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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虞歲幾人出來的快,走得也快,完全不給在邊上等着的顧乾幾人過去問問怎麼回事,唰的一下又進星圖試煉了。

季蒙擡手抹了把臉,眼中的震驚未退:“她、她不是剛入門的初級試煉嗎?南宮歲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李金霜兵家五境,不會連一個初級試煉都過不了吧。”

就一個五行生術的入門試煉,沒道理啊。

要說南宮歲是平術之人打不過很正常,但她不是跟李金霜一起的嗎?怎麼還會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一身是傷。

這絕對不正常。

站在荀之雅旁邊的舒楚君冷哼聲道:“李金霜是他們幾人中境界最高的,那他們的試煉級別最高就是五境,五境的兵甲陣,讓平術之人或者剛入門的弟子去闖也夠嗆。”

“再說李金霜這個人喜歡見死不救,只顧自己,別人就算死在兵甲陣裏她也不會管。”

荀之雅看她一眼,舒楚君看回去:“我說得不對嗎?去年在定山獵場李金霜不就是……”

“不必再說了。”荀之雅打斷她,“那次她沒救你,是因爲身爲李家人的職責,她必須先救王室的人。”

舒楚君撇嘴,雖沒再說,卻也神色不悅。

顧乾神色沉思,在五行場邊等着虞歲出來,她走得太快,自己都來不及過去。

沒一會,他餘光瞥見從武道場出來的梅良玉等人也朝這邊走來。

刑春邊走邊跟梅良玉說:“他們看起來被揍得有點慘,小姑娘臉都被劃花了。”

年秋雁拉着孔依依邊走邊說:“看點別的轉移注意力,別老想着魏坤,你想他不如想想我。”

孔依依聽刑春他們說的,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往五行陰陽場探頭看去:“哪裏?他們闖的是兵甲陣,新人最高不會超過三境,怎麼會四個人都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出來。”

“不是有一個平術之人在嗎?”蒼殊打着哈欠道,“梅梅的師妹。”

梅良玉說:“她不是。”

刑春朝蒼殊比了個拇指:“人家是一境九流術士。”

蒼殊和年秋雁三人都看過來:“嗯?”

刑春說:“南宮歲這個月整天不睡覺,在鬼道聖堂學習到天亮,我每次去找梅良心喫飯都能在鬼道聖堂看見她,這毅力不容小覷,現在看來她努力就會有收穫。”

“嘿,”孔依依來到五行陰陽場邊,“我還沒見過梅良心的師妹。”

年秋雁道:“跟她一起的好像也是你兵家的師妹。”

孔依依坐在臺階邊捧着臉:“那我更要看看了。”

年秋雁擡手捏了捏鼻樑,她總算轉移注意力了。

虞歲在陰陽五行場試煉的事被不少學生看見,其中也有認識盛暃的,大家都驚訝虞歲從試煉出來時渾身是血看起來傷得不輕,這話傳着傳着,就傳到了盛暃那。

盛暃剛沐浴完出來躺牀上,牧孟白拍桌而起道:“妹妹在陰陽五行場受傷渾身是血!”

盛暃嗤笑聲:“你又認識了哪個好妹妹?”

牧孟白扭頭看去:“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啊!”

盛暃:“……”

他這纔看見聽風尺上的消息,發現是虞歲在陰陽五行場試煉的事,隨即冷笑:“她自己是平記術還敢去闖試煉,活該。”

牧孟白等了會,牀上的人黑着臉起身,披上外衣朝外走去,他也跟着追上。

李金霜重開星圖挑戰,傳送進新的兵甲陣。

前方守城的將軍身着紅色鎧甲,手持血色長劍,穩穩坐在馬上。

未着鎧甲的白骨士兵行動時發出咔噠聲響,它們緩緩撿起掉落地上的刀劍,列陣迎戰。

四人站在戰場中央,擡頭看去,前方終於不再是比城池還要龐大、壓迫感碾壓全場的守城王將。

五境兵甲陣·亡城之約。

血色荒漠中,風沙飄搖,吹着場上的殘缺的旗幟舞動,場中的五人都悄悄鬆了口氣。

衛仁抹了把臉,擡頭看天上殘月:“守城將,終於正常了。”

薛木石被風沙嗆住,捂着臉咳嗽,神色蒼白地在原地坐下。

“別偷懶啊。”衛仁低頭看他。

薛木石說:“之前消耗太大了,如果不是南宮歲擴增了卦術氣定,破壞了修羅地獄的五行力量平衡,也不會這麼快讓它消失。”

