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獵人與獵物（十九）

很多年前，莫漢組織了一支超過兩萬人的侍神者大軍，去討伐這個世界黑暗的根源。

那場浩蕩的戰役，卻僅僅只用了兩天時間就結束了，並且，這兩天時間還不是用於戰鬥，而是被侍神者大軍用在趕路上。

當侍神者大軍站到敵人面前的時候，還沒正式開戰就已經敗了，僅僅一個照面就倒了下去，服用啓靈水成爲侍神者後，他們就失去了反抗黑暗的資格。

兩萬多名侍神者幾乎全部陣亡，莫漢之所以沒死，不是因爲他實力強大，而是因爲敵人對他這個組織者的懲罰，將他的身體打成一坨史萊姆，並且將這兩萬多名侍神者死亡的畫面，深深的打進莫漢的腦袋，讓他想忘也忘不掉，每時每刻都受到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煎熬；

“你要記住，這些人是因爲你而死！”

這是莫漢關於那場戰爭最後的記憶，自此以後，天幕公會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鬆散的組織，莫漢下令將公會總部十層以上封閉，禁止外人進入，而他們這些身受黑暗折磨的廢人，也不許出現在世人面前。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莫漢都處於絕望當中，世界被虛假所覆蓋，沒有人再去追尋這個世界爲什麼會這麼破敗，也不再有人在意真相。

莫漢反抗過，失敗過，但他沒有後悔過，唯一讓他感覺愧疚的是，啓靈水如今已經遍佈整個世界，但他無力阻止那些想要追求力量的年輕人，悲劇還將繼續重演。

所以，莫漢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如何做到的，面對那種強大的存在，他居然可以破壞對方的佈局，將這個世界從虛假從拉出來，更神奇的是，對方不但沒有遭到‘他們’的報復，而是反過來要去找‘他們’的麻煩，就算是當初的星光戰士，也不可能做到這種事吧？

葉昭再次抽了一口氧氣菸斗，這個世界的空氣含氧量實在太低了，擡頭看向莫漢開口問道；

“你的故事講完了嗎？”

“啊？”

“雖然我有聽故事的配套服務，但是你並非我的僱主，我已經夠給你面子了，現在快點告訴我，那傢伙現在躲在哪裏？”

莫漢沉默了好一會，左右不對稱的眼睛緊盯着葉昭，但是因爲葉昭帶着面具，他看不見葉昭的表情；

“你真的做好直面他們的準備了嗎？”

“不然你以爲我很閒嗎，聽了你這麼長時間的廢話？”

“好吧，但其實我並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聽到莫漢這話，葉昭微微皺起眉頭，那自己真是浪費時間了，隨後莫漢繼續說道；

“如果這個世界一直被虛假掩蓋着，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是你既然解開了虛假，我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找到他們。”

“說下去。”

“他們的外形很奇特，很容易被發現，所以他們通常不會以自己原本的外貌出現在人羣中，他們會將自己的真身藏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這種地方也會因爲他們的存在，而凝聚着濃烈的黑暗，對於我們侍神者來說，這種黑暗就像夜空中的繁星一般醒目。”

“也就是說，你們侍神者可以幫我將他們找出來，對嗎？”

“是的，我們可以，但問題是我們爲什麼要幫助你？”莫漢的迴應出乎葉昭的意料；

“怎麼，難道你不想對付他們？”

莫漢的聲音有些顫抖，心裏又回憶起那些不美好的經歷；

“我當然想，但是......我憑什麼相信你可以成功？上次我的失敗，已經連累了兩萬多名侍神者陪葬，並且讓世界籠罩在虛假當中，如果你們也失敗了，我不知道這次還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我不在意你的生死，但是這個世界已經承擔不起代價了。”

葉昭盯着莫漢的眼睛，葉昭看的出來，莫漢其實是想要對付舊日支配者的，但是歲月已經消磨了他的銳氣，失敗的經歷讓他失去了勇氣，他對葉昭沒有信心。

正常情況下，如果是正派的主角在這種時候，一定會用自己的誠心與實力去打動莫漢，重新點燃莫漢的勇氣，恢復莫漢的信心。

但是很可惜，葉昭並非正義聯盟成員，他默默地從空間包裹中掏出一顆核彈頭，滿臉冷漠的對着莫漢說道；

“你不是擔心你們天幕公會因爲這件事而出現傷亡嗎？擔心這個世界受到我們連累嗎？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如果你不將他們找出來，我現在就會動手滅掉你們！”

莫漢；“......”

