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以工代賑券瘋魔

隨着薛蟠的一紙徵召令下去，整個應天府都在動，不過七八天的時間，在城外就再次聚集了幾萬人。

和上次唐武炎強行徵召士兵來打仗不同，這次薛蟠徵召人來，名義上是修建運河。

這就是薛蟠掌控整個江南後的權勢體現，可行先斬後奏之權，不過，早在幾天前，薛蟠就已經送了六百里的加急信回長安。

信中告知了鳳儀女皇一切，他的目的自然不是爲了修什麼運河，修運河只是附帶的，他的主要目的是爲了讓這些百姓重新獲得土地。

目前第一步，是徵調男丁出來，以工代賑的方式，先讓他們能夠喫得起飯。

緊接着第二步，開始安排胥吏，向士紳地主們徵收賦稅，雖說士紳們不用納稅，但如今南邊是薛蟠說了算，眼看着薛蟠已經‘瘋’了，衆多士紳也只得捏着鼻子交稅。

同時，交完稅後的士紳們自然心有不甘，紛紛派人送書信去京城。

雖說薛蟠讓人徵收的稅率並不高，對於金陵城裏的富紳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但是，此例一開，誰知道接下來還會交多少稅？更別說，士大人擁有免稅的特權，可是歷朝歷代的規矩，薛蟠開了歷史之未有的先河，讓很多人不滿。

不少人都在暗暗等着看薛蟠的笑話，畢竟徵召這麼多的民夫，興師動衆不說，還勞民傷財，一個處理不好，朝堂上的大臣們會極力反對不說，就連這些百姓最終也會奮起反抗。

可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

薛蟠明面上是修運河，可實際上，卻只是讓衆人先翻新了一些官道小道等，勞作的時間根本不長，比起農忙不要太輕鬆。

而且每天完工後，都會有一種叫做賑工券的東西發給衆多的民夫，賑工券可以用於交易，買東西。

爲此，薛蟠還特意讓人貼上告示，江南地界上的所有商鋪店家，不得無理由拒收賑工券。

商人們收到的賑工券可去保信錢莊裏兌換成現銀，並且不會有任何的折損，面額多少就可兌換多少的銀子出來。

隨着這賑工券的流通，不少商人嗅到了一絲商機，開始主動向民夫們囤積賑工券，再利用賑工券的硬通貨幣的性質，以低一些的價格換回商品物資等，再將這些商品物資賣給衆多民夫或是百姓，如此往復，賺取差價。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官府發放的賑工券已經沒了，隨之而來的就是賑工券價值的水漲船高。

最開始一張賑工券，也就值十文錢，隨着幾番流通轉手，逐漸已經推高到了一百文，甚至還在往上漲。

那些最開始囤積賑工券的商人都是大賺特賺，惹來不少人的眼紅。

金陵城中富有的人多的是，而且這邊的動靜，也吸引了廣陵府、吳州府、姑蘇府、松江府等地的大財主大富紳的注意。

眼看着賑工券的價值節節攀升，前面有的商人已經賺得盆滿鉢滿了，哪裏忍得住，紛紛入場。

隨着衆多富紳富商們的加入，原本一張只值十文錢的賑工券，硬生生推高到了一千文左右，換算成銀子就是一兩銀子左右。

而隨之而來的，是有人一夜暴富，突然出現了不少富人。

這些和民夫們已經沒了任何關係，到了此時，衆多富紳富商等人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了賑工券身上。

至於田地裏的桑葉有沒有采，棉花有沒有人種，已經沒多少人關注了，只有那些小地主，還在叫苦連天，可他們的聲音，沒人能夠聽得到。

只有有點門道的人，都在打聽哪裏可以收到賑工券，畢竟這回報率是極高了。

一些賺到錢的富紳們瞬間就嚐到了甜頭，弄這樣的東西，可比買賣生絲、糧食、官鹽等物暴利多了。

於是，在賑工券出現的半個月後，江南出現了一種怪現象，所有富紳員外們，都在派人到處打聽着哪裏還有賑工券。

平日裏本該催促着佃農們抓緊幹活的情況已經很少見了，不少窮苦百姓皆以爲世道都變了。

……

薛家祖宅內。

後院正房裏，此時的南宮妤看着薛蟠，滿臉的不解：

“夫君，你這麼做，不就是將徵收來的稅，還給了這些富紳？”

“雖說他們不再想着去刁難普通百姓，可等他們回過神來，依舊會恢復到原來樣子的。”

薛蟠則神祕一笑：

“妤兒，彆着急啊，不先讓他們嚐點甜頭，如何能夠讓他們咬鉤呢？”

“眼下的情況就是，靜待他們全部咬鉤，待時機成熟，爲夫便可狠狠地讓他們傷筋動骨！”

南宮妤雖說不明白薛蟠到底會怎麼做，可聰慧的她，不用細想，也知道薛蟠在做一個大網，等着這些已經賺瘋了的富紳入場。

拿着手中一張剛剛印製出來的賑工券，南宮妤不由得感慨道：

“妾身從未想過，一張看似不起眼的紙，竟然可以有如此高的價值，更沒想到，會讓他們如此瘋狂。”

薛蟠眼神微閃，沉聲道：

“這賑工券就好比銀票，但是銀票可不是所有人都認的，賑工券卻是所有商家必須認的東西。”

“如今被他們這些人搶着入手，早已超過了它原本的價值，已經被賦予了不屬於它的價值在其中。”

“雖說眼下這東西一張就值一千文，可這一切都是因爲有人需要它，一旦這東西失去了它的價值，自然就會暴跌。”

說話間，薛蟠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告示，遞給了南宮妤。

南宮妤原本聽到薛蟠說的話後，就已經感覺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息，待接過告示一看後，俏臉瞬間大變：

“夫君，你這是殺人還誅心啊，不過妾身不明白，你說的這東西會暴跌具體如何做？”

薛蟠聳了聳肩，又攤手道：

“想讓這東西暴跌對於我們來說實在太簡單了，無非就是加印賑工券，印得越多，價值就低。”

“一旦他們發現賑工券已經不值原來的價了，就會立馬全部拋售，緊接着就是斷崖式的暴跌。”

南宮妤聽得心驚肉跳，又忍不住問道：

“夫君就不怕有人作假嗎？”

對於如何防僞，薛蟠並未有太大的研究，但是保信錢莊作爲發售方，每一張賑工券都有簡單的編號，回收一張就少一個編號。

就算有人造假，短時間裏，肯定無法獲得更多的錢財，而且一旦被抓，薛蟠可不會輕易放過。

更別說，薛蟠已經讓人在研究該如何在防僞上做到細緻了，加上官府嚴厲打擊造假，想必一旦這東西恢復到最初的價值後，估計也沒人會用心來造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