他說着張開手臂往後躺倒,雙目無神地望着天空:“我要休息會再打。”

衛仁不由想起最後一幕:河對岸的黑甲鐵騎抽刀拔劍,昏暗之中成千上萬顆金色的神魂光核彷彿正在燃燒,戰馬嘶鳴,磅礴五行之力在修羅地獄中爆炸,他眼中看見的景象全都在顫抖,彷彿要將他眼球撕裂般的顫動,滔天殺意與恐懼感讓他的心臟重重一跳。

卻在他們即將被這股可怕的力量撕碎時,修羅地獄的五行之氣失衡,無法維持兵甲陣,給了他們逃生的機會,試圖過河的黑甲鐵騎全都消失在河水中。

衛仁轉過身去看旁邊的虞歲,發現她也似精疲力盡般倒在地上。

虞歲轉動眼珠子,凝視天上殘月。

最後那瞬間,她看見對岸衝在最前面的黑甲鐵騎,它手持銀槍,目標明確,頭盔之下發着赤金色光芒的雙目,牢牢緊盯虞歲的位置。

明明沒有過河,不應該觸發黑甲鐵騎的攻擊。

可在那時候,這名黑甲鐵騎對全軍發出號令,要它們殺了對岸的虞歲。

是什麼觸發了黑甲鐵騎的攻擊,是異火嗎?

虞歲沒法去證實猜測,在最後關頭,她起身朝黑甲鐵騎看去時,有一股熟悉的力量運轉,她的雙眼捕捉到被抽取消失的五行之氣,於是伸手一握,讓修羅地獄的五行之氣徹底失衡,頃刻間陣中的一切都灰飛煙滅。

神機·天目。

這份力量她還要靠自己仔細研究如何使用纔行。

“李金霜開出來是正常的,符合她實力的兵甲陣,只有你開的是修羅地獄。”衛仁蹲下身,盯着虞歲說。

虞歲歪頭看回去,無辜道:“是你說帶得動我的呀。”

衛仁:“……”

風吹着他寬大的衣袍,還有額前凌亂的發,讓衛仁的靈魂也在風中凌亂。

他最初只是想撈這幾個人裝個逼。

誰知道撈進來的一個比一個厲害。

要麼實力深不可測,要麼身懷邪門的禁術,相比之下,剛入學院就是五境實力的李金霜卻變得平平無奇了。

衛仁覺得荒唐,冷笑道:“誰帶的動特級兵甲陣修羅地獄的試煉?”

虞歲嘆氣道:“我們最後不是活着出來了嗎?集合我們的智慧與能力,成功讓修羅地獄五行之氣失衡,加速瓦解。”

“既然沒死,就不要計較那麼多啦。”

衛仁說:“太不對勁了。”

虞歲在心裏笑,要繼續追問下去,那就殺了他。

李金霜朝兩人看去,淡聲說:“你身懷農家禁術幻獸,卻是農家弟子,也不對勁。”

“噢——”虞歲坐起身來,指着衛仁說,“這個我知道,我聽我師尊說過,農家把幻獸列入禁術,因爲害人害己,有農家弟子學這個,農家可是見者殺之。”

衛仁轉着眼珠去看後邊躺着的薛木石:“學禁術的又不止我一個。”

被三人盯着看的薛木石撓撓頭,重新坐起身來,沉默一會後,試探性地說道:“要不……互相保密,都當不知道吧?”

他那會面對特級兵甲陣的威脅,已經決定放手一搏,這纔會暴露禁術七殺卦。

“我沒意見。”虞歲率先表態。

李金霜看向前方守城將,淡聲道:“可以。”

衛仁仍舊蹲在地上,他單手撐着下巴,望着薛木石道:“如果我說不願意,你要殺了我嗎?”

薛木石一怔,搖搖頭:“不會。”

“你都學七殺卦了,怎麼就不學着心狠點。”衛仁嘖了聲,他站起身,看向前方守城將,“行,都當不知道,等從這兵甲陣出去,就把今晚的事全都忘掉。”

在這片短暫的寂靜中,有人的肚子發出咕的一聲。

衆人:“……”

沉默

“咕——”

薛木石低着頭,默默伸手按住了自己飢餓的肚子。

虞歲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的站起身,她活動下脖頸,眼眸中倒映撿起刀劍的白骨士兵們:“殺守城將才算完成試煉是吧?”

