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悲喜

小漁兒是這年的臘月十六出嫁的，姜長寧爲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金銀首飾、古董字畫不提，光田地就有五十頃。

除了宣治帝下賜給的公主府，姜長寧還給她陪嫁了六套三進宅子，兩套五進宅子。

在她出前一晚，姜長寧帶着當年嘉善大長公主送的玉雕，來給小漁兒進行婚前教育。

“這小人兒真好玩。”小漁兒倒是一點都不害羞，拿出小玉人來把玩。

“依禮制，本該給駙馬賞試婚宮女的，但我覺得不好，就沒賞，因而這駙馬也是頭一回，你們洞房時，得悠着點。”姜長寧挺擔心兩個新手找不對地方。

小漁兒和夏景然相差好幾歲，可以說夏景然是守着小漁兒長大的。

夏景然潔身自好，夏家也沒給他安排通房什麼的。

“第一次，會有點痛，你忍着點，別上手撓駙馬。”姜長寧叮囑道。

“我不撓他，我踹他。”小漁兒嘻嘻笑道。

“淘氣的丫頭，跟你說正經的。”姜長寧在她背上，輕拍了幾下。

小漁兒放下小玉人兒，摟着姜長寧胳膊，“母后，您放心吧，我會和駙馬好好過日子的。”

“好。”姜長寧摸摸她的臉，給她講解那些歡好的姿勢，“這幾個，是比較容易受孕的......記住了沒？”

小漁兒聽着，臉紅開始發燙，胡亂點頭，“記住了。”

“駙馬是習武之人，長得健碩，血氣方剛的，又是頭一回，不知輕重，你要好好跟他說。”

“哦”小漁兒垂首應道。

“這小冊子和玉雕，你壓在箱底，等成親後，放在牀頭的暗格裏，夫妻敦倫可不僅僅是爲了繁衍子嗣，也是夫妻間最重要的情感交流。”姜長寧站起身來，迅速離開了。

其實她跟女兒說這些，她也不是很自在。

宮裏有專門教這個的，但姜長寧覺得這事，還是她這個當孃的親自來吧，別假手於人了。

做爲宣治朝獨一無二的公主，小漁兒的出嫁極具排場。

“兒臣拜別父皇母后。”小漁兒穿着華麗的嫁衣，和駙馬一起跪下給帝后磕頭。

依大秦禮制，親迎這天，帝后是不出席的，但唯一的女兒出嫁，宣治帝改了這個制。

宣治帝肅顏道：“往之女家、以順爲正、無忘肅恭。”

這大多是尋常父親對女兒說的話，天家的女兒，地位尊貴，在婆家根本不需要委屈順從。

宣治帝故意這麼說，就希望小漁兒不要自恃身份，與婆家太生分，要如尋常女兒家一樣，和婆家好好相處，與駙馬恩恩愛愛。

姜長寧眼中含淚地囑咐，“宣怡，身爲公主，出嫁亦是人媳，嫁到夫家，必恭必戒......”

哽咽的說不出後面的話來，宣治帝小聲安撫道：“小漁兒就嫁在京城，你想見她，隨時可以召見。”

“出嫁了，終歸是不一樣了。”姜長寧再捨不得也沒法留下女兒，看着夏景然牽着小漁兒出了殿。

宮門外，在禮官和命婦的引導下，小漁兒坐上了繪着雲鳳花朵、掛着刺繡珠簾的彩輿，駙馬翻身上馬。

“奏樂。”禮官大聲道。

在樂聲中，前導儀仗隊緩緩前行。

太子和兩位王爺亦是一身吉服，騎在綁着大紅花的高頭大馬上，親自送嫁。

公主出嫁，由太子送嫁，這也是大秦立國以來，獨一份。

宣治帝給了女兒，最大的尊榮。

後面一長溜的車子，那是帝后爲公主準備的嫁妝。

街道上，黃土墊道，清水潑街，乾乾淨淨。

閒雜人等一概不準隨意走動，電視劇百姓圍觀看熱鬧，那是不可能發生的。

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到了公主府前。各，下馬，儀仗放在門前，小漁兒乘坐彩輿到達正庭，由命婦攙扶下輿，再由駙馬牽着紅綢往裏走。

夏將軍率家族男子在外堂相迎，夏家女眷則在夏夫人的帶領下，在內堂相迎。

公主不用拜見公婆，直接進內室，等吉時，和駙馬喝交杯酒。

民間女子成親三日回門，公主是第九天歸寧。

沒有女兒陪伴，姜長寧很不習慣，晚上，偎在宣治帝懷裏，“還好有陛下陪着我。”

“我會永遠陪着你。”宣治帝摟着她的肩，柔聲道。

宣治帝沒想到，這個永遠，沒有多遠，五年後，在小漁兒生下她的第二個兒子剛滿月時，姜長寧就再次病倒。

這一次病，來勢洶洶，短短數日，姜長寧的氣息就越發的微弱了，看着身旁紅着眼的宣治帝，“陛下，我不行了。”

聲若蚊蟻，在宣治帝耳中，卻如五雷轟頂。

“寧兒，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宣治帝握着她的手，根本不願意相信他的妻子命不久矣。

宣治帝看到一旁的太醫，怒火沖天，“你們這羣庸醫，皇后病成這樣，你們都無法救治，要你們何用？”

太醫們跪在一旁瑟瑟發抖，太子看着盛怒的父皇，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陛下，不要怪罪太醫，我大限已至，無力迴天。”姜長寧坦然道。

“大赦天下，我大赦天下爲你祈福，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宣治帝說道。

姜長寧虛弱地笑了笑，“陛下，讓我和孩子們說說話吧。”

“好，你跟他們說。”宣治帝讓太子、太子妃走近一些。

太子妃眼睛已哭腫了，太子的眼中全是血絲。

“母后。”太子跪在榻凳上。

姜長寧看着兒子，臉上帶着笑，“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不要難過，等我走後，你要好好孝順你們父皇，要爲他分憂。”

“母后，兒子會謹記您的教誨的。”太子的眼淚一顆一顆的掉在了被子上。

“你和老二、老三、小漁兒，是一母同胞，你是大哥，弟弟妹妹，娘就交給你了，他們聽話，你就誇誇他們，他們要是淘氣，你就揍他們。”

“母后，您放心，兒子會管好弟弟妹妹的。”

姜長寧有很多話要說，可她沒力氣說了，轉眸看着次子、三子，“小白、小阡，你們要敬重你們大哥，不許淘氣，不要讓娘在九泉之下都不安心。”

“母后。”船王和報王也跪了下去。

姜長寧看着哭成淚人的女兒，“小漁兒啊，你要乖，要聽哥哥們的話。”

“母后，女兒聽話，您別死好不好？”小漁兒哭喊道。

“傻丫頭。”姜長寧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