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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第 217 章(加字) 世上最幸運的……

梅良玉已經知道了張相雲和洛伏的身份,卻不知道南宮家也牽扯其中。

也不知道在太乙助玄魁辦事,是南宮明給虞歲的考驗。

虞歲沒有直接挑明,她在懷疑梅良玉失憶前的身份,所以沒有再和他提過有關南宮明的事。

除了燕老,這世上沒人會相信南宮歲是南宮明的敵人,也無人會這麼想。

但梅良玉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卻很合虞歲心意。

梅良玉要離開時,虞歲從柵欄上跳下來說:“師兄,我送你出去。”

她腳上纏繞着白色藥布,落地後提着裙襬小跑進屋裏穿好鞋。

“你最好在屋裏歇着別走動。”梅良玉站在門口說。

虞歲搖頭道:“我還沒那麼嬌氣,這點小傷就動不了,我想送你,不可以嗎?”

她擡起頭看過來,雙眼亮晶晶的。

梅良玉輕輕勾了下脣角,沒有回答,任由她跟着自己。

虞歲將梅良玉送到月山山腳,看着他離開後才重新回去,路上遇見下山的蒲恆。

蒲恆笑着告知她,烏院長已經回了樓閣,這會正找她。

沒有多問她與烏懷薇之間的關係,言談舉止也挑不出什麼差錯來。

虞歲也笑着答謝,越過蒲恆離開。

回到月山樓閣後烏懷薇正在屋中等着她,見到虞歲問:“去哪了?”

“送師兄下山去了。”虞歲老實回答。

烏懷薇蹙眉,轉念就想到是穆永安幫他破的結界,但她打量了會虞歲,也沒有制止梅良玉來月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一樣,帶着虞歲往外走:“隨我去觀星臺,繼續。”

虞歲跟在她身後追問:“剛纔進屋來的是陰陽家的蒲恆師兄嗎?”

“你認識他?”烏懷薇沒有回頭。

“聽說過。”虞歲小跑兩步跟上她,“蒲恆師兄能隨意進出月山,陰陽術是不是很厲害?”

烏懷薇似笑非笑道:“應該比現在的你要厲害些。”

虞歲又問:“那我學會了逆星之術以後誰厲害?”

烏懷薇瞥眼看她:“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學會逆星之術的你厲害。”

虞歲口吻謙虛道:“蒲恆師兄可是比我多學了好些年,戰鬥經驗也比我豐富得多。”

烏懷薇心想,蒲恆天賦雖好,卻哪裏比得過她?這丫頭缺的是時間和經驗。

她順着虞歲的話思考一番,又覺虞歲說得沒錯,但時間可以縮短,經驗也可以強加。

想到被她困在觀星臺的鄒纖,烏懷薇心裏有了主意。

*

觀星臺在月山的最頂上,一座巨大的星象儀立在東方位置,星軌緩慢轉動,地面星盤衆多,細看會發覺地面星盤是將二十八星宿單獨分出。

星盤懸浮於空,踩上去仿若真的行走在夜空中。

被困在陣法中的鄒纖在衆多星盤中十分顯眼,他盤腿坐在地上,周圍都是鋒利的不規則冰棱,層層相疊,形成一座堅固的冰魄牢籠。

鄒纖坐在星盤中央,領口大敞,他正仰着脖子,伸手不耐煩地抓撓頸部,原本皺着的眉頭,在看見烏懷薇後皺得更緊了。

“我說你——”鄒纖撓着脖子不耐道,“天地人三德,你是一點都不沾啊。”

“救命之恩不提可以,討口酒喝不給也行,反手把我關在這算什麼事?”

鄒纖一手握住眼前的粗壯冰棱,就算運起護體之氣,也無法動彈冰棱分毫。

虞歲注意到鄒纖的脖頸一側已經被抓破了皮肉,變得血肉模糊一片。

烏懷薇腳踏星盤朝着鄒纖走去:“你那酒若是再喝下去,可就真要死了。”

“你不給我喝,我現在就死給你看。”鄒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在太乙有地核之力,你死不了的。”烏懷薇瞬間就來到冰棱前,彎腰湊近裏邊的鄒纖,朝他曖昧地眨了下眼,“只不過你會變得很弱,弱到連這小小虛宿冰界都出不去。”

鄒纖撓着脖子,不耐煩道:“不給酒喝就讓我滾。”

“你這珠心咒若是不解,離開太乙去外邊也是死路一條,我如今給你指條明路如何?”烏懷薇不慌不忙道。

鄒纖狐疑道:“你?明路?”