李金霜沒有回話,卻拔劍出銷。

薛木石默默站起身,銅錢在他指尖若隱若現。

衛仁腳下的虛影巨蟒已經蔓延到白骨士兵之中,黑色的巨蟒沖天而起,將列陣的白骨士兵們一口咬碎,將兵陣攪亂。

四人誰都沒說話,卻又默契地都想要速戰速決。

於是那兩個修行禁術的人沒了顧忌,用七殺卦和幻獸在場上肆無忌憚的亂殺。

對衛仁和薛木石來說,這種機會很是難得。

李金霜持劍打頭陣,與戰馬上的守城將拼刀。

虞歲站在最後方,她身上聚攏了五行之氣,細小的雷蛇在她四周若隱若現,可虞歲沒有行動,她還在觀望試探,試圖再次使用神機·天目。

它能看破一切幻術、兵甲、預知、占卜,能捕捉五行之氣,見常人所不能見。

那爲何我不能隨意使用?

這次又是哪裏出了問題?

虞歲靜心凝神,認真感受周邊的一切,她試圖在眼前看到兵甲陣流動的五行之氣,卻沒有成功。

李金霜將守城將斬首後,兵甲陣破了,一切都如戰後的灰燼散去。

虞歲輕聲嘆氣,看見前方的人們回首來找她。

四人這次從兵甲陣中出來的速度可比上次快得多。

可因爲虞歲渾身是血的模樣,等在外邊的人卻覺得無比漫長,好不容易見到星圖開啓,將試煉中的人傳送回來,顧乾直接御風術往星圖場中趕去。

“被人搶先了。”刑春推了推梅良玉,“過去看看?”

梅良玉還沒回話,孔依依已經起身道:“李金霜!”

“認識?”年秋雁問道。

孔依依點頭:“最近兵家比較有話題度的,就是她了,入院就是五境,看來他們剛纔的兵甲陣是按照李金霜的實力來的。”

刑春恍然大悟:“那被揍成這樣也算情有可原。”

虞歲幾人雖然看起來一身血,但這幾個都是眼尖的,瞧得出來那只是血色染在衣物上,闖關的四個學生最多就是皮肉傷,只是看起來狼狽了些。

梅良玉站在原地沒動,他餘光掃見朝陰陽五行場內御風術趕過去的盛暃,再看看已經趕過去的顧乾,不由笑了,慢悠悠地走過去看熱鬧。

虞歲扒拉着頭髮上的風沙和蘆花,剛開口說了句:“先回去洗一洗,等會我請你們去齋堂喫飯。”

顧乾已經來到她身前,低聲道:“歲歲。”

走近後聞到虞歲身上沾染的血腥味,顧乾本就皺起的眉頭加深,不敢想象他膽小柔弱的青梅都在兵甲陣裏經歷了什麼。

“嗯?”虞歲擡頭,顧乾抓過她的手皺眉看着,“怎麼回事?怎麼會受這些傷?”

衛仁擡手擦了擦臉,像看不見顧乾似的答了句:“晚上了,齋堂飯很貴。”

“我有錢。”虞歲也沒理顧乾,而是先扭頭看衛仁,“到時候你們隨便喫。”

渾身上下都寫滿窮字的衛仁:“……”

“行。”衛仁將脫下來的外衣往肩上一搭,跟着薛木石走了。

“顧哥哥,我就是在試煉的兵甲陣裏受了點皮外傷,沒事的。”虞歲看回顧乾,笑彎着眼,“看我這樣嚇倒了嗎?”

顧乾蹙眉道:“你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麼重的傷,臉都劃傷了。”

虞歲收回手摸了摸臉上的傷。

“別摸,回去我給你塗藥。”顧乾說道,“你既然是平術,他們怎麼不讓你去開星圖,這樣級別就能降到最低,怎麼讓李金霜去開了最高的?還把你傷成這樣。”

他話說得重了些,對衛仁和薛木石有不好的猜測,神色也偏冷。

沒走遠的衛仁和薛木石:“……”

衛仁無聲冷笑,繼續往前走:“別管,就一被她騙得團團轉的傻子。”

薛木石點點頭表示贊同。

虞歲剛要開口解釋自己已經是一境九流術士,盛暃就過來了。盛暃直接把虞歲拉到自己身後,目光冷冷地掃了眼顧乾。

顧乾面無表情道:“我現在不想跟你吵。”

“三哥,哥!”虞歲反手拉住盛暃,在他開口前把人攔住。

虞歲拉着盛暃先走,在顧乾驚愕的目光中招招手:“顧哥哥你先忙,我們回頭再說。”

她離開的時候瞧見走到場邊的梅記良玉幾人,也朝梅良玉招了招手。

梅良玉的視線追逐着虞歲拉遠。

顧乾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是第一次虞歲先帶着盛暃走了,竟然留他一個人在原地。

荀之雅問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李金霜:“受傷了嗎?”

