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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三號習堂的學生們散場時,武道場內正進行着激烈的衝級挑戰。

第一批被放進來衝級的學生們,正按照順序上臺,與守擂的弟子進行挑戰。

這一批大多數都是丁級衝丙級,和丙級衝乙級,只有個別頭鐵的會在乙級衝甲級的第一關就來選武道。

坐在觀戰臺的兩位十三境老師一會看看擂臺,一會看看手裏的對戰名單。

“法家荀之雅,入院兩年左右,就已經可以挑戰甲級,後生可畏啊。”十三境老師諸榮感嘆道,“不愧是於聖親自教導的徒弟,我看她周天試和五行生術都已經完成,就差今年的武道挑戰,便是甲級弟子了。”

另一位控場老師穆武睜隻眼閉隻眼地看名單:“顧乾也算意料之外,這小子名法雙修,按理說比常人還要難些,卻也這麼快就通過了前兩個,只剩下武道。”

“他今天不好過啊。”諸榮朝三樓觀戰臺看了眼,笑道,“我看今天衝甲的弟子都不好過。”

穆武也朝三樓看去,看見自己的學生孔依依要越過年秋雁去揍蒼殊,本是冷酷的神色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雖說守擂臺的弟子除了自願申請,還要看綜合能力,再加咱們內部抽選,就爲了防止遇到衝甲的時候守擂的弟子放水,但是這幾個武力最強的湊一起來,還是罕見。”諸榮搖搖頭道,“方技家的年秋雁,卦術一絕,同期根本沒人能比,聽說這次的抽籤挑選守擂弟子,有他的卦術影響。”

穆武點點頭道:“年秋雁的逆勢占卦,在我們抽選弟子籤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我們能拿到誰的名字。”

諸榮點了點手中名單道:“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學院規定,只要卦術不能直接決定最終結果並造成重大傷亡損失,那就不受限制。能做到年秋雁這種程度的逆勢占卦,學生裏也就他一個。”穆武笑道,“難得的好苗子,方技家上下都護着呢。”

末了他又道:“再說占卦這種事,學院上下誰都會一點,要是禁止在院內占卦,那乾脆讓方技家消失算了。”

諸榮看過去:“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啊。”

穆武掃了眼樓上的蒼殊道:“你的學生不也在。”

“他要來,我也攔不住啊。”諸榮靠着椅背嘆氣,“你別說,現在的學生一個比一個野,別看他一臉溫吞的,脾氣來了比我還厲害,說不動啊。”

穆武很是贊同地點點頭:“都一樣。”

說起學生脾氣野的話題,兩人不由同時看了眼上邊低頭玩聽風尺的梅良玉,隨後再對視一眼,諸榮肅容道:“要我是常老,肯定把他逐出師門八百次。”

穆武繼續點頭表示贊同:“他是真的一點規矩都不守,像你我的學生還會裝模作樣一下,這小子不僅不裝,還會走的時候再砍你兩刀,說你礙着他眼了。”

“但凡梅良玉的天賦差一點,我覺得常老都不可能忍他。”諸榮說完,忽然想起常艮聖者的另一個徒弟,好奇道,“對了,常老收的第二個徒弟什麼來頭,我前些天忙的,都沒空打聽這事記。”

“來自青陽國的郡主,南宮明的女兒。”穆武簡單介紹,卻句句都是重點,“目前來看,還是個平術之人。”

諸榮摸了摸眉毛,“不愧是常老,收的徒弟總是這麼與衆不同,話說回來南宮明的女兒竟然會是平術之人,不可思議。”

在虞歲是平術之人這事上,南宮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給虞歲測過好幾次天賦都沒有結果,虞歲也沒有表現出有什麼特別之處,甚至偶爾表現得還挺呆,除了說話嘴甜、長得好看外,南宮明在虞歲這也挑不出什麼優點來。

穆武道:“既是被他指定的繼承人,必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南宮明可能也沒想到會有被人這麼說的一天。

