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主戰和之爭

對於鳳儀女皇來說，眼下只要穩住就行，不出大亂子，就算是最好的結果的。

可唐玥卻正值年輕氣盛之時，在她看來，西羯人都已經騎到頭上來了，這一仗不打都得打。

因此，鳳儀女皇話音剛落，她便氣呼呼地接過話：

“母后，昔日太祖皇帝將西羯人打得直接臣服，如今只過去百年，他們就開始挑釁叫囂，若不打回去，死後有何顏面去見太祖皇帝！”

這話算是十分偏激了，讓鳳儀女皇很是不滿，換做其他人敢說這樣的話，她恐怕早就出聲斥責了。

不過，此刻也是瞪大眼睛，陰沉着臉色，看着唐玥：

“放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因爲西羯少主想讓你去和親，所以你心中充滿了怨氣。”

“你覺得打仗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你說打就打？士卒何在？將領何在？軍餉糧草，民夫又何在？”

“一旦開戰，你知不知道，天下多少百姓要跟着受苦受累，又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唐玥胸口上下起伏，毫不畏懼地反駁道：

“兒臣自然知道，但這就是大周國運之戰，打贏了，朝廷盡收軍民之心，國祚將繼續延綿，我覺得，天下百姓苦一苦，打贏這場戰沒問題！”

“更何況，西羯國主已經親率十萬大軍叩邊，更是氣焰囂張地要打進長安城來，母后，您難道就一點都沒氣嗎？”

“他們都騎在咱們頭上了，就算賭上大周國運，兒臣覺得，此戰也一定要打！”

鳳儀女皇也被她的話激起了心中的怒火，蒼老的臉上，露出了厲色，上位者的氣息和威壓瞬間全然釋放出來，低吼道：

“荒唐！若真是賭上國運，那才真是對不起列祖列宗，眼下不僅百姓經不起大戰，朝廷一樣經不起這場大戰！”

唐玥聽後，神色一滯，她聽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鳳儀女皇不敢打此仗的原因之一，是鳳儀女皇不想好不容易掌控局勢，最終又恢復原來的狀況。

一旁的薛蟠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們母女兩個爭得面紅耳赤的一幕，一時間有些遲疑。

好在他處在觀看者的角度，對兩人所言以及態度，都看得有些透徹。

唐玥自然是極端的主戰派，在唐玥眼裏，這一仗已經關乎了大周國運，必須要打，不打就是對不起先祖留下的江山社稷，同時大周朝也將陷入衰敗。

而鳳儀女皇的態度，在薛蟠看來，是有些模糊和糾結的。

作爲目前大周的掌舵人，面對來勢洶洶且氣焰囂張地西羯人，鳳儀女皇心裏肯定有氣，也很是不滿。

大周朝作爲中原王朝，可謂是天朝上國，周邊國家都被稱爲蠻夷，一個蠻夷國家，膽敢冒犯天朝上國，換做是誰，都很是不滿，更別說是鳳儀女皇了。

然而，對於鳳儀女皇來說，她已經老了，不想再冒險，一切以穩爲重，只要大周內部安穩，就都是好的。

更別說，她纔剛剛在和貞康皇帝的對陣中贏下來，此時正是穩固她統治意志的時候。

如果這一戰打贏了還好說，萬一輸了，局勢可能會再次逆轉，就算不輸，只是陷入了拉鋸戰，對於鳳儀女皇也是不願看到的。

一來，朝廷和百姓將負擔沉重的軍餉糧草，還要徵召不知多少民夫負責後勤糧草運送，這對於愛惜自己羽毛名聲的鳳儀女皇來說，是很不想看到的。

因此，在薛蟠看來，鳳儀女皇算是主和派，但也不能完全算是主和，若是有條件，鳳儀女皇還是會彰顯一下天朝上國的威風。

深吸一口氣後，薛蟠勸說道：

“母后息怒，兒臣有幾句話，母后不妨先聽聽。”

這話讓鳳儀女皇和唐玥都看向了他，唐玥更是眼神銳利地注視着薛蟠，似乎薛蟠若說得不對，她便立馬要反駁一般。

鳳儀女皇淡淡地擺手：“說吧。”

薛蟠便接着說道：

“母后，雖然公主說得有些偏激，但兒臣覺得，還是有一定道理。”

“此時西羯十萬大軍壓境，若我朝不應戰，他們定然更加肆無忌憚，長驅直入長安城也未必不會出現。”

“就算事後談妥，不論是和親還是賠款割地，對於大周來說，都是天大的恥辱。”

“更別說，西羯人若是直入長安城，對長安周邊以及沿線百姓造成的傷害不可估量，這恐怕比加徵賦稅用於打仗，或許更讓百姓們痛苦。”

說到這裏，薛蟠停頓了一下，看着鳳儀女皇問道：

“還有，若是西羯人兵鋒直指長安城時，母后您打算怎麼辦？”

這話算是將鳳儀女皇問住了，事實上，這場戰爭似乎已經不可避免了，主和的人，還在期許，西羯人可以坐下來談。

但薛蟠覺得，以此前西羯人亮出來的態度，不可能輕易作罷，不說將大周滅國，殺到長安城來，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過了一會，鳳儀女皇回過神來，緊皺眉頭，說道：

“可是，若真開打，那就只能打到底，大周已經沒這個底氣了啊。”

薛蟠先看啊看唐玥，見唐玥滿臉歡喜傲嬌的樣子，似乎覺得他也是主戰的念想而高興，只覺得好笑，遲疑片刻，反問：

“母后，是不是隻需要解決了軍餉糧草的事情，此戰就可以開打？”

鳳儀女皇皺眉：

“道理是如此，眼下國庫空虛，加徵賦稅，必將讓百姓們更爲艱難。”

薛蟠則笑了笑：

“母后，其實兒臣有一法可解，不需要朝廷出銀出糧。”

這話讓鳳儀女皇來了興趣：

“哦？說說看。”

薛蟠便接着說道：

“不知母后可還記得兒臣在江南發行過賑工券？”

“兒臣的意思是，朝廷可以發行戰爭債券，承諾如果這場仗打贏了，將回饋兩成的利，就算輸了，也可以拿回本金。”

這個說法，鳳儀女皇還是頭一次聽說，皺眉沉思了一會後，問道：

“這樣可行嗎？還有，應該沒人會買吧？”

薛蟠笑着說道：

“會有人買的，且不說這戰爭債券是關乎大周與西羯之間的大戰，即便只是兩成的利息，也足夠讓不少人動心了。”

“更別說，朝廷發行的還是限量，全天下如此之多的富紳地主，總有人想看着大周勝利，也總有人心懷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