李金霜輕輕搖頭。

舒楚君質問道:“你們過的是五境兵甲陣吧?”

李金霜低頭不語。

舒楚君又道:“以你的實力,會在五境兵甲陣裏輸的這麼狼狽嗎?還是四個人,就算有一個平術之人拖後腿,也不至於吧。”

顧乾回頭看過來,問道:“爲何要你去開,讓歲歲去開不是更好?”

李金霜看向荀之雅:“聖女若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略一垂首致意,轉身離去。

舒楚君氣道:“你看她,她根本不聽人話!”

荀之雅神色無奈,不知道該如何調整兩人之間的矛盾。

顧乾心中不是滋味,盛暃卻樂了,難得虞歲做了表態,深得他意,原本冷漠刻薄的臉色,此時也緩和了不少。

“怎麼傷成這樣?”盛暃低頭看身旁走着的虞歲,“除了臉上這些還有哪?痛不痛?”

“沒了,就只是被兵甲陣中的箭雨劃到了,血也不是我的,是兵甲陣中的。”虞歲笑着說。

盛暃卻被她眉眼彎彎的笑顏看得一愣。

恍惚間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明明眼前人就是他的妹妹南宮歲,卻又感覺有哪裏不一樣。

她以前有這麼笑過嗎?

盛暃不由在心中問自己,卻沒能得出答案。

虞歲打斷了他的思緒,輕聲說:“三哥,兩分很重要的啊,我今天可是爲這兩分拼了命。”

“你們試煉的什麼兵甲陣,有這麼難?”盛暃蹙眉,“你旁邊那三個都是廢物?”

虞歲搖頭,她笑道:“他們不是,我纔是廢物,所以過了這麼久才學會九流術。”

盛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虞歲也隨他停下,轉過身來。

兄妹兩人停在寬闊的路道中間,兩旁的石燈吸引來三兩隻飛蛾圍繞飛舞,倒映在地面的影子卻被拉長。

以後同在太乙學院活動,就算虞歲想瞞也瞞不住的,所以她搶先坦白:“三哥,我有五行光核,是一境九流術士啦!”

她髒兮兮的臉上有着明豔的笑容,就算有血色與猙獰的傷口也掩蓋不了。

夜風吹着虞歲臉頰的髮絲,和她的裙襬,頭上金色的髮簪墜着流蘇,隨着她轉身的動作而搖晃,發出伶仃脆響。

盛暃神色驚愣地望着她。

他終於知道有哪裏不對勁了。

他記憶裏的南宮歲,從沒有朝他這麼笑過。

此時的虞歲令他覺得耀眼。

從前只能安安靜靜跟在他身旁,懵懂或認真看他教學的小姑娘,不知不覺間越長越高,就像他小時候認爲的那樣,這個妹妹從來就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卻也因爲愚笨,所以沒有威脅。

虞歲可以一輩子都活在他的保護之下。

記今天正巧嘴饞,帶着她的姐妹團來齋堂喫晚膳。

尚陽公主也喜歡在齋堂二樓用膳,所以上來時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點遇見虞歲。

“南宮歲!”

