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歸途遇襲

酒席間穆白和弘晝是一見如故，兩人頻頻舉杯，從府裏帶出的菊花酒喝到掌燈時分也是見了底，衆人這才醉醺醺的散去。

弘晝本就不勝酒力，如今更是天旋地轉看什麼都重影。

極樂寺地處京郊本來就不大，小院裏房子更是不多，最後分完只能留下一間給了他和小云。

馬武手扶着他的後背，小云收拾屋子一番後，兩人才合力把他扶到了牀上。

“渴……我要喝水……水。”弘晝嘴裏胡亂嘟囔着。

剛把涼水浸溼了的手帕搭在他的額頭，小云又急忙去倒水，回來後發現他居然自己睡着了，她輕嘆了一口氣，把水輕放在了桌子上，一切都收拾完後就熄了燈。

夜色降臨，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口渴難耐弘晝睜開眼，摸索着想下牀，伸手一把握住了一團軟肉捏了下，觸電般又把手縮了回來，小云輕喚了一聲，“啊……主子，你醒了，是要喝水嗎？”

下意識的身體往後挪了挪，此刻他全身的皮膚都是燥熱的。

“嗯……是，你怎麼……”

“你別動，我去給你拿。”

黑暗中他觸碰到了水杯和那雙滑嫩的小手，接過後‘咕嘟嘟’一口全喝完了，小云又把空杯子放回到了桌上。

熟悉的香味又沁入了鼻腔，小云回到了牀上，兩人都沒了睏意。

“小云，你今年十六了？”

“嗯，過了這個月我就滿十七了。”

“哦……你來府裏有幾年了，我都有點記不清了。”

“我十四就進了府伺候主子，現在算算，快滿三年了。”

弘晝雖然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是聽她的聲音有些緊張，安慰道:“等我把最近的麻煩解決了，府裏賬上給你拿一筆銀子做嫁妝，出去讓家裏找個好人家吧。”

“主子……您是，您是不要我了嗎？”小云顫聲問道。

弘晝坐起了身子，“姑娘大了終歸是要嫁人的，在王府最後也不一定很好的歸宿，有些事你也都聽聞過。”

屋子裏安靜了，沉默了好一會，弘晝才說道:“你睡裏邊吧，我坐在牀邊練會功。”

“嗯。”

弘晝在王府裏久了，看小云的眼神裏有心事，好像有什麼事情憋了很久，也曾試探性的問過，她都說沒事，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打算過段日子放她出府，畢竟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在府裏如果再當幾年丫鬟就真的耽誤了。

兩人換完了位置，他雙腿盤膝而坐按照心法練功。

天還沒大亮他就出了屋子，穆白和馬武早已經起來了，各自拿着兵器出了小院，他在身後跟着。

三人到了空地處練起功來。

這個場景該怎麼描述呢，貌似像兩個成年人正在一本正經的舞刀弄劍，旁邊一個幾歲的孩童有模有樣的胡亂比劃。

練了小半個時辰，穆白看明白了是兄長馬武教的長拳，看樣子是有點基礎了。

“五公子加以時日，拳法還能更近一步，馬兄教得好，現在已經有樣子了。”

弘晝擦了擦臉上的汗，咧嘴一笑，又繼續練了起來。

一晃在寺中住了快一個月，弘晝是覺得很愜意，除了和小云晚上同睡一張牀很難受以外，其餘的都好，現在每天清早見到馬武他都要狠狠的瞪上兩眼，恨死這個挨千刀的了。

臨走前特意讓侍衛拿着牌子去自己的莊子拉了一百石糧食過來，算作是報答這些日子寺裏的照顧。

莊子是皇上剛登基時賞賜的，之前是雍正爺的私產，聽劉管家提過一嘴一年能產一千多石糧食，當時也沒怎麼太在意，畢竟一個王爺還能愁沒喫的嗎。

穆白和方丈送到了寺外山門處，弘晝上了馬車昂首微笑，“大師、小白下月底一定來京城，酒樓開張咱們再聚。”

“老衲到時一定化一碗齋飯。”

“五公子一路平安，酒是一定要喝的，到時一醉方休。”穆白微微一笑道。

弘晝揮手告別，等馬車行駛了十幾米遠，忍不住掀開窗簾探出身子，大聲喊道:“小白啊，有句話我憋了很久。”

穆白聽了有些愕然挑起眉頭問，“什麼？”

