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做的大，那都是有眼力見兒的。
劉鬍子之後，各行的領頭羊紛紛跑到銀行來存錢。
當然，不可能真的把所有錢都存進去，無論多少，給公爺捧個場也算是自己心意到了。
有了這些人帶頭，那些猶豫不決的，也有了底氣。
一筐筐的銅錢和銀子，擡進銀行，然後換成一張張粘在牛皮上面的卡紙存單。
存單的精美，讓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存款戶們驚歎不已。
存單和方二設計的工作證是一樣的，厚厚的卡紙，上面印刷着一欄欄說明，砸上銀行徽記，塗上樹膠，然後粘在牛皮上面。
最後，再刷上一層薄薄的桐油用作防水，同樣的，有了這層桐油後，紙卡上的字也無法再做改動。
“公爺！”
就在方二樂呵呵的看着店內的存款戶時，一個老頭顫顫巍巍的跪倒在他的面前。
“老人家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方二連忙從椅子上起身，一旁的天火軍士兵上前將老頭攙起。
“公爺，俺、俺、俺聽人說，您這銀行可以借錢。”
老頭的表情，十分的卑微，看向方二的眼神中，滿是期待。
方二笑了，這是第一個上門兒借錢的，轉頭看向門口的士兵交代道：“回去把賴廠督找來。”
“公爺，小的在呢。”賴易發的聲音突然從店外傳了進來。
然後就看到他走進店裏，朝方二敬禮。
嚯！
這傢伙，整的像是無處不在似的，來的時候也沒喊他啊。
見方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賴易發撓了撓頭：“公爺，小的把東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閒着無事，便跟在您身邊，就怕您有事兒找不到小的。”
“有心了。”
方二朝他讚許道，“把瀋陽城中的負責人找來，問問這位老丈的情況。”
“是，公爺！”
賴易發離開了店鋪，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領着一個吊兒郎當的青皮回來了。
“公爺，這就是負責榷場裏的檔頭，小六子。”
“東廠檔頭，小六子，見過公爺！”
青皮小六連忙向方二行禮。
“你可認得他？”
方二指着那個老頭向小六子問道。
小六子走到老頭身邊，仔細的端詳了一陣。
“公爺，認的，這老丈是個鐵匠，名叫莫地，家住城東貓兒衚衕。”
“原本是高句麗軍械司裏的管事大匠，自打咱大唐把遼東這一塊兒收回來之後，這老莫就歸家賦閒了。”
軍械司的管事大匠？
方二對這老頭起了興趣：“本公在瀋陽招募鐵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爲何不去工坊作工？”
“回公爺，小的之前在軍械司的時候懶散慣了，如今歲數也大了，收了幾個徒弟，想把這手藝傳下去。”
“只是家中不太富裕，買不了好鐵，所以聽聞公爺弄了這銀行可以借錢，小的便想來試試。”
“公爺放心，小的旁的不行，但是教的這幾個徒弟都是個頂個個的好手。”
“只要有錢買鐵料，肯定不會虧錢，小的只借兩貫錢，兩月後便可連本帶利一起還上。”
莫地言語誠懇，說完之後，彎下身子深深一躬。
外面還有技藝精湛的匠人，這點方二不意外，高手在民間嘛！
小六子很機靈，湊到方二身後小聲說道：“公爺，這老莫說的都是真的。”
“這傢伙收了七個徒弟，手藝學的倒是不錯，但是打鐵是個出力的活，能幹也能喫，這老莫就是被他們喫窮的。”
方二看着莫滴笑了：“兩貫夠做什麼的，本公借你十貫，有沒有膽子接？”
有本事，沒本錢，這不剛好是銀行貸款的優質客戶麼？
工坊那邊雖然匠人多，但現在忙活的都是槍炮車輛、鐵路鋼軌之類的東西，民生方面反而沒能兼顧上。
莫地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看着方二問道：“公、公爺，不知利息幾何？”
“年息，八釐！”
方二伸出右手，比了個八的手勢笑着說道。
“八、八、八釐？”莫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相信。
要知道，現在民間借貸，至少都要年息二分了。
他本是來榷場碰運氣，看能不能買到便宜的鐵料，碰巧看到銀行開業便過來湊個熱鬧。
見銀行提供借貸業務，就過來順口問上一句，卻沒想到，銀行借貸的利息竟然低到了他做夢都不敢想的程度！
八釐，十貫錢，一年利息還不到一貫錢！
方二點頭：“怎麼樣，本公借你十貫，你敢不敢接？”
“敢！！”莫地高興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有了錢，就能買鐵料，買好鐵料。
打出來的農具，也能賣個好價錢。
十貫錢，全買上鐵料，賺的錢就算去掉家裏七個大肚子漢的喫食，還能剩下不少，足夠還賬了！
“李永飛！”
方二朝櫃檯後喊了一聲。
剛辦完一筆存款業務的李永飛連忙跑了出來：“公爺？”
“這位是小六子，以後有人借錢，先讓他過目，只要人靠譜，就大膽的借。”
“這位是莫老丈，想借十貫錢，你帶他去辦下手續。”
方二指着莫地和小六子向李永飛介紹道。
說完之後，轉身看着小六子，拍着他的肩膀說道：“以後，你的辦公地點就在銀行裏，所有來借款的，都要查清楚，你的擔子很重，好好看，本公看好你。”
小六子何許人也？
瀋陽城中一孤兒，土生土長的青皮混混！
莫說是方二這堂堂郡公了，就連刺史府的差役都未曾正眼看過他，賴易發也只是見他消息靈通才收歸手下。
如今，被方二拍着肩膀說好看他，小六子眼含熱淚，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公爺放心，承蒙公爺不棄，小六子一定盡心盡力，若有任何差池，願提頭謝罪！”
小六子的腦袋在青石地板上磕的砰砰作響，這輩子都從未有人這麼擡舉過他！
“起來說話，日後也是要做小旗、做百戶的人，別動不動就跪下！”
方二一把將他拉起，“去和李永飛一起把莫老丈的借款手續辦一下吧。”
“是！公爺！”小六子抹了一把眼淚，然後向李永飛走了過去。
之後，二人帶着莫地便去了櫃檯辦理借款。
有小六子在，莫地的信息被記錄的清清楚楚，不到十分鐘，老頭便扛着十貫錢走出了銀行，滿面春風，逢人就誇銀行有多好，利息有多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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