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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西海邊,招搖山上方,驀地旋起黑霧,籠罩天地。一時間,風欲摧林,西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而岸邊立着一個模樣甚是俊俏可愛的小仙童,妖風將他的衣袖吹的鼓鼓囊囊,彷彿下一秒就能將他捲到空中。可他就定定的站着,絲毫不怕。

仙童神情嚴肅,眉頭微微皺起。這時,天邊飛出一道凌厲、刺眼的光束,光束所到之處黑霧皆散,唯有上方一團黑霧不動如山。光束停在黑霧面前,原是一把通體玄黑,名喚誅仙的寶劍。此刻正懸在半空中,劍身強烈震顫着,與黑霧對峙。

九天玄女姍姍來遲,衣香鬢影,妙相莊嚴。玉面紅脣上一雙冷目殺意難掩。

她本是山間一隻玄鳥,吸收日月精華,天地靈氣化生爲人。乃西靈聖母元君座下弟子,西靈聖母爲她取名雲霽。後跟隨西王母修煉,一柄誅仙劍震懾八荒六合,覺得雲霽一名太過柔和,壓不住場子,便自稱九天玄女,久而久之,倒讓衆人忘卻了雲霽,連自己也記不大清了。

玄女右手一翻,將寶劍召回手中,擺出架勢時不忘對下方的小仙童喊道:“阿福,你看清楚點。”

小仙童沒回話,直勾勾地盯着黑霧看。

她往黑霧中心飛去,並未催動法術,手上挽着令人眼花繚亂的劍花,一招一式並不爲制敵,反而更像是在拖延時間。然而黑霧並不是實體,它好像感知到了玄女的意圖,在過糾纏了十二、三招之後,便自行消散了。

天地恢復顏色,空中只留玄女一人。她望着黑霧散去的方向,又看了眼手中的誅仙劍,回到阿福身邊,“誅仙好像,有點反應。”

阿福搖一搖頭,開口道:“我還是沒看清。”

“你沒看清,倒是早說啊?”玄女收回誅仙,滿臉鬱悶,“本尊掐着訣就能將這團黑霧給滅了,還需動誅仙?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幾萬年沒動彈了,經不起折騰。”

“娘娘的法術,還是省着點用吧。”阿福雖說長着一張小糰子的臉,說起話來卻是老氣橫秋,“好歹誅仙是有反應的。”

她被噎的無話可說,抱臂睨看他半天,惡狠狠道:“本尊沒有供奉,你也撈不着什麼好處。怕不是你習慣了這小孩模樣,不想變回來了吧?”

阿福只得將頭低下,恭恭敬敬地:“屬下不敢。”

玄女十分順手地摸了摸他頭頂上的小發髻,心情大好:“玄股國就在招搖山背面,國內正好有一座玄女廟,咱們順道去巡視一番,坐下來喝杯茶,體察體察民情,也算不枉此行了。”

阿福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將兩朵小發髻從魔爪中救出,乖乖跟在她身後。

一大一小行走在林間,平日裏用法術用得習慣了,此時像凡人一樣行走,感覺倒也不賴。兩人很快就進了玄股國,這玄股國不算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街上熱鬧的很啊。遠處一座廟宇修得是氣勢磅礴,大氣非凡。來往信徒絡繹不絕,那香菸都快飄上九重天了。她掐指一算,玄女廟就在此處,對阿福道:“你看看,本尊在凡間還是很有威嚴的嘛。照這個趨勢,阿福你恢復真身指日可待啊。”

阿福站在原地,覺得這個場景實在是詭異,掐了掐小肉臉,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他仰着頭,努力地從煙霧繚繞中看到了牌匾,好像,隱約寫着……文昌帝君……阿福當即反應過來,黑着臉去尋玄女蹤影,哪曉得她實在是太激動,腳下步子飛快,跟着人潮已經躥進了大門。阿福搗騰着兩條小短腿往裏擠,又不敢用仙術,只能大喊:“姐姐——姐姐——”

玄女沉浸在快樂之中,全然沒注意到阿福不見了。周圍人太多,走了半天還沒到大殿,她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於是同身邊的中年婦女搭起話來:“大娘,你們這的人都很敬奉玄女娘娘哦?”

大娘看着眼前異常美貌,頭腦卻不大好使的女子,眼神十分複雜,驚愕中帶着惋惜。

玄女不解,繼續問道:“你來求玄女娘娘什麼呢?”

大娘終於忍不住了,先指了指頭頂,“這是文昌帝君廟,不是玄女廟。”她又將身邊的小孩子拽出來,指了指小孩子,“我求我兒子學業順利,高中狀元,日後升官發財好孝敬我啊。”

周圍人聽了後哈哈大笑起來,玄女愣了一下,凝神聚氣去看大殿之上坐着的神相,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文昌帝君。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捏訣遁去。大娘還不饒人,同周圍人說笑:“求玄女娘娘做什麼?難道求她保佑我兒子打遍巷口無敵手啊。”

她神情淡了下來,鳳眼中凝了寒冰,一字一頓地:“你、再、說、一、遍?”