“馬兄爲什麼一直叫你小白啊，你明明看着一點也不白。”說完立馬縮回了身子，引得幾人紛紛大笑。

他聽了竟無法反駁，自己確實真的一點也不白。

馬武收起笑意牽馬走了過來，依依不捨道:“這些天忘了問你，臨行了纔想起，一直想找的人有消息了嗎。”

“唉，只打聽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具體的一概不知。”說完神色一暗。

“這些日子相處，如果覺五公子可交的話，下月來京城咱們再聚，他可能會有辦法幫你找人。”

他上前又低聲了幾句，穆白擡頭驚訝的望着漸漸遠去的馬車背影。

馬武飛身上馬離去。

到了山下路口，馬武來到車旁說道:“停在這裏吧。”

他點點頭，弘晝心有所悟走向了樹林……

馬車頂着烈日在官道上的行駛，車輪帶起了塵土，轉了彎前面樹林叢密處緩緩減速，路中間赫然橫了一根一人粗的爛木頭。

馬武勒住了繮繩冷眼看着樹林兩側，兩個鏢師對視一眼下了馬小心上前查看。

樹林裏發出清脆的樹枝折斷聲，雜草的葉子在晃動。

“小心，有賊人。”

鋥鋥數響，兩名假扮車伕侍衛和鏢師都齊刷刷拔出了腰刀，身影閃現，一個身材魁梧面蒙黑布的漢子，手拿一把明晃晃的鬼頭刀，雙眼放着寒光出現在了路旁，“兄弟們，來大買賣了。”

驟然樹林兩側衝出了十幾個蒙面人衝向了幾人，在場人都沒有言語飛撲上前，馬武一個飛身直奔兩個衝在前面的賊人，對方的刀尖帶着一縷寒光刺向咽喉，他腳尖一擰身體向後滑了幾步躲過這一刀，然後單手執棍輕描淡寫的遞了出去，此時手中棍猶如化作了沒了頭的紅纓槍，直奔對方前胸，另一人橫刀格擋，馬武與兩人纏鬥起來，幾招過後飛身跳起，手中白蠟木的長棍狠狠砸中了一個賊人後背，那人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被震飛幾米遠，吐出的鮮血浸透了嘴上的黑布，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路中間廝殺聲中摻雜着兵器‘丁丁當當’的撞擊聲，一名侍衛手中單刀已經砍進了賊人的肩膀，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叫聲，他一腳把人蹬了出去，兩名鏢師臉色慘白被四個賊人圍攻，馬武仗着輕功閃躲四處遊走支援，場面一時陷入焦灼。

隨着一聲口哨聲響徹天際，這聲音傳出很遠帶着迴音，馬車後方密林裏驟然跳出了二十幾個黑布蒙面賊人，急速衝向了戰場。

馬武腳尖點地飛身躍起一丈多高，跳上了馬車頂，木棍負在身後低頭冷冷的盯着在場的賊人，兩名鏢師和手臂處負了傷的侍衛也都退向了馬車，幾個人被幾十把陰森的刀光團團籠罩。

‘轟’的一聲，馬車後不遠處的路面又橫了一根大木頭，前後路都被堵死了，馬武心頭一緊，隨後面帶冷笑仰天長嘯道:“是不是都來齊了？”

幾十個人賊人冷冷的看着他，爲首的蒙面大漢上前一步咧嘴一笑，“兄弟身手不錯，哥幾個只爲求財，人可以走但是馬車不能走。”

“馬車裏並無財物，求財早說啊，出門匆忙身上只帶了幾個銀錠都給你。”

“少廢話，我們要馬車裏的東西。”

馬武輕飄飄的說一句，“行了，發信號吧。”

馬車旁的一個鏢師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哨子，隨着一聲嘹亮的聲響，官道前後傳來了急匆匆雜亂的腳步聲。

半盞茶的功夫人影晃動，黑壓壓的幾十名趟子手已經堵住了大道的倆頭，爲首的賊人駭然，眼睛嘰裏咕嚕四周打量了一圈，又轉頭死死的盯着馬車裏，心一橫忽然喊道:“衝進馬車。”

馬武反應神速已經跳了下來，一場混戰開始，喊殺中空氣已經瀰漫了濃重的血腥味。

爲首的大漢與馬武纏鬥起來，手中的鬼頭刀仗着刀身厚重和長棍硬碰硬的交鋒，十幾個回合下來，一不留神長棍掃在他的左臂處，‘咔嚓’一聲響，聽到了骨頭清脆的斷裂聲，身體被長棍的力道帶出了幾米遠，一個趔趄他刀尖點地強撐着沒倒下，豆大的汗珠已經在額頭滲出，兩個手下急忙持刀護在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