“我身後這小姑娘,和你一樣身懷九州星海。”烏懷薇的纖纖玉指朝虞歲一點,紅綾飛到虞歲身旁,繞着她轉圈圈,“五行相生的上乘之體,已是三千星辰歸位,假以時日,必定能學會陰陽家的九玄妙法,這樣的好苗子如何?”

鄒纖這才注意到跟着烏懷薇一起來的虞歲。

他撓着脖頸,擰着眉頭,目光上下打量虞歲,有點眼熟,片刻後纔想起來:“你和常老打起來那次就是爲了她?”

烏懷薇輕哼聲,揚眉道:“反正最後還是我贏了。”

虞歲主動來找她求學,那她就是贏了。

“五行相生,九州星海,然後呢?”鄒纖在脖子上抓住一道道血痕,表情悻然,看樣子對這些都不是很在意。

烏懷薇伸出手撐着冰棱,低頭眯着眼對鄒纖說:“我要教她逆星之術。”

鄒纖乾笑兩聲:“這不合規矩吧。”

烏懷薇又道:“她已經是三千星辰歸位,很快就能學會,只是經驗欠缺,所以你和她打,你贏了,我就給你酒喝,她死了,你就沒有酒喝。”

“又要我贏,又不讓我傷她?”鄒纖繼續幹笑,又道了一句,“這不合規矩吧,哪有兩位聖者教一個人的道理?若是傳出去讓其他人知道了——”

烏懷薇的意思可不是單純讓他和虞歲打,而是在打鬥中授予她陰陽術的經驗。

本質不是打,而是教。

“哪來什麼規矩?”這次換烏懷薇不耐煩了,她屈指敲敲冰層,居高臨下地望着鄒纖,“她既不是你我的徒弟,也不是你我的學生,更不是陰陽家的弟子,你就當是外城的術士,太乙之外六國隨便哪邊的術士,切磋九流術,探討陰陽術,學院有何規矩說不可以這麼做?”

鄒纖感嘆道:“你這嘴巴一張一合的,我看你真該轉脩名家。”

烏懷薇漫不經心道:“你這一身病體,也趁早轉修醫家留自己條狗命。”

“你讓我把她當做六國隨便哪家的術士,這可沒辦法隨便,她一看就是青陽的術士。”鄒纖的目光從烏懷薇身上轉開,重新落在虞歲身上,“身懷農家聖物息壤的青陽術士。”

虞歲聽到這話輕擡眼皮,目光不躲不避地朝鄒纖看去。

“我倒是忘記了,你和燕滿風有點交情,難保你不會爲了這點交情殺她搶息壤,那你還是滾吧。”烏懷薇直起身,“酒也別喝了。”

“哎!”鄒纖眼疾手快,從冰棱縫隙中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烏懷薇的裙子,“我以前和燕滿風也就是點頭之交,可沒好到會專門爲他搶息壤,雖然他確實挺倒黴的,但又不是我讓他這麼倒黴的,我爲什麼要想辦法解決?”

虞歲聽完這番話微微睜大眼,鄒纖的這番話有些折損他的形象,讓她感覺微妙,卻又讓她想起鄒纖在通信院時的態度。

不能說敷衍,但也沒好到哪裏去,似乎無論發生什麼、結果如何他都無所謂。

“鬆開!”烏懷薇嫌棄地拉回自己的裙子,“你就算不中這珠心咒,也是個無心之人。”

鄒纖抓撓脖子道:“什麼有心無心,天下聖者皆聖心。”

“無恥之辯。”烏懷薇道。

鄒纖深吸一口氣,卡在冰棱中的手轉而指向虞歲,“跟她打就行了吧?”