隨着兩人的閒聊,外邊傳來接下來的對戰名單,兩人看了眼,隨即發佈到擂臺上。

於是衆人看見:

闖關者:法家,荀之雅。

守擂者:鬼道家,梅良玉。

闖關者:名家,顧乾。

守擂者:兵家,孔依依。

“又是他。”季蒙望着荀之雅這組的名字,見她竟然對上了梅良玉,嘆氣道,“咱們最近跟梅良玉槓上了還是怎麼的。”

顧乾也是眉頭微皺,對荀之雅道:“你可要小心些,這傢伙出了名好鬥。”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梅良玉就是今天武道衝級挑戰裏最難過關的那一個。

荀之雅看起來很認真,目光專注,也不知是否聽見了他說的話。

兩人一起朝擂臺走去。

在三樓觀戰臺邊的梅良玉收起聽風尺,孔依依指着顧乾說:“這小子最近很出風頭嘛!”

“你小心些。”年秋雁溫聲道。

孔依依伸手捂着後頸,扭動脖子:“怕什麼,你給我佔一卦看看輸贏。”

年秋雁微微笑道:“一日卜卦不過三,但這種事不用佔也知道,肯定是你贏。”

孔依依扭頭朝他眨了下眼:“我就愛聽你說這種話。”

梅良玉和孔依依瞬間御風來到下方擂臺,圓形的擂臺被結界切割成五份,人們眼中瞧見的,便是五個擂臺,臺上的人一對一比試。

規則看似簡單,只要將守擂者從臺上擊落即可。

可想要做到這一點卻有些難。

守擂者幾乎都是九境弟子。

挑戰者卻可能是七境八境,一境之差,有時就是天壤之別。

顧乾剛上臺,就看見着紅衣似火的孔依依轉過身來,她將長髮編成一股垂在左肩,雙手腕上佩戴精緻的銀環,擡手叉腰時朝顧乾輕擡下巴,驕傲之意不言自漏。

武道規則,擂臺上雙方不可有任何話語交流。

誰也沒有說話,隻眼神交流示意後,便同時運起五行之氣。孔依依腕上雙環忽然收緊,掐住她的衣袖,她握拳借御風術瞬影攻上,顧乾也沒有躲避,而是擡手接下這一拳。

孔依依動作輕盈,可落在顧乾身上的力量卻重如山倒,每次都砸得他身形一頓。

兩人的速度都一樣快捷迅猛,細看之下又能發現,孔依依從開頭就是強攻,顧乾則是防守。

臺下觀戰的諸榮老師再看孔依依和顧乾這組,摸了摸下巴道:“不錯,能單靠體術扛一段時間。”

穆武卻道:“他是名法雙修吧,八境術士,法記家一百八十六種裁決術,他至少會八十六種,如果他會高階裁決·定星,那這場就是他贏。”

“高階裁決·定星是孔依依兵甲術的剋星啊,但我覺得顧乾還不會。”諸榮有點八卦地笑道,“他在名家是朱老的學生,備受愛護,但在法家有點不受待見啊,學的沒名家那麼順利。”

顧乾與孔依依交戰的速度越來越快,帶出的殘影都快看不清是何動作,孔依依完全不給顧乾拉開距離的機會,幾乎是粘着他打。

旁人只能看見顧乾被孔依依粘着打,只有顧乾自己能感受到孔依依帶來的壓迫感越來越重,他的五感正被逐漸影響,耳邊有無端而來的猛烈風聲,明明沒有見血,卻能聞到厚重的血腥味。

孔依依又一圈正面相擊時,顧乾看見的卻是血濺三尺。

顧乾在短暫的停頓中被孔依依一拳擊退到擂臺邊緣,險些墜落,就在此刻,他的世界被黑白吞噬,鮮紅的武道場變作了黑白的古戰場。

荒野上黑色烽煙漂浮,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被火焰吞噬的城池造就了此刻的漫天灰燼。

