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說說想要找的人是誰？”
聽弘晝問自己，他就把師父當年與武聖柳青芝比武略輸一籌的事情娓娓講來，還有自己這幾年從大江南北打聽的結果也一一陳述。
半晌弘晝聽他講完後，忽然道:“莫不是這武聖老死了吧。”
“這幾年尋找無果我也曾這麼想過，但是習武之人的身體比常人都要好，更何況他被武林江湖人士尊稱爲武聖稱號，明慧大師說算年紀他應該年過五十，平常人壽命都能到六十以上，所以老死的概率很小。”
弘晝聽完皺皺眉，想想是這麼個道理，沉思中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驟然手指一停問道:“那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被人悄無聲息的殺了呢。”
倆個人聽完沉默了，許久馬武起身在屋中踱步，他眸色篤定:“武聖這個名頭，我也是打小就聽寺中的長老提起，江湖上能被練武人尊稱爲聖人的數十年就他一個人，不用說殺了他，即使是勝了他也是一件極爲轟動的大事了，這種大事足可以讓一個人名滿天下，所以他被悄悄的殺了也不太可能。”
“那就剩下一種可能了，淡泊名利隱居江湖了。”
弘晝對自己的推測甚是滿意，去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可能。
穆白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爲的。”說完眼神中抹過一絲憂沉。
江湖之大，天下之大，一個人不提過往，如平常人一樣偏安一隅確實很難找到。
飯廳裏忽然變得寂靜，半晌弘晝打破了這氛圍。
輕嘆一聲:“你想要找的人最起碼知道姓名年紀，而我想要找的人卻對此一無所知。放心吧，酒樓裏每天來往五湖四海的人，酒樓那邊府裏我已經派了人收集消息，記錄彙總後每十天我都會翻看，到時你跟我一起查找線索，另外朝廷裏的邸報我也會多加留意的。”
弘晝看着他有些好奇問道:“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找到武聖，會殺了他嗎？”
穆白輕輕搖了搖頭:“師父與他沒有恩怨，只是武學技藝上的切磋，武道一途只是通過戰勝強大的對手，證明自身吧，對於虛名倒是不太看重，只是爲了師父遺願想找到他再比試一番罷了。”
“哦，原來如此。”
其實他能理解習武人這種心境，鍥而不捨追求巔峯。自己和他們不一樣，習武對於他來說只是爲了在這世上有一天能自保，兩種是本質的區別。但是武功最後練到有所成就，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自己也不清楚。
“馬兄曾跟我提起過你劍術已有所成就，但是武功練到最後所謂的成就是什麼樣子，對於我來說很是模糊。”
馬武聽完哈哈一笑，“苦練幾個月入了門道後終於有所追求，小白要不你露一手，好讓咱們王爺有個追求的目標。”
“好。”
他起身思索了一下，本想着把自己平日的劍法練一番，但是怕王爺只看到表面的劍術看不出其中的奧妙，既然想看劍術的巔峯索性今天就展露一下吧。
看了一眼屋內四周怕傷了裝飾，於是他來到了院內，從府裏丫環那裏要來五根嶄新的蠟燭，半盞茶的時間僕人又搬來了一張四角方桌擺在院子中心，他把五根蠟燭間隔三寸擺成一條直線，然後又一根根點燃。
弘晝和馬武倆個人也來到門口，他第一次看覺得有些新奇，心想這是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馬武則雙手抱着肩膀顯得很輕鬆。
一切準備完畢後，穆白站在桌前處神情肅然，沉聲道:“穆白獻醜了。”
弘晝此時睜大了眼睛生怕一不留神錯過什麼。
此刻院內氣機慢慢涌動，桌上的幾個蠟燭火秒齊刷刷的輕動了一下，然後又靜止，彷彿空氣都凝結了一樣。
弘晝感受到一股用語言難以形容的氣氛，初入武道的人只是能感覺到其中微末。
馬武心知這是江湖人嘴裏所說的殺氣，氣隨念起，殺機已動。
這時穆白右手輕輕握住‘湛盧’劍柄，然後緩緩拔出，距離蠟燭三尺遠的地方只是輕描淡寫橫掃出一劍，湛盧黝黑的劍身畫出一道優美弧線，沒有想象中的快如閃電，也不是蝸行牛步一般，更像是秋風輕輕拂過樹葉然後慢慢墜落。
弘晝看的很仔細，這一劍像是農民在田間播撒種子，廚師在翻炒鍋中食材，一切看起來那麼的平淡自然，自己揮出這一劍可能都要比他快。
但是此刻院中的桌子上，剛剛還燃燒的五根蠟燭齊刷刷的滅了，幾個燒黑的棉芯悄然無息飛落到了桌子後的地面上。
這一切的細節，弘晝都看在了眼裏，忽然覺得雙眸有些模糊，仔細看清地上棉芯後，心裏莫名涌起一陣駭然。
這份驚駭之情是人類對於一切未知的事物的恐懼，三尺遠距離，斬斷燭火，棉芯掉落，可以說這個畫面打破了他所有以往認知的世界觀。
半晌他都沉浸中不能自拔，穆白淡然收劍入鞘，僕人把蠟燭和桌子收走後，弘晝才微微緩過神來。
此刻心中只想說出國粹裏的那倆個字以表驚歎，但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弘晝不由自主的拍手，吞了下口水，“……厲害……這劍法神了。”
馬武哈哈大笑:“小白的劍法又上一層樓，這一劍確實厲害，習武之道由慢入快是順序，練到最後達到巔峯，由快變慢是真的難上加難，劍氣使然一氣呵成，做到了大道至簡返璞歸真，恭喜。”
“王爺，馬兄謬讚了，酒後助興，說好只是露一手的。”
弘晝望着穆白手裏那柄湛盧劍問道:“這就是劍氣？”
穆白點頭:“剛剛斬落燭火的是劍氣，但是劍氣不是這柄劍本身出的，而是從練武人平日裏，自身修煉的內功傳導至劍身而發出。”
“哦，哦，明白了。”
三個人重新回到飯廳落座，今時今刻他才見識了武道的巔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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