烏懷薇回頭看虞歲:“你都聽見了?”

虞歲看看她,又看看鄒纖,猶豫時,又聽烏懷薇說:“之前可是說好的,我怎麼教你就怎麼學。”

“可我肯定打不過鄒院長的呀。”虞歲苦着臉道,“而且聽您的意思,只要鄒院長打不死我,若是打殘打廢了呢?”

烏懷薇:“……”

鄒纖揚首笑了聲:“這小孩怕死。”

烏懷薇看都沒看他一眼就道:“你也怕。”

鄒纖卻滿不在乎道:“怕死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好羞的?”

他仍舊指着虞歲,話卻是對烏懷薇說的:“開始吧,怕死才學得快。”

烏懷薇單手捏訣將法陣撤除,沒了束縛的鄒纖從地上站起身,撓着脖子的指尖抓出血色,一手捏訣作勢,嘴中吐出晦澀難懂的咒語。

兩人相隔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虞歲在鄒纖起勢的瞬間就感覺到難言的壓迫感。

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殺意將她困在逼仄的空間中,呼吸都變得沉重,虞歲第一時間燃起護體之氣。

她的肉眼捕捉到漂浮四散的白煙,空中水氣蒸發,虞歲甚至覺得自己體內的水分都在往外散去,喉嚨發乾,皮膚滲出汗意。

若有似無的水流聲在虞歲耳邊響起,水泡裂開的聲響接連不斷,她眼眸中倒映出的是無數雨珠齊刷刷炸開的一幕,而那些小水珠都是從觀星臺內蒸發的水氣具象而來。

在某個範圍內的一切水源都受此影響,就連人體內的水分都在被外力拉扯。

——這是什麼術?

虞歲心中震撼,只片刻已是渾身冷汗,沾溼了衣裳,擡首撞進鄒纖眼底,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烏懷薇的聲音不輕不重地鑽進虞歲耳裏:“陰陽咒術·水萬象。”

“你要小心,若是防禦不當,它可以直接抽走你體內的水分,眨眼間讓你變作一具乾屍。”

虞歲擴大了護體之氣的範圍,又見鄒纖身後浮現出數道星線相連,組成了玄武星宿陣。

鄒纖招手間,玄武星陣中的虛宿光芒大綻,落在地面具象化成一條裹挾寒風而來的冰霜巨蟒,金色的妖冶豎瞳緊盯着前方的虞歲。

它擁有龐大的身軀,揚起身子高高在上地俯視虞歲。

虛宿·石凝。

虞歲的護體之氣瞬間被破,地面星盤的景色被寒冰白霧遮掩,冰霜隨着她的雙腳往上蔓延,要將她整個人都凍住。

她掐訣使用鬼道家的咒字,已經一筆成畫,剛要具象,被烏懷薇出手干預:“不準用鬼道家的術,只能用陰陽家的術來應對。”

剛起勢的咒字被滅,虞歲反應也快,哪怕冰霜已經凍到了半身腰,卻立馬轉用九州星海的力量。

如影隨形的殺意確實激發了虞歲的力量,在鄒纖的高強壓迫感下,她的求生欲也達到了頂峯。

藍紫色的星線出現在虞歲身後,密密麻麻一大片,星辰接連亮起,二十八宿全都在。

鄒纖見此輕挑下眉毛,一下點亮了所有星辰,雖然三千星辰在一個六境術士身上看到確實挺震撼的,但也能看出她的無從下手。

朱雀星陣中的所有星宿都亮了,井宿八星落地,從星盤中迸發的星火化作一隻火翼雙翅的烈鳥張口將冰霜吞沒,將被凍在原地的虞歲解救。

井宿星將·朱烈。

破除石凝的虞歲立刻御風術與鄒纖拉開距離,雨珠炸開的聲響再次出現在她耳畔,那些炸裂的水珠,彷彿是自己體內的血與水。

隨着嘭的一聲,虞歲眼前血霧一閃,紅色的烈鳥宛如被折斷般發出巨響,而她感覺自己的血液沸騰半是滾燙半是寒冰,洶涌地衝撞四肢百骸,眨眼間破開皮肉飛濺四射,整個人都摔飛出去。