埋頭喫飯的虞歲忽然聽見有人叫她名字,茫然地擡頭。

這一聲喊,把隔壁屋裏正在憑本事偷齋堂食物的梅良玉三人也叫住了,他左右手邊的鐘離山和刑春同時往門外看去。

尚陽公主領着她的三五姐妹團,朝虞歲輕擡下巴,邁步走過去,無視坐在旁邊的衛仁,優雅地拉過椅子在虞歲對面坐下。

作爲青陽皇后的寶貝女兒,尚陽公主在青陽國是衆星捧月,在太乙學院依舊有大把人寵着慣着。

如今是陰陽家的九境術士,師從學院內的陰陽家聖者,天賦頗高,前途無量。

從小就出身高貴,被人寵着慣着,要什麼都有的尚陽公主,越長大越驕縱。

她總是記得虞歲小時候在國院分桌的事情,自己都讓她回來了,她卻選擇了討人厭的鐘離雀,還說要跟鍾離雀玩不跟我玩。

還剛來學院第一天就搶風頭救下顧乾。

哼。

尚陽公主這些天忙,也沒有遇到虞歲,今天忽然撞見,往事種種浮上心頭,她咽不下這口氣。

衛仁見尚陽公主來勢洶洶,他又端着碗回了薛木石那桌,咬着筷子朝虞歲那邊熱鬧。

虞歲望着尚陽公主眨了眨眼。

尚陽公主神色傲慢道:“你怎麼不帶你最喜歡的玩伴鍾離雀也來太乙?”

聽到妹妹的名字,屋裏的鍾離山動了動眼珠,往門邊走去,靜聲聽着。

梅良玉和刑春繼續往食盒裏塞東西。

虞歲還沒回答,尚陽公主輕輕捂嘴似驚訝道:“哎呀,我忘了,你這自私的女人後來還是看不上鍾離雀,不跟她當朋友,在宴會上也是讓可憐的鐘離雀一個人玩,沒人陪着。”

“是呀。”虞歲跟着她的話點點頭。

尚陽公主屈指敲敲桌面:“我說你虛僞自私,你點什麼頭?”

“因爲公主你說得對呀。”虞歲單手撐着腦袋看她,真誠又無辜。

刑春和梅良玉也豎起耳朵聽起來。

虞歲這種態度總是能把尚陽公主氣得牙癢癢,渾身都不得勁,尚陽公主繼續剛纔優雅的屈指敲桌,嘲諷道:“你以前不是跟鍾離雀很好嗎?我讓你回來你都不回來!”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虞歲低頭乾飯。

“不準喫!”尚陽公主一拍桌子,桌上菜碗都是一震,虞歲跟李金霜立馬端起飯碗。

“小時候的事怎麼了?你覺得我會小肚雞腸到把小時候的事記到現在嗎?!”尚陽公主杏眼一瞪,“是你先要去跟鍾離雀玩的,最後又因爲你爹的緣故拋棄她不跟她玩,你比鍾離雀更討厭!”

刑春拿出聽風尺給梅良玉發傳文:“???”

梅良玉回他:“?”

刑春:“等會看住小山,可別讓他衝出去把你師妹打了。”

梅良玉點着填字格:“他敢打?”

刑春:“上次說他妹妹壞話的人被小山打的牙都掉三顆。”

梅良玉:“他打南宮歲做什麼?”

刑春:“聽起來她現在的情況在小記山眼裏怕是不太妙。”

兩人朝門口的鐘離山看去。

鍾離山欲要擡手,衣袖纔剛晃動,就被後方兩人同時以九流術定住。

“?!”鍾離山緩緩回頭,頂着滿腦袋問號看向梅良玉與刑春。

外邊再次傳來尚陽公主憤怒的拍桌聲:“你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虞歲捧着碗,納悶地望着她,“你想說什麼我都順着你說好了。”

尚陽公主氣得牙癢,想發脾氣,卻又被虞歲氣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你、我就是不喜歡你!”

虞歲眨巴着眼道:“我也不喜歡你。”

這話瞬間點炸了尚陽公主:“南宮歲你竟然敢這麼跟本公主說話!”

“公主!公主算了吧!”姐妹團見尚陽公主要越過桌子去打虞歲,慌忙湊上去阻止尚陽公主。

“放開我!金枝你放開我,我今天就是要跟她比一比,你竟然敢來太乙,你平術之人還敢來太乙!”尚陽公主被小姐妹們連拉帶拽地遠離虞歲那一桌,朝三樓趕去。

被尚陽公主喊金枝的少女匆忙中回頭看了眼虞歲。

虞歲也在看她。

那漆黑的瞳仁只倒映自己一人,和尚陽公主對話時不一樣的神色,明亮杏眸在看向她時,平靜幽冷。

金枝感到心口一窒,彷彿又回到去年的冬天那日。

她抓着尚陽公主的手微微顫抖,慌忙避開虞歲的目光,比其他人更快的先跑到了三樓。

“放開我!”尚陽公主掙脫其他人要往下去找虞歲,被金枝死死攔在樓梯口,“公主,別去了!”

