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王府的馬車緩緩而行,弘晝仰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手裏握着暖手爐,今日穆白沒有與他同行,按照他的說法是自己這幾天沒出什麼力,見了面會頗感難爲情。
“王爺,快到了。”
喬裝車伕的侍衛小聲說道。
弘晝用手指輕挑起車簾道:“又忘了,出門後記得叫我東家。”
微微擡起頭看到了前面街左側的鴻盛客棧。
馬車停穩後放下馬凳,他從容下了車,上下打量了一翻就徑自進了店門。
門口擦桌子的夥計一看店裏進了客人趕忙上前熱情招呼,“夥計,我是來找人……。”
話還沒說完,就見看到孟姑娘從樓上急匆匆的走下樓梯,看見弘晝時她緊了下嘴脣,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是又淡然的垂下眉毛,抿嘴偷偷一笑,彷彿說了,又彷彿沒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弘晝剛想上前打招呼,樓上就傳來了一陣的爽朗笑聲。
“我這妹子啊,一大早就盼着你來,說是要當面謝你,剛聽見樓下有動靜,就火急火燎先衝下來。”
孟大勇邊說邊走下樓梯。
“這見到人了,怎麼反倒是不說話了?”
弘晝聽後嘴角揚起微微一笑。
見她臉上有些尷尬和羞澀,回道:“姑娘說了,只是聲音小。”
世間最難懂的是少女懷春的心意,有些事不用說出口,心裏也自然能感受到。
他擡眼望去見這位漕幫幫主今天是滿臉春風,於是便猜到了戶部那邊是批了銀子。
身處客棧看有外人在場,他沒有直接問,於是說道:“事情算是辦好了嗎?”
聽到弘晝問自己,他收起剛剛笑容,肅然躬身施禮,旁邊的孟安安臉上神情也是忽然變的異常嚴肅,跟着雙手抱拳。
見兄妹二人忽然如此,弘晝一怔搭住了他的手腕道:“孟大哥,孟姑娘我們又不是初次相識,何必如此。”
“這一拜是我們替幫裏的兄弟和運河倆岸的民夫所謝,理當如此。”
弘晝聽後無奈搖搖頭,淡淡一笑。
“不必如此,一切辦完了就好。”
拜謝完弘晝後,他臉上又恢復如常。
孟大勇相邀在前,倆人跟在身後,一同走進了客棧的裏屋,不一會客棧夥計俸上茶後,就悄然退了出去,隨手輕輕帶上了門。
抿了一口茶後他才說道:“這次如果沒有羅公子從中幫忙,不知道要拖延到什麼時候,事情辦好了理應感謝,但是送銀錢怕折辱了這份情誼,所以思慮再三也不知道送點什麼好。”
弘晝露出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淺笑,手掌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處:“孟大哥外道了,當我是辦事的掮客不成,朋友之間幫忙舉手之勞而已。”
看他從中不想要好處,孟大勇也沒再說什麼,想了一會說道:“這份恩情無以爲報,日後但凡能有用得着漕幫兄弟的地方,只管來這鴻盛客棧言語一聲,提您羅五公子的名號,幫裏兄弟定當會鼎力相助。”
孟安安此時解釋道:“這客棧是幫裏經營的產業,雖然我們不在京城裏,但是有消息到了客棧後,會很快從這裏傳遞到總堂的。”
弘晝撥弄着茶盅蓋碗,思索着漕幫行事果然和普通江湖門派不一樣,在京城裏同樣設有自己的產業,應該是和自己一樣探聽消息用的,不過他們探聽的應該是朝廷裏的動向。
想到這他微微一笑:“那孟大哥的話,小弟可就當真了。”
“那是自然。”
倆人又聊了一會,孟大勇起身說是要和幫裏賬房先生去一趟錢莊匯兌成銀票,因爲銀子太多路上不好攜帶,臨出門前囑咐妹妹先好生招待弘晝,事情辦完後回來幾人還要去酒樓設宴款待一番。
屋內剩下倆個人忽然變得安靜了,氣氛稍顯尷尬,倆人都不知說點什麼好。
等了半晌還是弘晝先開口,“進了京城沒四處看看嘛?”