她背後展現出的三千星辰也驟然破碎。

世界變作了鮮豔的紅,血水飛濺浮空還未落地就被蒸發化氣而升。

萬象·水滅。

烏懷薇晃了晃手腕,腕上的星鈴發出脆響,讓虞歲瞳孔一閃,從剛纔的血水霧花世界中醒過來。

鄒纖仍舊保持單手捏訣的姿態,周圍可見淡藍色的水流圍繞他轉動。

虞歲渾身是水、精疲力盡的從地上站起身,她下意識低頭看去,之前眼中的血水不見了,看見的是溼漉漉的衣裙貼着腰身,止不住地墜着水流,身上的衣裳彷彿有數十斤重,垂墜感像是綁了許多大石頭。

剛纔的玄武星陣雖然壓迫感十足,但最致命的還是陰陽咒術·水萬象。

虞歲擡手擦了擦臉上還在流動的水漬,黑白分明的眼朝鄒纖望去打量起來。

這樣的力量,她也想要。

“她差點死了,所以不算。”烏懷薇收回看向虞歲的目光,打了個響指道,“再來。”

鄒纖嘿了聲,看烏懷薇:“這不沒死嗎?”

烏懷薇:“我說了算。”

鄒纖又看回虞歲,出手之前忍着耐心道:“三千星辰歸位自然是極好的,潛力無限,力量無窮,而陰陽家的星海,更看重陰陽天地二氣的煉化,以五行之氣爲載,你不妨再仔細感受。”

他說完,烏懷薇又慢悠悠地接了句:“星海入環流,再探兩極,思路沒錯,就是速度還要快些,否則你這環流界還沒形成,他的水萬象已經將你淹沒了。”

虞歲還沒說話,鄒纖又道:“你這星宿陣是第一次用?”

“是第一次。”虞歲點點頭,“剛纔匆忙之中,就把星海全都點出來了。”

鄒纖說:“鬼道家控魂分三重,你不就可以同時使出三種虛宿星將?”

他看起來對這個還挺有興趣。

虞歲朝烏懷薇眨了下眼:“不可以用鬼道家的術哦。”

烏懷薇見她識相,到嘴邊的話又咽下,轉而對鄒纖說:“讓她體驗一下你會的星宿陣,每一顆星宿星將都來一遍。”

鄒纖:“先給酒。”

烏懷薇伸手一指虞歲:“她學會一個你就能喝到一杯。”

鄒纖聽後,看向虞歲的目光都變了,從之前的無所謂,到此刻透露出一種“你學不會我就弄死你”的狠勁。

*

虞歲在月山開始了她的陰陽術修行之路。

她這一整天都在觀星臺度過,捱了不少打,雖然鄒纖在教她二十八星宿陣,可她每次都在咒術·水萬象中被溺死。

鄒纖雖然看着大大咧咧,對什麼都無所謂,但出手卻很殘暴,而且有種根本不顧你死活的氣勢。

因爲有烏懷薇在旁邊看着,他才無所畏懼,虞歲若是真扛不住,烏懷薇自然會出手攔下。

但正是鄒纖這種“不顧死活”、“肆無忌憚”的攻擊手段,每一次都能刺激到虞歲的求生欲,讓她在生死存亡之際爆發潛力。

直到深夜時分虞歲才喊停,她站在星盤邊緣處,氣喘吁吁,身上溼漉漉,只覺得周圍潮溼的要將她溺斃。

“我、我已經學會了玄武星陣,”虞歲艱難地抽出一隻手,拿着聽風尺朝烏懷薇晃了晃,“師兄來看我了,我要下去見他,休息一會再來。”

烏懷薇瞬影來到虞歲身前,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道:“速去速回。”

看她今日消耗極大,學得十分認真,也算收穫頗豐,烏懷薇便沒有阻攔。

鄒纖見她放人,這才撤了咒術·水萬象,虞歲瞬間感覺像是浮出了海面,得以呼吸到新鮮空氣,離開逼仄的空間來到廣闊的天地。

身心都變得輕盈起來。

她沒有猶豫地轉頭就跑。

在鄒纖的咒術·水萬象範圍內,真是身心都在被水象之力摧殘折磨。

鄒纖問烏懷薇:“她師兄是誰?”