許是被金枝眼中的懼意驚住,尚陽公主愣道:“你這麼怕做什麼?我是去找南宮歲麻煩,不是找你麻煩。”

金枝慌忙低頭,卻還是張開雙臂攔着尚陽公主不讓下去。

尚陽公主氣呼呼地轉身找了位置坐下,金枝這才鬆了口氣,跟其他人一起上前哄她。

金枝這次沒能像往常一樣花心思哄生氣的尚陽公主,她坐下後腦子裏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樓時虞歲看她的那一眼。

尚陽公主與鍾離雀不對付是衆所周知的事,小時候在國院與鍾離雀關係好過一會的虞歲,離開國院後也不再與鍾離雀有過多交集。

因爲南宮明與鍾離辭互相敵對的緣故,兩家的孩子們關係也變得微妙。

大多數人都是跟南宮明交好,鍾離辭的處境在青陽大臣們看來有些危險,鍾離雀從小就只跟族中人玩得好,外人與她交流十分謹慎。

不然就像虞歲這樣,在國院時玩得好,離開國院後就開始保持距離。

所以世家小姐們聚一塊聊天時,偶爾也會說起鍾離雀,有的人認爲她可憐,有的人認爲她裝無辜,說什麼的都有。

金枝屬於不喜歡鐘離雀的那一派。

有時候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你只需要看到她的臉,就知道這個人讓你不舒服,那麼接下來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會順眼。

金枝對鍾離雀就是這樣。

外加她是跟着尚陽公主混的,尚陽公主也不喜歡鐘離雀,在討厭鍾離雀這件事上,金枝就更加理直氣壯。

世家小姐們孤立鍾離雀,金枝也時常嘲笑鍾離雀曾經圍着虞歲轉的樣子像小狗討好主人似的,現在虞歲不跟她玩了,她就真記的變成一條沒人要的狗了。

去年冬日,宮中宴會,金枝也去了。

在和尚陽公主她們遊園賞梅時,她因爲有事耽誤,沒能跟上隊伍,一個人追上去時,正巧撞見鍾離雀抱着一把劍站在梅樹下。

兩人相見都是一驚,鍾離雀下意識解釋道:“我不是……”

金枝捂着嘴道:“你怎麼敢拿劍?”

她心裏既驚訝又興奮,鍾離雀抱劍,這事要是傳出去,今晚可就熱鬧了。

金枝沒理鍾離雀,她朝前跑去,要去叫尚陽公主等人過來看。

可她剛沒跑幾步就在被腳下爆炸的五行光核絆倒,摔倒在冰冷的湖水中,金枝甚至沒來得及尖叫,她剛要從水中冒頭,卻被人抓着頭髮狠狠地按了回去。

湖水冰冷,那刺骨的寒冷讓金枝心慌,她會九流術的,可卻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壓制着她。

在數次冒頭出去又被人按回水底的掙扎中,金枝透過晃盪的水面看見一隻佩戴玉鐲的纖纖玉手,在她掙扎着冒出水面,看見近在咫尺的虞歲那瞬間,又被她毫不留情地按回水裏。

那瞬間的相見,讓金枝心沉谷底。

嘩啦水聲響起,金枝聲嘶力竭地掙扎道:“南、南宮歲!”

她聽見南宮歲笑了聲,掐着她的脖子說:“早想跟你聊聊了,不如就今日吧,你是打算去告訴別人剛纔看見的,然後死去,還是現在就去死?”

怎麼會這樣?

被虞歲掐着脖子浮在水中呼吸困難的金枝不敢置信,眼珠子顫抖着,無法將眼前聲如惡鬼的人和平日懵懂憨態的南宮郡主聯繫在一起。

金枝幾近昏厥,在冰冷的湖水中掙扎着力量流失,在窒息中感受到即將面臨死亡的恐懼,她哭着求饒,虞歲緩緩鬆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狼狽不堪地趴倒在岸邊的金枝。

那天晚上,站在虞歲身後的是鍾離雀。

金枝捂着脖子擡頭,額發滴着水,順着她眼睫滑落,卻沒能模糊她的視線。

她看見站在虞歲身後的,不止鍾離雀,還有和虞歲同行的王府二世子,蘇楓。

方纔縱容虞歲,以九流術壓制金枝力量無法從水中起來的,也是蘇楓。

總是有人說虞歲與鍾離雀鬧崩了,可金枝知道,南宮家的那對兄妹,跟鍾離雀的關係簡直不要太好。

窗外吹來的夜風拂過金枝後頸,冰涼之意將她從回憶中帶回,金枝想到虞歲就在樓下,不由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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