莫漢很無語，這到底是哪來的野蠻人，聽說他之前就來敲詐過天幕公會，這種只會蠻幹，做事沒有腦子的傢伙，是不可能阻止的了黑暗的。

房間內的幾名老者，雖然沒有見過核彈頭這種東西，但是敏銳的精神，依然能感受到核彈頭內的強大破壞力，如果這東西在這裏被引爆，整棟大樓內的所有侍神者可能都要死。

當然，這只是他們猜測的，葉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口中發出異常冷漠的聲音；“我也沒必要欺騙你們，我手中的這東西，足以抹平半座天幕城！”

“什麼？”

葉昭的話，讓波伊娃和古斯通冷汗直流，從葉昭取出核彈頭之後，她們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這東西，此時聽到葉昭這句話，心中更是在瘋狂咒罵着；

“這tm到底是什麼東西，哪個瘋子出門會將這種危險的東西帶在身上？”

“這位大人，有事好商量......你能不能先把那東西收起來......”古斯通語帶顫抖的說道，語氣已經到了卑微的程度；

葉昭沒有理會古斯通，而是雙眼直直的看着莫漢；“莫漢，告訴我，你的決定。”

莫漢雙眼同樣一眨不眨的盯着葉昭，透過面具的眼孔，他盯着葉昭的雙眼，在判斷葉昭是否真的會引爆他手上的東西，但是他卻沒有從葉昭的眼中看出任何猶豫和膽怯。

房間內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露娜臉上的神情倒是非常淡定，畢竟，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見葉昭用核彈頭嚇唬人了。

古斯通看看葉昭，又轉頭看看莫漢，他想靠近葉昭，但是卻被露娜攔住，古斯通猶豫了一下，走到莫漢的身邊；

“老師，你看......”

莫漢與葉昭對視了好一會，也不知道是否真被葉昭口中原子彈的破壞力嚇到，最終妥協道；

“好吧，格寧蘭，你贏了，將那個嚇人的東西收起來吧，我會下命令，讓侍神者去尋找黑暗凝聚濃郁的地方，但是他們很狡猾，在這個世上有很多藏匿地點，不過只要是他們長時間待過的地方，黑暗都會比較濃郁，所以我無法保證黑暗濃郁的地方一定能找到他們，最後還需要你自己去確認。”

“這個沒有問題！”

總算用友好的方式，讓莫漢理解了自己苦衷，葉昭這纔將核彈頭收進空間包裹。

莫漢也遵照承若，吩咐古斯通下達尋找舊日支配者的所在地的命令，有那麼多侍神者幫忙尋找，自然比葉昭四人沒頭沒腦的亂竄更有效率。

在古斯通將命令發佈出去後，葉昭便於露娜在天幕公會總部大樓住了下來，這下子古斯通等人就不淡定了，不是已經談妥了嗎，你爲什麼又選擇住在我們這裏，倒不是反對你住在這裏，只是你這傢伙身邊藏着那麼一個大殺器，那東西真的不會突然失控爆炸嗎？

葉昭可不會理會古斯通的心情，住在天幕公會自然是爲了第一時間獲得消息，另外那個莫漢似乎對舊日支配者非常瞭解，畢竟他調查了舊日支配者好幾年。

不過，讓葉昭奇怪的是，莫漢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出舊日支配者，但是當他在回答葉昭問題的時候，葉昭不相信他的腦袋不會自然而然地想到舊日支配者。

可是莫漢卻沒有腦袋爆裂而亡，這一點讓葉昭多少有點在意。

葉昭通過傳音入密通知布蘭妮和小魔前來天幕城匯合，等待與舊日支配者最終的交涉，既然舊日支配者存心賴賬，自然不可能老老實實的交出佣金，戰鬥是無法避免的。

在等待消息期間，葉昭時常會去頂樓找莫漢聊天，瞭解更多關於舊日支配者的事情。

頂樓上，葉昭坐在主位上，他前方的天花板上倒吊着一坨史萊姆，葉昭每次看到這傢伙都想捏一捏他的身體，感受一下到底是什麼手感，不過終究是沒有付諸行動，並非是因爲擔心莫漢生氣，葉昭根本不在乎他生不生氣，葉昭只是感覺這種行爲有點降逼格；

“跟我說說，你對‘他們’瞭解多少？”葉昭的口中吐出一口青煙；

“他們的名字我並不清楚，我能確定的是，他們都是來自未知領域的生物，根據古代星光戰士遺留下來的情報記錄，他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在他們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已經重傷到幾近死亡，他們原本所在的世界崩潰了，他們是從那個世界逃到我們這裏的。”

葉昭瞬間回想起在城堡中看到的那幅巨大壁畫，那應該就是星球毀滅前最後的畫面，不過葉昭並沒有在那個畫面中看見宇宙飛船之類的東西，一顆星球毀滅，舊日支配者是怎麼逃離他們母星的，難道他們能夠憑藉肉體橫渡太空？

葉昭擡頭看了莫漢一眼；“話說，你說起這些的時候，腦袋爲什麼不會‘嘭’的一下炸開？”

莫漢的臉上露出一抹悽慘的苦笑；“這是他們給我的詛咒......”