肅殺、戰意、怨恨等情緒衝擊着顧乾,站在屍橫遍野中的顧乾蹙眉凝神,餘光掃見的殘破鎧甲發出清脆聲響,鎧甲蠕動着,枯骨從鎧甲下伸出手,身着染血鎧甲的枯骨戰士們破土而出。

兵甲陣·古戰場。

顧乾瞥見不斷從土中出來的白骨戰士,卻不見緊張,反而笑了下。

他打了這麼久沒有反攻過,就是在等孔依依施展兵甲陣。

兵家幻術,算得上是最容易迷惑人心,也是殺傷力最強的幻術一類。

它也不是一般的幻術,有時候算得上是場景重現,有一半的“真”在其中,就會讓中招者更難破術離開。

孔依依在白骨戰士羣中,古戰場上帶着腥味的風猛烈吹動她紅色的衣襬,她擡手間,腕上銀環脆響:“三軍。”

此時此刻,她就是戰場上號令三軍的主帥。

白骨戰士持劍衝鋒,從四面八方朝顧乾殺去。

孔依依使出這種高階兵甲術,就是想速戰速決,但她也沒有輕敵,考慮到有關顧乾的傳聞,多少知道這人實力不差,使用高階兵甲術對戰,也算是一種認真。

顧乾單手結印,周身燃起金色氣浪,五行之氣包裹全身,腳下一旋,如離弦的飛箭朝三軍之後的孔依依飛去。

白骨戰士們的刀劍在顧乾的速度之下顯得過於遲鈍,彼此相撞,發出沉悶聲響。顧乾身法詭異,每一次都完美避開所有攻擊,將白骨戰士們遠遠甩在身後,從萬軍之中衝出一條道來。

孔依依瞧着衝破白骨戰士防線的顧乾,又道:“放箭。”

垮塌一半的城池朝着前方戰場飛出無數點火的箭雨。

仿若天上星辰墜落,在硝煙中劃出道道星火線,在漫天箭雨中的顧乾渺小如螻蟻,卻不甘認輸,將金色的五行之氣吸入,吐氣道:“從虎。”

名家九流術·字言。

名家弟子的九流術,擁有爲五行之氣具象化的術,冠以“名”的束縛。記

天地萬物,皆有其名。

只要掌握了它的名字,就賦予了它存在的意義、決定了它的生死。

名家字言,也可以“殺死”他人的九流術。

顧乾道從虎二字言,金色的五行之氣化作一隻透明的巨虎,似可比天高,雙目卻燃燒着金色的火焰。它揚首發出震天的虎嘯聲,將漫天箭雨從空中震落。

孔依依見狀輕輕挑眉,能以字言喚出如此龐大的行氣具象,確實不能小看。

還是得快些結束纔行。

“兵將。”孔依依擡手指向顧乾,閉目號令,“六斬。”

她已經不打算列陣,因爲顧乾是名家弟子,如果修行了名家六目,那破陣只是時間問題,打算速戰速決的孔依依,直接進入兵甲陣的最後絕殺階段。

追逐顧乾的千萬白骨戰士們忽然化作塵埃散去,鎧甲掉了一地,顧乾緊急剎車頓住,神色警惕,大地顫抖,分割出數道裂縫,從裂縫中升起的五行之氣呈現黑色,它們迅速聚攏,具象化爲一個巨大的白骨將士。

堪比天高的白骨將士手持一柄黑色的巨大長刀,盔甲之下的雙眼釋放出的光芒如白晝般刺眼,站在地面的顧乾感受到濃濃的壓迫感,渾身汗毛直立,在白骨將士的白晝目光照耀下,他無處可藏,甚至連行動都無比艱難,心中迫切地想要躲開,卻被古戰場上無形的殺意攔住去路,無法動彈。

此刻顧乾彷彿是失去千軍萬馬的敵方將士,他已成爲孔依依的手下敗將,即將任由敵人審判處決。

高舉黑色長刀的白骨將士緊盯顧乾,月光穿過古戰場的硝煙,灑落在刀身,倒映出萬千枯骨,殺伐之意充滿整個古戰場,狂風帶來死去的兵士們呼喊着處決最後一個敵人的聲音。

其一,兵斬。

刀身靠近時,閃過顧乾沉穩的臉龐,

黑色的長刀忽然朝後方的孔依依斬去。

怎麼會!

