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前輩回來了。”宮昱臣正抱着一些禮盒回房,將禮盒至於桌上轉身便又要離開。卻突然被喝住。
“站住!”北宮雪緲迅捷移步到他跟前攔了去路,將門一反鎖,瞪着他,“你這小子還叫我前輩是幾個意思?”
不遠處的月江南默默臥了下去,拿被子矇住了臉。
這動作恰巧被宮昱臣見了,不禁寵溺笑道:“我正要問南兒。”
說罷,朝月江南走了過去,扒她被子時卻頓了頓:“南兒若是不想嫁,後悔還來得及。”
這說的北宮雪緲也是一頭霧水,好奇心大起。
“你們昨夜到底……”
“沒有。”宮昱臣斬釘截鐵道。
“笑話,你覺得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是那般好騙的嗎?她這毒來的霸道,根本沒有時間找別的法子解!你若是不想認,我女兒有的是人搶!”
連被子裏躲着的那人也背了身過去,留他欲扒開被子的手滯空。
宮昱臣低了眸子,猶豫半晌。
“此事關乎南兒聲譽,我不願南兒被任何事物綁架。”他緩緩站起身,在牀邊對着北宮雪緲的方向將衣袍一撩,跪了下去。
“是我看錯了你罷了。不認便不認吧!”北宮雪緲看着他咬了咬牙,不再理會,上前坐在牀邊將月江南護在裏面,“不認就滾。無需你在此假惺惺的。”
“南兒對同房之事並不懂,但前輩一定知道。晚輩蒙了眼……”宮昱臣並未將北宮雪緲的不悅放在心上,只是從容解釋着他如何爲月江南解的毒。
接下來的話連北宮雪緲也萬萬沒想到,他是如何忍得住這般,不禁難以置信,推了推身後被子裏的月江南。
“他昨夜可曾讓你感到一絲疼痛?”
被子搖了搖腦袋。
“怪不得我不曾見到那樣的血跡……”北宮雪緲看着他,沉思了許久,竟不知這宮昱臣是什麼做的,世上竟有這樣的人,“可你爲何如此通曉男女之事?看起來你的風流債不少?”
“此事晚輩本不願再提及,只是昨夜之事,晚輩是理當負責到底的。”說到此,宮昱臣跪的筆直,像個犯錯的孩子般低着頭不敢看人,“我曾爲混入月華宮,侍奉過月華宮宮主……但凌月秋亦只是!……並不曾與我共通……”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宮——少——主!”北宮雪緲氣結反笑,盯着宮昱臣。
“不要再問了。”被子裏卻突然傳出微弱的聲音打斷北宮雪緲,“他是爲了查玉檀花,並在江湖立足紮下根基,完成父親的囑託。”
可這聲音聽着卻不那般淡然,隱隱有難以捕捉的哽咽聲,叫宮昱臣聽得皺了皺眉。
“現在前輩都知曉了。晚輩日後自不敢再叨擾半分,這些事也請當做不曾發生過。”他起身時,握着膝蓋的手青筋凸起,眼神甚至不敢再多停留片刻,彷彿在暗處待久了不敢見光般匆匆逃離,只是心口撕裂疼痛不已,眼紅至極卻還要強忍剋制。這些細節自然不曾叫旁人看見半分。
北宮雪緲回頭看月江南,她仍舊蜷縮在被子裏不肯露出半個腦袋,時而顫抖。北宮雪緲自是心中不忍,只是這宮昱臣,終究讓她不知該如何去評,只好輕輕拍着月江南。
“我見他與卿兒年紀相仿,第一眼便喜歡上了他。見他待你用心,本以爲你們會是良人。既然你不願他被昨日之事束縛,便放他自由。可你又爲何哭得這般?”
沉默了許久,被子裏才傳來淡淡的一聲。
“前輩也請離開吧。想必歐陽前輩一直在等你。”
前輩。她終究還是不願認她這個孃親,她還是怨她。
北宮雪緲無奈輕嘆了一聲,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而後悄然離去。
聽到再次關門之聲,月江南才放聲哭了起來。她並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父皇說的心中有愛,她心中不曾有過,只是莫名的感到心中鬱結疼痛,淚流不止。她望見那不遠處的桌上放着些錦盒,有的還繫了紅花,也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這是宮昱臣要送給她的,連忙抹了把臉跑上前去打開。
一個個錦盒裏,裝着些帶紅色綢帶的物件。這個長杆一樣的白玉做的東西,也不知是何物,腰間也綁着一根紅色綢帶,還有那個紅色的帕子,打開一看,大的有些過分,上面還繡了漂亮的圖案,邊角還綴着流蘇,應當不是做手帕用的……
“咳咳……”月江南輕咳兩聲,打開門,卻見葉鈴兒正紅着眼眶站在外面,見她開門,有些許驚訝,卻仍舊抓過她的手腕帶着她跑了出去。
院門前停着一輛馬車。打開來看,裏面塞滿了方纔那樣的錦盒。還有一些食物和酒,都貼着紅色的喜字。
“少主離開時讓我將它們都燒了。”鈴兒眼睛紅腫着,看得出已經哭了許久。
月江南鑽上馬車去看,將盒子一個一個打開,多是些紅色的物件,否則就貼着紅色的喜字,亦或是綁着紅色的綢帶。
最華麗的盒子裏,裝着一套紅色衣裳,她拎起來站在車門前對着自己比了比,卻越比越哭了起來,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問葉鈴兒。
“聽聞民間只有成親纔會弄這般多紅色的東西,宮昱臣想做什麼?”