“什麼意思？”

“格寧蘭，你猜我現在多少歲？”

葉昭搖了搖頭，一般提出這種問題的人，真實歲數，要不就是比外表年長的多，要不就是年輕的多，總之不可能用普通常識去判斷，否者問這種問題就沒有意義。

“今年，我已經125歲了......”

葉昭一怔，這個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你以史萊姆的狀態活了多少年？”

“史萊姆？”

“就是你現在這副模樣。”

“呵呵呵......我在52歲的時候率領一衆侍神者討伐他們，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這種狀態你還能活幾十年？”

“所以我才說這是詛咒，沒有他們的允許，我連自殺都無法做到。”

“呃......明白了，他們不想你死，所以你會一直活着。”

兩天後，當布蘭妮，小魔和優夜也來到天幕公會的時候，古斯通已經徹底到達爆發邊緣，如果不是感知到布蘭妮和小魔，好像都不太好惹，他早就將他們趕出去了，這是真當我們天幕公會是賓館了。

當古斯通將這些事情告訴莫漢的時候，莫漢沉默了一下後說道；“那傢伙看來並非心血來潮，也許這次真的有機會成功。”

“老師，你之前不是還說那傢伙是個沒有腦子的憨憨嗎？”

“你懂個屁，這四個人的身上都沒有被黑暗侵蝕過的跡象，你還記得那本古老祕典中所記載的話嗎？”

“老師你是說......”

“唯有星光戰士才能反抗‘他們’，讓這個世界恢復正常！”

“但是他們並非星光戰士。”

“你個死腦筋，這句話的意思是侍神者無法反抗‘他們’！”

“啊......”

時間無聲無息的過去，葉昭等人全都留在天幕公會內休養生息，終於等來了他們想要的消息，除了葉昭等人之前砸毀虛假水晶的四個據點，數量衆多的侍神者們又找到了兩個黑暗濃郁的地方。

當葉昭等人趕到第一個地方的時候，撲了個空，並沒有在這裏發現舊日支配者，小魔在一旁開始陰陽怪氣；

“還以爲你有什麼好辦法，還不是在浪費任務時間，依我看，那些侍神者根本就靠不住！”

葉昭轉頭瞥了小魔一眼；“那你就自己去找。”

小魔被揶了一下，神色忿忿不平，葉昭沒有理會他，向着侍神者找到的第二個地方飛去。

幾個小時後，一行人來到一座高山的山腳，迎接他們的正是之前在天幕公會中見過的那位盲眼女人，盲人女人來到葉昭等人的面前，指着身後的高山說道；

“也許你們感受不到，但是這座山的黑暗，比所有地方都要濃郁。”

葉昭擡頭望了眼前的大山一眼，大山上植被稀疏，大部分地方都是光禿禿的，絲毫看不出任何起眼的地方，當然，那些侍神者所說的所謂黑暗，葉昭是無法感知的，這也是爲什麼葉昭他們被黑暗侵蝕的時候，得不到任何引領者提示的原因。

只有在優夜將黑暗驅除之後，引領者纔會給予提示。

“走吧，上山看看。”

葉昭帶頭向着大山上飛去，小魔和布蘭妮緊隨其後，露娜抱着優夜落在最後面，盲眼女人看着幾人離去的背影，神情複雜；

“當你們面對真正的黑暗時，希望你們能保持住冷靜......”

“嗖~”

葉昭騎着機械天馬，貼着山壁低空飛行，從光禿禿的山道上快速掠過，足足飛了十幾分鍾，甚至飛躍山頂，來到山的另一面，依然沒有任何發現，小魔又開始陰陽怪氣；

“看來又是白跑一趟嘍。”

葉昭沒理他，契約者各種各樣，嘴巴更惡毒的葉昭也見過，小魔那張嘴頂多只能算有些刻薄而已，轉頭看向露娜和布蘭妮，葉昭開口問道；

“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露娜和布蘭妮同時搖了搖頭，就在葉昭準備離開的時候，被露娜摟在懷裏的優夜突然開口說道；

“我好像感受到主人的氣息......但是主人不是已經......”