“哪裏都沒去過,哥哥和幫裏的賬房先生一直奔波銀子的事情顧不上我,來時說好的辦完事要帶我在京城裏好好轉轉,結果除了去過了倆次酒樓就一直待在這客棧裏。”孟安安平靜地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待在家裏自在。”
他端起茶碗看到她一臉悵然,有些於心不忍徐徐問道:“要不我帶你出去走走?”
“真的?”她有些意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不走走看看,怕你離京的時候會留些許遺憾,跟我走吧。”
“好。”
倆個人結伴出了客棧,出了大門看到假扮車伕的侍衛就站在門口,他也沒打招呼,徑自從馬車裏拿出了手爐遞給了她。
此時倆人並肩而行,小攤販們在街道倆旁叫賣聲此起彼伏,年關將至京城出來採買年貨的百姓也很多,倆個人只能隨着人羣放慢了腳步。
孟安安握着手裏的精緻的手爐,低頭看了眼,然後又用手來回蹭了蹭很是暖和。
“這東西真好,冬季拿來取暖再好不過。”
“今天特意拿來送你的,剛纔在屋裏說話耽擱了。”
“嗯,我很喜歡。”
說完又趕忙低下頭,生怕別人瞧見她的神色。
走了一會她發現門口的車伕,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一直跟隨在他們身後。
“哥哥說你的身份不是常人,今天看來果然應驗了,一個府裏隨行的車伕,居然都會武功。”
弘晝有些詫異,回頭看了一眼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好歹我可是跟哥哥學了六七年武藝的,身上有沒有功夫,自然還是能看的出來。”
“唉,本想着找個僻靜之地,我們二人把你擄走,這還被你提前發現了。”
說完裝作一臉無奈的搖頭。
‘噗嗤’孟安安笑出了聲,知道弘晝是在存心逗她。
“你那功夫打不過我的,酒樓裏你打人時,看你的招數就知道剛練武不久。”
事實雖然如此,但是被一個姑娘這麼一說,頓時覺得有些下不來臺。
當面被一個女子說技不如人,好比說他某方面不行一樣,男人的自尊心此時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孟安安見他沒說話,側臉瞧了一眼問道:“生氣啦?”
他啞然一笑:“沒有,看樣子我要回去苦練一番了。”
倆人正說着,後面來了一輛馬車,他本能的拽了下她的手閃到了一旁,一瞬間彷彿聽到了心臟加速跳動的聲音,等車駛過後才輕輕鬆開手,手上彷彿還存留有她的餘溫,這感覺久久讓人回味。
弘晝偷偷看向她的臉頰,此時紅如晚霞一樣動人,他沒說話,只是暗自笑了下。
倆人就這樣默默的走了一會,前面一陣叫賣聲吸引了她。
弘晝擡頭看了一眼是賣冰糖葫蘆的,問了句:“想喫嗎?”
孟安安抿了抿嘴,點頭嗯了一聲。
他快步上前來到小販前拿起了一串,摸了摸懷裏,發現出門沒帶銀子。
好在隨行的侍衛看到了他的窘境,趕忙從錢袋裏拿出了幾個銅錢。
她接過冰糖葫蘆後,弘晝替她保管着手裏的手爐。
舔了一口掛在果子上的糖漿道:“真甜。你要喫嗎?”
“小孩子才愛喫甜的。”他笑道。
“我纔不是小孩子,過了年我就十八了。”
“要是在鄉間,十八歲的姑娘早都相夫教子了……”
發現這不是女子能說出口的話,她又緊忙閉上了嘴。
弘晝想想平常人家的女子確實如此,只是她不是鄉間的女子,而是江湖上的俠女。
過了一會她又淡淡問道:“你還給別人買過嗎?”
“什麼?”
半天沒了聲音,弘晝轉過頭髮現她臉腮鼓起,原來嘴裏含着一顆糖葫蘆,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想吐了又捨不得,表情甚是可愛,只能用手在他眼前拼命搖晃着手裏的糖葫蘆。
“哦,沒,只給你買過。”
“哦。”
弘晝聽她小聲含糊的嘟囔了一句。
倆人東看看西看看,逛了大半個時辰,最後也才只買了幾樣京城裏特色的糕點,還是弘晝強塞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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