孔依依睜開眼,神色驚愕,反應卻快,立馬側身躲開,御風來到屍堆之上,遠遠看向白骨將士後方的顧乾。

顧乾雖然仍在殺伐之意的束縛中無法行動,卻迎着孔依依驚訝的目光,似笑非笑道:“其二,叛斬。”

能以名家字言術策反她兵甲陣將士的名家弟子,這還是頭一個。

孔依依哼了聲,在白骨將士朝自己揮來第二斬時騰空躍起,直接穿過白骨將士,將它粉碎。

白骨將士這一散,顧乾也變得自由,但很快孔依依就來到他身前,原本被從空中震斷落在地面的長箭,此時騰空而起,被孔依依抓在手中朝顧乾飛去。

落在地面屍堆中沾血的刀劍,被孔依依利用,全數朝着顧乾飛去,每一把刀劍上都帶着亡兵的憎恨與殺意,它們殺伐果斷,絕不退縮。

顧乾吸入古戰場中的五行之氣,擴大字言判斬的範圍,將這些聽從孔依依號令,朝自己飛來的刀劍與斷箭全數策反。

戰場瞬息萬變,無數斷箭與刀劍們又忽地轉身朝後方孔依依殺去,在所有逆行的刀劍記中,孔依依卻勇往直前,她蓄力一拳朝顧乾轟去,將他轟出了兵甲陣。

本就站在擂臺邊緣的顧乾,被孔依依這一拳直接轟下臺去。

他很快穩住身形,擡頭看向從兵甲陣中出來的孔依依,孔依依擡手擦了下被斷箭劃傷的臉,朝他輕擡下巴,眼神示意,手下敗將。

顧乾看得一笑,拱手道:“佩服。”

他今天也不是鐵了心要衝甲挑戰成功,而是來試探下實力,剛纔在兵甲陣中,能做到策反九境術士的兵甲將士,顧乾就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孔依依看了看手指上沾的血,哼道:“你也不錯。”

臺下的兩位老師都在對這場比試進行評價書寫。

三樓觀戰臺上,蒼殊雙手撐着柵欄,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從顧乾看向孔依依。

“能傷到她,顧乾實力比我想得還要深。”蒼殊輕聲道。

年秋雁眉眼含笑,轉而看向了另一場擂臺比試:“別小看顧乾,他還沒用全力。”

顧乾下臺,活動了下手腕,問身邊的季蒙:“荀之雅如何了?”

“喏。”季蒙示意他自己看,臉色不太好道,“僵持一段時間了,不管荀之雅用什麼術,梅良玉都能用相同的術還回來,用這種辦法,感覺他在嘲諷人一樣。”

顧乾聽得眉頭皺起。

周圍的不少人都在討論梅良玉與荀之雅的對戰。

此時臺上的荀之雅周身充滿金色的五行之氣,她與近身纏鬥的梅良玉拉開距離,還在空中就已蹙眉道:“雷刑。”

藍色的雷電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五道驚雷閃爍,將梅良玉擊退數步遠。

法家言,人性本惡。

因而這一百八十六種法家裁決術,即是刑術。

荀之雅之前使出的所有法家裁決術,都被梅良玉原樣奉還,此刻荀之雅使出了自己唯一會的法家天機術·雷刑。

五道雷電如長蛇似蛟龍,發出的噼啪聲正灼傷着梅良玉的五行之氣,它們緊盯梅良玉的一舉一動,防止他的任何進攻。

梅良玉站在原地,瞥了眼荀之雅的五道雷刑,藍色的雷光在他幽冷的黑眸中閃爍,遊動在身前的雷線彷彿高高在上審判他的法家諸聖,他目光緩慢地看向荀之雅,淡聲道:“雷刑。”