身上散發出的戾氣將周遭人嚇的不敢吭聲,阿福在兩步之外見此情狀,趕忙捏了一個訣,閃到玄女身邊,一面抱着她的大腿喊姐姐,另一邊趕忙傳音入耳,勸道:“娘娘息怒,凡人口無遮攔,莫要怪罪。”

玄女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彎腰提溜着阿福後頸,直直往外走去。人們自動地散開一條道,等她走遠些了,又攏了回來,把這件事當作茶餘飯後的笑料,繼續虔誠地求文昌帝君保佑了。

原來玄女廟同文昌帝君廟修建的十分靠近,兩座廟宇間之差數步。玄女看着眼前空蕩蕩又破舊不堪的玄女廟,再往裏走兩步,大殿之上的玄女相更是慘不忍睹,隨便一摸,就往下掉着泥土塊。

本來玄女對自己的廟宇期望不是太高,但是在大喜大悲、慘烈對比之下,她怒了。阿福在角落裏找到了自己的塑像,曾經高大威猛的他,現在只剩下半截了,還是下半截身子。他欲哭無淚,照這個趨勢,怕是羽化時也恢復不了真身了。

玄女召來土地問話,小老頭從地裏鑽出來,看着眼前怒氣騰騰地玄女娘娘,默默地嚥了口吐沫,行禮道:“恭迎玄女娘娘駕臨。不知娘娘召我前來,所謂何事。”

玄女神情肅穆,冷笑一聲:“你該解釋一下,爲何文昌帝君廟靠玄女廟如此之近?本尊打理戰事,素來不愛管這些瑣事,你們便欺負怠慢到我頭上了?”

土地趕忙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玄女娘娘容稟,起先兩座廟宇是隔了有些距離的,但是百年來信徒捐物捐錢,不斷修繕,這……帝君廟就一路擴張到這裏。”

她撣了撣袖上灰塵,口吻淡淡地:“照你這樣說,是本尊誤會了,太過計較了?是本尊該給帝君騰位置,等再過百年,把玄女廟推平了也未可知?”

土地流了一身冷汗,嘴裏唸叨着:“小仙不敢,小仙不敢。”

玄女曉得爲難他也沒什麼用處,邪火滅了大半,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她抱臂環顧四周,對着角落裏正傷心的阿福說:“阿福,咱們回吧。”

阿福擡起頭,不敢相信玄女竟有如此好說話的時候,“就這樣算了嗎?”

玄女坐在殿中一張板凳上,神情頗落寞地望着遠處的天空,“不然呢,要打上九重天同文昌帝君討個說法,質問他爲何不將本尊放在眼裏?”

她長眉微挑,指尖抵着額角,仔細想了想,篤定道:“本尊橫掃八荒六合時,他還不知道是哪一顆星呢。可是,你看見方纔文昌帝君廟裏人頭攢動的模樣了嗎?六合八荒得有多少座這樣的帝君廟,又有多少人供奉他。如今我是空有三十萬年修爲,靠着從前的一點老本,勉強還能維持體面。現下他隨手劃個結界,我都近不了他的身。”玄女站起來往外走,展臂活動了下,一面說道:“太平是好事,他們不需要我,也是好事。只是阿福,我對不住你。你跟着我南征北戰,現在只能窩在這樣一副軀殼裏。”

阿福知道玄女此刻定是不好受的,他跟在玄女身後,藕臂插腰,故作堅強:“娘娘說這話,就是和我見外了。我倒是挺享受現在的,從前不敢喊您姐姐,現在順口的不行。”

玄女被他逗樂,苦笑道:“你喜歡就好。”

兩人並未久留傷心地,玄女自雲端遙遙望了一眼文昌帝君廟,落日餘暉打在她鬢角的一隻金釵上,照的她眼中神采奕奕,冷不丁冒出一句:“不過就這樣饒過他,我着實有些委屈啊。雖然打不過,但也不是一點法子沒有,哦?”

紫微宮內,文曲星君墨山正在向帝君彙報宮內大小事宜。文昌帝君端坐在一張交椅上,一身緋紅,墨發由玉冠束起。端茶盞的手骨節分明,若有所思的模樣。

墨山喚道:“帝君,帝君?”

文昌帝君回過神來,擡眼看他,“嗯,何事?”

墨山道:“帝君是愣神了嗎?”

“不算愣神,只是突然覺得有事要發生。”他凝神去探,卻並未得到什麼,頓了一會,方纔對墨山說:“無妨,你繼續說吧。”

於是墨山就繼續抱着冊子往下念,文昌帝君順着墨山的手看到他的腳邊,冊子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墨山念兩句,拽一下,念兩句,拽一下。

他將茶盞放下,兩指慢捏攢竹穴,有一聲極輕微的嘆息。

說起來,文昌帝君可能是九重天上最繁忙的神仙了。畢竟他掌福祿,主功名。近百年來不僅神界、人界,就連魔界、妖界也掀起一股辦學堂的熱潮,很難想象一羣五大三粗、長得奇形怪狀的妖魔,坐在學堂裏唸書的場景。也不知道他們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棄武從文,認爲打打殺殺太不雅觀,只有知識才能改變作妖怪的命運。

所以,如果偏要說歪理,那麼玄女廟的敗落同文昌帝君有很大的聯繫。

玄女窩在九天瓊臺的躺椅內,看着自己那半死不活的供奉鼎,至少把八成責任都歸結到了文昌帝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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