“梅良玉。”烏懷薇轉身朝他看去,“你忘了?”

“忘了,忘了她是常老的徒弟。”鄒纖抓撓着脖子,壓着眉頭,表情像是忍耐到了極點,“她學會了,你該履行承諾,把東西給我。”

烏懷薇從自己的機關盒中拿出一瓶葫蘆酒扔給鄒纖。

鄒纖接到手後就仰頭猛灌,眨眼間就喝完了。這點酒顯然不能讓他滿足,鄒纖抹了把嘴,盯着烏懷薇問:“酒在你機關盒裏?”

“怎麼?”烏懷薇側目看過去,下一瞬鄒纖便和她動手。

清澈的水流化作三隻巨大的爪牙,在烏懷薇方纔站的地方重重砸下,旋轉的星盤上因此出現了道道裂痕。

烏懷薇身形一閃消失,腕上的金色鐵片散落,各自發出清脆的聲響,似鳥鳴,又似劍嘯。

紅綾咻地一聲飛到鄒纖身後纏繞他的脖頸,男人眼珠微動,視線往後掃去,眸中暗色的金光一閃,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變作了由透明水流凝聚而成的人形,面對紅綾的絞殺四散成無數細小的水珠,浸溼紅綾,讓它變得沉重難以移動。

懸浮在空中的星鈴鐵片們全都被透明的水泡包裹,將星鈴發出的聲音掩埋其中,鄒纖的身影出現在烏懷薇身後,伸出的五指快要扣住烏懷薇咽喉。

天地星辰瞬變,兩人被拉入泛着幽幽紫光的世界,天幕與地面星海飛速流轉,環流界中兩極相對,天上星火飛墜。

水氣在瞬間被蒸發消散,烈焰灼灼,將被水萬象困住的紅綾和星鈴解救,星鈴迸發的無形音障橫掃,與烈焰一起將靠近烏懷薇的鄒纖擊退出數米遠。

烏懷薇不慌不忙地轉過身來面向鄒纖。

“省省力氣。”烏懷薇嘲笑道,“有這功夫來跟我搶,不如多花點力氣壓制你體內的珠心咒。”

烈火灼燒了他裸露在衣裳外的肌膚,尤其是脖頸這一片,發紅發燙,還有不少水泡,和之前抓撓出的血痕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鄒纖深吸一口氣,他也乾脆,見搶不過,便就地盤腿坐下,擡頭目光真摯地望着烏懷薇:“再給一壺。”

烏懷薇不爲所動:“剛纔就是七杯的量,學會了再給。”

“那你讓她趕緊回來繼續學。”鄒纖不耐煩道。

烏懷薇:“她可以決定自己什麼時候學。”

鄒纖看着烏懷薇說:“你這個當師尊的真沒用。”

烏懷薇:“……”

她語氣森然:“我不是她師尊。”

鄒纖:“教習?院長?還有什麼身份?不能左右她學習的時間,就是沒用。”

烏懷薇心想這個人就該去死。

鄒纖似乎忍了片刻,忍不下去,決定聊點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於是問烏懷薇:“你真覺得她能學會九玄妙法?”

烏懷薇面無表情地說:“她能學會逆星之術就行。”

鄒纖又道:“你對她要求真低,你對一個五行相滿、擁有九州星海的人就這點要求?”

烏懷薇被他給氣笑了:“難道你以爲逆星之術很好學嗎?”

鄒纖卻悶笑聲:“不好學?她已經會了。”

烏懷薇聽得怔住。

“我雖然是九州星海,但我五行有缺,只能使水象,學不會你的逆星之術。”鄒纖皺緊眉頭,按在脖子上的五指卻在用力,將皮膚抓得稀爛,“而她五行相生,與你逆星兩極的概念天生一對,這是天賦帶來的優勢。”

“更何況她也不算笨。”

烏懷薇忍不住說:“她很聰明。”

鄒纖說:“九州星海使得她上限無窮,而如今三千星辰歸位的實力,已經能強破你的逆星環流,她確實已經悟得了你的逆星之術,只不過是對陰陽家的術還不熟悉,所以不知道怎麼完整地、正確地使用這份力量。”

說完還以目光點了下烏懷薇:“你也看出來了吧?”