這次可和昨晚與虞歲切磋時完全不同的態度與氣勢。

他沒有輕敵,也不是嘲諷,而是和孔依依一樣,都打算速戰速決,便選擇用最快捷的辦法。

可這是擂臺,也不是生死決鬥,每次梅良玉回以相同的術,都是快狠準,找準弱點一擊就破,但荀之雅也是個倔強的,她不服氣,不肯認輸,不肯放棄。

荀之雅數次在擂臺邊緣險些被擊落,卻又頑強地回到中間。

武道擂臺上雷光大閃,一瞬間亮如白晝,彷彿在直視太陽的光輝,觀戰臺不少人都下意識地伸手遮擋或是閉上了眼睛。

人們聽見雷鳴聲交戰的巨響,兩種雷刑互相對抗吞噬。

荀之雅卻震驚地望着梅良玉,不敢相信,若說之前的裁決術被他使出,還能說這是梅良玉五行生術的天賦記,可法家的天機術,爲何也能被他使出?

他分明是鬼道家弟子,又怎會法家的天機術!

荀之雅心神一亂,梅良玉也不給她機會,揮手間一道雷線將荀之雅抽下臺去。

荀之雅力戰已竭,五行之氣一散,毫無防護地被抽飛。在人們因爲雷光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顧乾先一步躍下觀戰臺,御風趕去接住摔下來的荀之雅。

見荀之雅滿頭是汗,虛弱無比,剛纔那一道雷擊抽飛直接破掉了荀之雅最後的五行之氣防護,顧乾將她抱在懷中,擡頭朝臺上的梅良玉投去寒冷的一眼。

梅良玉覺得他這一眼很是有趣,本是冷淡的眉眼,隨着顧乾的舉動染上幾分惡劣的挑釁。

彷彿在說不服氣就替她上來再打就是。

顧乾壓下心頭的不悅,收回視線,抱着荀之雅退下。

兩位記錄的十三境老師見狀都沒說什麼,只要顧乾沒有真的跑上去跟梅良玉打起來,像這種學生之間的挑釁,他倆不會管。

諸榮撓撓頭道:“我看今天是別想有人能過沖甲了。”

他倒是清楚梅良玉和孔依依這幾人也不是故意搗亂,但這幫人就是那種,一站上擂臺,與人比武時,就已經堅定了想法:我要贏,絕不輸。

梅良玉和孔依依一起回三樓觀戰臺。

孔依依說:“你怎麼連女孩子都抽啊!”

梅良玉走在前邊,頭也沒回:“那讓我被她的雷刑抽下去?”

孔依依小跑上去:“也是噢,武道場沒有男女。”

這會已經快要到晌午,日光高照,三號習堂折射出的藍色光芒,將這一片籠罩,肉眼看去像是在寬闊的海域之中。

景雲奎指定的陰陽五行場就在陰陽家。

陰陽五行場在日落西方,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倒映着永不熄滅的星辰,世間所有星辰都被裝進這一個“圓”中。

剛來時,乍看它似乎只有一片湖泊大小。

周圍建築也不少,在陰陽五行場的對面就是武道場。

虞歲在來的路上看見朝武道場走去的刑春,他低頭髮着聽風尺傳文,虞歲喊道:“刑春師兄!”

她主動打招呼,刑春也不好當做沒看見,便回道:“你怎麼也在這?”

“今天老師說要我們來陰陽五行場過關試煉。”虞歲笑道,“這個會很難嗎?”

刑春搖頭:“一些基礎試煉,不難的,別怕。”

虞歲又問:“你這是去找我師兄喫飯嗎?”