“他……興許是想成親了。”葉鈴兒似乎已經想通了,看着月江南最先有幾分委屈,卻又淡然了,“少主那樣的人,定是想與他房裏的女子成婚,可她好像拒絕了少主。”
月江南動作停滯下來,將衣裳抱在懷中,坐在車門前怔了許久。
“你家少主去哪了?”
“說是要出一趟遠門,要過許久纔會回來,讓我們不必等。”
月華宮中。月秋殿內。
“你還捨得回來?”
隔着紗屏,裏面的女子發出慵懶之聲,夾帶着一絲責備。
“臣兒近來有些瑣事耽擱了。讓宮主擔心了。”
“近前來。”
隱約見那女子揚了揚手。宮昱臣掩面輕微咳了聲,繞過紗屏,在她榻前坐下。
凌月秋看着他,指尖從他臉上滑下,探到鎖骨去。又蜿蜒如蛇一般游到他脖頸間,攬着他往自己臉上湊。
兩人對視,凌月秋眸中如有烈火燃燒,又嫵媚之至,而宮昱臣的眸中卻有幾絲遊離不定。
“你在外有心愛的女子了?”
她似乎看穿了一切般篤定,說的輕飄飄的一句話宮昱臣卻顯然嗅到了一絲不滿的氣息。宮昱臣連忙低了頭。
“不過是個過路人,她此刻想必已入鬼門,宮主無須爲此等小事掛心。”
“你怕我找她?”凌月秋卻突然勾起了脣角,輕笑,“你終究不是他,我何須管你心中有什麼人?”
“臣兒不敢欺瞞您。”宮昱臣淡然答着,心中悄然輕舒一口氣。
“嗯……”凌月秋卻似乎無心關注旁的,往他脖頸間嗅了嗅,發出一絲輕吟,“本宮總在想,你若是他就好了。可他纔不似你這般謹小慎微。”
“臣兒不敢逾越。”
“好了。按照慣例吧。”凌月秋雙腿往牀榻裏挪出幾分,手指落下時便帶下了紗帳。
妙荏守在殿門口,靜靜聽着裏面自家宮主發出些微弱的□□,思忖着今晚用膳大約要推遲半個時辰。
連禁城外的小院落裏,歌華明荊已然回了府,一日不回府,她那兄長恨不得把歌華府都變作用來討好官員的場所。流水說要跟着少主遠行一趟,行雲便在小廚房裏做着一些乾糧,生怕他們路上不夠。
葉鈴兒坐在屋頂上,學着宮昱臣的樣子,拿着酒往嘴裏灌,卻不小心嗆得差點緩不過來氣。月江南搖了搖頭,飛身上去,從她手中奪過酒壺一飲而盡。
“鈴兒何時也學着喝酒了?”
葉鈴兒緩過神後,拿哀怨的眼神看了月江南半晌,坐回屋脊上去。
“您可知道少主爲何姓宮名昱臣?”
“聽聞家父撿到他時,他已是個孤兒,收他做臣,便爲他取這名字了?”
“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葉鈴兒想起當初她與宮昱臣一同坐在房屋之上,她第一次看着宮昱臣灌酒。
“鈴兒可知……我爲何爲自己取名宮昱臣?”那時的宮昱臣臉上還顯着幾分情緒,不似現在,只有時時刻刻觀察着才能察覺他的喜怒哀樂。
葉鈴兒搖頭,托腮望着他。
“你可知日爲何意?日也,普照世間之光芒,世人信奉之獨尊。我願立於一人之下,爲一君之臣。”說罷,他又拎起那酒罈子猛灌自己,忽而將罈子一扔,起身搖搖晃晃着要下去。
葉鈴兒連忙上去扶,卻見他紅通的臉上滑過兩行清淚。不待她多呆愣片刻,宮昱臣便腳下一滑要摔下去,葉鈴兒只好抱住他,兩個人一同滾下了房梁。路過的侍女連忙過來幫忙。
“少主不是從不飲酒……?今日這是怎麼了?”
當時的月華小築方纔七八個人。是同葉鈴兒一起被宮昱臣救回來的那幾個女童。
“他說這話時,是否剛得到凌月秋的信任?”月江南的聲音將她的回憶打斷。
“並非如此。那時少主立了有一年了。”
月江南心間好似被什麼抓撓出血一般,她忽然明白了許多。他那話,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要自己勿忘初衷。並非他酒量不好,而是他不願面對那樣的自己。他強迫自己,只是爲了完成先主的囑託。
是這樣的吧?宮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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