葉昭頓時控制機械天馬停住；“你的主人，納尼亞？你確定？”

“我不確定......但是確實很像。”

葉昭眯了眯雙眼；“分頭找找，看看山上有沒有山洞之類的入口。”

“你懷疑舊日支配者藏在大山裏面？”

“不無可能。”

“哼，你的這些推斷沒有一點依據，要找你們找，你沒有權力命令我！”小魔直接反對；

葉昭淡淡的注視着小魔，小魔仰着腦袋，用他的鼻孔對着葉昭，葉昭在猶豫，猶豫要不要先揍這傢伙一頓，先教育他一下，讓他明白這支小隊到底該聽誰指揮。

不過最終葉昭還是沒有選擇出手，因爲葉昭並不確定舊日支配者是否就在這座大山內，如果真的在這裏，自己跟小魔先打一架，消耗的己方的力量；

“行吧，那你就留在這裏，如果真的沒有發現，我們很快就回來。”

小魔嗤笑一聲；“既然沒膽子對我出手，下次就不要那樣看着我，我不喜歡你那種眼神，記住了嗎？”

葉昭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好’，然後便降低高度開始仔細搜索，心中默默地打定主意，如果在這裏沒有發現，那麼回來後就先揍這傢伙一頓，免得下次再給自己出什麼幺蛾子。

不過，葉昭能忍下這口氣，露娜卻忍不下來，在露娜心裏，別人對她的態度倒是無所謂，但是對葉昭這種態度就是不行，特別是當着她的面的時候；

“你是不是有病，沒事找事是吧，想偷懶就直說！”

小魔瞥了露娜一眼，絲毫沒有將她放在眼裏；“怎麼，你家男人都不敢對我出手，你倒是跳出來了，難道他就只會躲在女人屁股後面？”

“你放屁，我男人是怕沒收住力，一不小心弄死你。”

“哈哈哈......”

小魔大笑着，露娜臉上的怒氣越來越盛，揚起手掌對準小魔，一道道冰刃在露娜身前快速凝聚並飛射向小魔，小魔目光一凝，手中突然出現一柄長劍，隨手一揮，一道數米長的劍光橫掃而過，將那些冰刃全部劈開，小魔凌空而立，劍尖指地，看着露娜一字一頓的說道；

“女人，我佩服你的勇氣！”

“滋~”

一道紫色的雷光一閃而逝，隨後便聽到‘砰’的一聲，小魔被一棒子從天空砸落下去，葉昭站在小魔原本的位置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白癡，我佩服你的油膩！”

地面上，小魔不敢置信的看着葉昭，然後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攤開手掌一看，只見掌心全是鮮血，小魔心下驚覺；

“這傢伙不是離開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爲什麼我沒有感知到？”

葉昭不想過多消耗體力值和能量值，隨手收起手中的弒月，看着小魔淡淡的說道；

“你不想聽我指揮我不強迫你，但你給我老老實實待着這裏，再生事端，下次就不是破點皮這麼簡單了，我讓你腦袋搬家！”

小魔張了張嘴，他想回懟葉昭幾句，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這樣默默地看着葉昭，露娜和布蘭妮各自散開；

“這傢伙，你給我等着！”

小魔這人的性格，其實比葉昭很久以前遇到過的那個名叫閃電的鳥人更加惡劣，閃電只是嘴巴臭，但是任務歸任務，閃電並不會在背後搞小動作，大部分時候都是選擇正面回懟，就算明知道打不過葉昭，該懟還是會懟。

但是小魔這人卻不一樣，這傢伙與閃電比起來要陰險的多，做事也更加不計後果。

十幾分鍾後，當葉昭從一面光滑的崖壁前飛過的時候，感覺這道崖壁有點奇怪，它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景觀，而像是人爲開鑿出來的。

葉昭騎着機械天馬飛到崖壁的面前，反手敲了敲崖壁，從傳遞出來的聲音判斷，這面崖壁並沒有多厚，葉昭想了想後，武裝色霸氣覆蓋在手臂上，向着這面崖壁猛然擊出一拳；

“轟~”

光滑的崖壁被葉昭擊穿一個大洞，葉昭的見聞色霸氣順着洞口向內延伸，去感知洞內是否存在危險，但是感知力在洞內卻僅僅只延伸了數米遠，更遠的距離就好似被一團漆黑的黑暗所籠罩，葉昭什麼都感知不到；

“看來這裏真的有問題......”

葉昭收起機械天馬，手握弒月，極刃驚鴻從衣袖上脫離下來，繞着葉昭盤旋着，葉昭小心翼翼的踏進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