邊提醒道。
“陛下,來襲的是黑甲輕騎。”
“三百人的運輸隊瞬間就被淹沒了。”
“十二人的遠攔子小隊,就逃出一個。”
“陛下,這是飛燕軍精騎,不可小覷。”
“三千人不夠,必須採用第二套預案!”
遼皇一怔。
果然,敢襲擊朕的大後方,除了飛燕軍也找不出誰了。
那些被打散的京畿晉軍嘯聚山林,偶爾劫劫道。
就算勇敢了。
他們不至於跨過運河,跑來陳留送死。
“唔……讓烏爾圖率他的萬戶部去看看吧!”
上萬大軍出征,人喊馬嘶。
折騰了兩、三刻鐘,天色大亮了。
楊辰裹着披風,躺在大樹下小睡了一會兒。
“報!”
“長史大人,釣了一條大魚。”
楊辰立馬睡意全無,翻身而起。
“多少人馬?”
哨騎恭敬稟報道。
“一個萬戶部!”
“好!”
楊辰狠狠一擊掌。
“秦武,江河!”
“出三千重騎,三千輕騎,匯合馮遠山部。”
“給本官正面擊潰之!”
“記住了,是擊潰,不是殲滅!”
“追擊距離不許超過十里!”
秦武、江河滿臉興奮,抱拳道。
“虎!”
轟隆隆!
大隊輕重騎自山邊馳出,很快跟馮遠山部排成鋒銳陣。
三千重騎在前。
六千輕騎分守兩翼,嚴陣以待。
楊辰帶着一幫留守將官,策馬馳上前方的荒草山丘。
只見北方煙塵滾滾。
上萬遼騎狂奔而來,聲勢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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