“哦,你師兄今天要守擂,估計沒空跟我喫飯,我也打算去武道場看看。”刑春擡手一指,“就在那邊,離你們挺近的。”

“這樣啊,那刑春師兄我們加個聽風尺好友吧?師兄在忙,我在陰陽家遇到不會的,可不可以先問問你呀?”虞歲拿出聽風尺乖巧提問。

刑春覺得沒什麼,也拿出聽風尺跟她貼了下:“可以啊。”

“咦,好像沒加上。”虞歲說。

“我看看。”刑春湊過去看她的聽風尺,有些疑惑,在他挨近時,虞歲熟練的扔了顆五行光核過去。

“重新加一次試試。”刑春毫無所覺,拿着聽風尺重新碰了一下。

“這次好啦。”虞歲拿着聽風尺晃了晃記,跟刑春道別,“那我先去做試煉任務,刑春師兄再見。”

刑春朝她揮揮手,心中感嘆梅良玉這師妹是真可愛,一邊朝武道場走去。

虞歲回到陰陽五行場,其他人已經下去星海中,正在下邊等着她。虞歲走了幾步臺階,一腳踏入五行場中,才覺天地倒轉,他們彷彿站在了星辰之上,在偌大的宇宙銀河之中,所見即是被星辰點亮的夜幕。

薛木石撓頭問:“怎麼做?”

衛仁伸手點着眼前的星圖說:“在五行生術六十四卦範圍,選哪一家的試煉比較好?”

薛木石一臉我聽你們的。

李金霜則是隨便你們怎麼選反正我不愛提意見。

衛仁去看虞歲,虞歲左右看看,沒人說話,她只好開口道:“兵家吧,李金霜境界最高,選她最擅長的有把握。”

“那就兵家。”衛仁調着星圖,隨後發現一個有意思的情況,“呵,有陰陽家的保護機制,估計就是爲了平術之人準備的,試煉的兵甲陣將按照隊伍中境界最低的人調整強弱。”

說完這話,其他三人都朝虞歲看去。

虞歲緩緩舉起雙手道:“哎,剛來不及說,我現在也不算平術之人,我有五行光核的,我是九流術士。”

“你有?”衛仁輕輕挑眉,“你什麼時候有的?”

虞歲說:“昨天晚上。”

衛仁笑道:“常老把你師兄的光核剝出來塞給你了?”

虞歲微微睜大眼:“你對我師兄有意見嗎?”

“他天天晚上放術擾我心神讓我一睡就是噩夢連連,我對他意見很大。”衛仁說這話時略有點咬牙切齒。

虞歲老實臉道:“我師兄也說你天天往他屋子裏扔毒物。”

“那是它們自己爬過去的,不是我扔的。”衛仁說完讓開一步,示意虞歲到星圖這來,“既然你說你不是平術之人了,那你九流術多少境?”

虞歲憨笑:“一境吧。”

這是實話。

衛仁昂首示意:“那還是我們中最弱的,你去開兵甲陣,一境的兵甲陣,咱們不到一刻鐘就能出來。”

“好噢。”虞歲來到星圖前,按照星圖指引將手掌放上去。

虞歲也認爲這次的試煉會很簡單,畢竟李金霜和衛仁都是五境術士,薛木石也是四境,五行生術範圍內的普通試煉,難不倒他們。

所以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顆五行光核那邊。

隨着刑春進入武道場,虞歲也能看見裏邊是何景色,人比她想的還要多,刑春走過觀戰臺時,虞歲也能看見擂臺上還在打鬥的弟子們。

她看見了抱着荀之雅神色不善的顧乾,還有站在臺上神色睥睨的梅良玉。

聽見周邊的人八卦剛纔的戰鬥。

虞歲心中蕪湖道,好熱鬧。

刑春朝三樓走去,跟梅良玉幾人匯合,問他:“你們打完了?”