烏懷薇若有所思地朝山下的方向看去,腦海中浮現出虞歲離開時的背影,語氣意味不明:“她學的東西太雜了,反而沒法正確地施展出某一家的術。”

*

梅良玉這次沒有上山去,而是聽虞歲的,等在月山山腳。

沒多久,他就看見一抹熟悉的人影自山間小路中跑出。

夜裏的山路因霧氣而有些潮溼,吸引而來的螢蟲在山林間飛舞,起起落落,時遠時近。點亮在夜色中的螢光擦過少女還有幾分溼潤的裙襬,而她的步伐卻也輕盈得似此刻林間的螢蟲,閃閃發光,牢牢吸引住梅良玉的目光。

“師兄!”

虞歲揚着笑臉朝站在山道入口的梅良玉跑來,她穿過重重樹影,踩過一梯梯石階,夜風捲起的落葉沾染在裙襬上也無心關注。

她額上還有着薄薄汗意,整個人都像是剛從水中出來,還帶着溼潤的氣息,像是剛從海中飛回的蝶,不遠萬里、千辛萬苦。

在梅良玉腦海中,眼前的笑顏和前段時間的某一瞬間重合,是虞歲剛學會御風術的晚上。

她在落英繽紛的桃花樹下轉過身來,笑彎着雙眼的模樣令梅良玉印象深刻。

只是學會了御風術而已。

可少女發自真心露出笑顏的一幕,卻令他難以忘卻。

在那天梅良玉就意識到,能讓師妹有如此心態、露出此般笑顏的機會少有,而那也是極爲珍貴的畫面。

此時的梅良玉認爲,只要是親眼見到這幕,能夠被虞歲雙目注視奔跑而來的人——便是世上最幸運的人。

還好那個人是我。

只能是我。

梅良玉目光灼灼地盯着虞歲,注視着她穿過夜裏的山中樹影,踩過青石臺階,來到他身前。

“跑這麼急做什麼?”梅良玉伸手扶住虞歲肩膀,讓跳過石階下來身形踉蹌的虞歲站穩。

“想再跑快一點。”虞歲仰着頭朝他笑。

她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瞳,目不轉睛地望着你時,擁有着讓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魔力。

梅良玉晃了晃另一隻手提着的食盒:“在哪喫?”

說完又輕輕嗅了嗅身前,問她:“你掉水裏了?”

虞歲也抓着衣袖擡手在鼻前聞了聞:“就在這喫,我有些餓了,是鄒院長的咒術·水萬象,很厲害的,今天在他的水萬象裏我被溺死了好多次,這個咒術師兄你會嗎?”

“水萬象?還沒學會。”梅良玉和她一起在石階邊坐下,將食盒放在兩人中間,彼此默契地拆着它,“陰陽家的五行萬象,得擁有神魂光核以後才能學會入門。”

“不是烏院長在教你嗎?”梅良玉將食盒的蓋子拿到旁邊去,“怎麼鄒院長也在?”

“白天那會我說過的,他來月山找酒喝,被烏院長給抓住了,我送走你後,和烏院長去觀星臺,他就被關在那。”虞歲喫着梅良玉給她帶來的烤肉包,鼓着一邊腮幫子也在跟他解釋,“烏院長以酒誘惑他,讓他教我星宿陣。”

“鄒院長……”梅良玉聽得若有所思,“不是個會教人的陰陽家院長。”

虞歲也同意地點頭:“他確實不像是在教我,而是像要殺我,只不過在那種生死危機的情況下,又學得比其他時候都要快。”

她說這話的語調輕快,半點不見抱怨,就算被溺斃在水萬象中多次,但最後得到的收穫卻讓虞歲感到無比滿足。

“對啦,師兄,你知道鄒院長爲什麼總是抓撓脖子嗎?”虞歲好奇地望着梅良玉,“抓到皮開肉綻也無法停下,聽烏院長說是珠心咒?珠心咒是什麼?”