“魏坤還沒有。”蒼殊答,“他倆剛打完。”

“我剛聽人說了,你打的荀之雅啊?”刑春驚訝地看着梅良玉,“你跟顧乾的關係真是雪上加霜。”

梅良玉漫不經心道:“我跟他有什麼關係?”

刑春說:“我剛來的記時候遇上南宮歲,她就在旁邊的陰陽五行場做入門試煉。”

梅良玉側頭看過來,刑春又道:“她不是跟顧乾關係很好嗎,你是她師兄,經常見面的,她估計夾在其中會爲難。”

“盛暃都不覺得她爲難,我爲什麼要有這個顧慮。”梅良玉說着,目光微凝地盯着刑春衣肩,“你身上有什麼東西?”

“嗯?什麼?”刑春左右看看,沒察覺到。

年秋雁和孔依依也看過來。

虞歲心中嘆息,師兄真是敏感的令人討厭。

在梅良玉發現之前,虞歲搶先捏碎了藏在刑春身上的五行光核。

刑春掀衣服找了老半天也沒有找到異常,不由狐疑道:“你拿我尋開心呢?”

梅良玉沒答,只道:“你最近小心點。”

刑春扭頭問年秋雁:“是嗎?”

年秋雁點點頭。

刑春又問:“你占卦了?”

年秋雁笑道:“明天給你佔。”

刑春又看回梅良玉:“那你剛不就是耍我?”

梅良玉已經轉了話題:“南宮歲跟你說什麼?”

刑春拿出聽風尺道:“她說要跟我加聽風尺好友,方便以後有不懂的可以問我,我就同意了。”

梅良玉懶洋洋道:“你是陰陽家的,她能有什麼問題能問你。”

刑春說:“你別這麼霸道,萬一人家想外修陰陽家,那不就是能有很多問題能問我,我主修弟子可比你這個外行師兄懂得多吧。”

梅良玉被說得一臉莫名:“她既然是外修,能學的我怎麼不懂了,別的陰陽術你主修弟子也不能教。”

刑春:“她想學也不是不行啊!”

年秋雁溫聲道:“那你們等南宮歲說她想學的時候再吵吧。”

刑春跟梅良玉又齊聲道:“誰吵了?”

年秋雁:“……”

虞歲掐碎五行光核,隨後就進入兵甲陣中。

宇宙星河退去,還未睜開眼,四人就已聞到濃重的血腥味,戰火燃燒後的灰燼拂過生者的臉頰,驚雷聲突然落下,劈開了硝煙,虞歲睜開眼,看見橫屍萬里。

眼前宛如修羅地獄的景象讓四人陷入沉默。

雷刑在天上閃爍,河邊飄搖的蘆葦被亡者的鮮血染紅,朝天上飛去的蘆花彷彿是星火。

巨大的鎧甲將士持劍守城門,它的雙眼如烈日,不可直視,隨着它注視之處,大地燃燒出一片烈火。

惡鬼從烈火中誕生,撿起亡兵落下的刀劍,繼續守護它們的城池。

兵甲陣·修羅地獄。

殺意在戰場上橫行,撲面而來的壓迫感令人窒息,讓四人全身戰慄,心跳和呼吸都變得沉重。

虞歲擦了擦飛到臉上來的灰燼,在白淨的臉頰擦出一道黑灰。

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是……一境的兵甲陣?”薛木石遲疑問道,看起來不敢置信。

“看看前邊的守城王將就知道這不可能是一境的兵甲陣。”衛仁抹了把臉,問李金霜,“你總該知道吧?難道這是五境兵甲陣?”

“不是。”李金霜已經單手握住劍柄,目光緊盯前方充滿殺意的守城王將,“有守城記王將的,是特級兵甲陣,十三境以上,聖者境界。”

虞歲朝李金霜看去,“這是我聽你說過最多的話。”

其他三人朝虞歲看來。

虞歲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是什麼意思,舉手道:“我真的是一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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