“一種惡毒的陰陽家咒術。”梅良玉解釋的同時,也眯着眼在回想曾經看見鄒纖撓脖子的一幕,“聽說是他還沒成爲太乙二十四聖的時候,被人下了珠心咒,到死都記不起自己認爲最重要的東西,每當快要想起來的時候,就會受到肌膚潰爛的痛苦,會一直扒皮抽血,將自己活活撓死。”

“忘記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嗎?”虞歲眨巴下眼,“鄒院長認爲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誰知道?”梅良玉身子微微往後靠,姿態隨意懶散,“太乙的聖者們都知曉他中了什麼咒,但也沒辦法,這東西無解,鄒院長認爲喝酒就能想起來,就一直喝,但一直喝,就會一直抓撓自己。”

鄒纖到現在還沒死,全靠他強大的意志力撐着。

虞歲這才恍然大悟,雖然她不知道鄒纖忘記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但現在也不在乎。

她有些忍不住地對梅良玉說:“師兄,你猜我今天都學會了什麼?”

虞歲滿臉都寫着“我想給你秀一秀我新學到的九流術”幾個字,她毫無遮掩,直白顯露,倒是讓梅良玉的心動了動。

梅良玉喉間壓着笑,慢悠悠地說道:“讓我猜猜,我這天賦超絕的師妹今兒學會什麼九流術了?”

那悠悠的語調聽得人心裏發癢。

他剛說完,就見嘴裏還咬着半個烤肉包的虞歲雙手結印,身後星線連接出玄武星陣。

梅良玉剛挑了下眉,玄武星陣中的虛宿便墜入地面。

寒氣從地面升騰,寒霧嫋嫋,一個大傢伙從地面盤旋而起,巨大的身軀自虞歲身後現出,在大片充滿寒氣的白霧中露出金色的豎瞳與猩紅的蛇信。

虛宿星將·冰霜白蟒。

虞歲見梅良玉用過這招很多次,當她自己也能做到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梅良玉。

她不得不承認,當自己想要找人分享獲得的力量時,梅良玉就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玄武七宿我都會了。”虞歲笑眯着眼望着梅良玉,“以前我總是看着你和刑春師兄用這招,如今自己也學會了,那感覺又不一樣,很特別,也很奇妙。”

對虞歲而言,能夠學會某些東西,會讓她感到無比地滿足與安全。

她是一個需要不斷獲得力量,從而給自己安全感的人。

梅良玉坐在石階上,仰着腦袋看虞歲身後的冰霜白蟒,聽到虞歲說她玄武七宿都學會的時候,忍不住彎了下脣角。

他不覺得意外,反而有種難言的愉悅。

“虛宿星將不錯,擁有可以破除他人護體之氣的能力。”梅良玉也學她結印,召喚出虛宿星將,第二隻冰霜白蟒出現在他身後,兩隻隔着自己的主人遙遙相望。

虞歲揚首看去:“師兄,那我們的虛宿星將誰更厲害?”

梅良玉略一思考:“按理說,應該是擁有九州星海的你更厲害。”

“真的嗎?”虞歲雙手捧着還未喫完的半個肉包子,輕聳鼻子道,“那我可不講師門情誼,要來會會你的虛宿星將。”

梅良玉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等着看虞歲出招,虞歲一手指着對面的冰霜白蟒,做了個槍擊的手勢,配音道:“嘭!”

梅良玉眼珠子隨着虞歲的手勢轉動,瞧見對面的冰霜白蟒身影急速而來,最後輕輕與他的冰霜白蟒額頭相貼。

見到這幕,梅良玉不由垂眸朝對面的少女看去,只見她笑意盈盈,俏皮地朝自己眨了下左眼。

師妹今夜真的很開心。

梅良玉能感受到她的喜悅、放鬆,此刻的她比平時更加靈動,笑容明媚耀眼,令他心跳加速。

咚的一聲,又一聲。

梅良玉還是沒壓住喉間的那一聲笑,忽地伸手繞到虞歲頸後,將她往前一拽,兩人額頭相貼。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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