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我？”

米顏清麗的小臉兒肉眼可見的泛了紅。

池辰點頭——

“聽說你心情不好，有個人陪，總是好的。”

米顏心下了然，這一定是陶媛請來的救兵。

人家大老遠一個電話就飛過來，衝這份心意，米顏也得領這個情。

在池辰的循循善誘之下，米顏將被炒的事一一描述，也算舒了心內的這口鬱悶之氣，舒服多了。

餐桌上，池辰無微不至又恰到好處的關懷，讓米顏產生了某種錯覺——好像從前的那個池辰回來了。

“你怎麼會對我的習慣這麼瞭解？”

米顏忍不住開口問。

池辰微怔，隨即溫和道——

“都是陶媛教的細。”

池辰只能把功勞都推到陶媛身上。

想起好友遠在異國他鄉經歷那樣的背叛卻還不忘替自己操心，米顏更加心疼起陶媛來。

……

兩人邊喫邊聊，等兩人注意到周圍的安靜時，才發現剛纔熙熙攘攘的飯店大廳已經空空如也。

池辰笑着打趣——

“咱倆也太能聊了，瞧，把他們都聊走了。”

米顏掩面竊笑。

“咱們換個地方聊吧。”

米顏心情不錯，大方應——

“好啊，你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池辰擡頭斜上方四十五度想了想——

“嶽城的海景很出名，有沒有看海的好地方？”

當然有。

米顏心裏馬上就自動彈出一個好去處，那是個還算隱蔽的地方，背風、遊客又少，以前她和池辰沒少去。

只是，那個屬於她和她男神的領地，她要帶着別人去麼？

“嗯？是地方太多了一時拿不準去哪兒麼？”

池辰手肘撐在桌面上，身體微微靠前，那雙微圓的丹鳳眼瞬間湊到米顏眼前不足半米。

像是中了蠱，米顏心下一驚，嘴上已經給出迴應——

“不，不是，是有個地方……走吧。”

似乎，面對眼前的那雙眼睛，米顏根本無法掩飾住內心，更別說撒謊了。

池辰的視線並沒有立刻收回，而是繼續直盯盯的又瞅了好幾秒，直到米顏流露出心慌，才面帶微笑收回視線。

米顏借起身之機，撫摸自己的胸口，裏頭那個傢伙蹦躂的厲害。

她剛剛有一瞬間的錯覺，彷彿這個池辰的臉上投射出那個池辰的眸瞳，他們的眼神是那麼的相似。

池辰的餘光將米顏的表情收進眼底，轉過身，嘴角勾到天上去。

嶽城濱海路北段某處，一輛出租車靠邊停下。

司機一邊停車一邊詫異的問——

“你們確定在這兒下車？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沒有景點，光禿禿的，有什麼可看的？”

池辰坐在副駕駛位置，邊掃碼支付邊確定道——

“她說這裏就這裏，聽她的。”

司機師傅聞言笑着朝後排的米顏打趣——

“姑娘，這年頭能對你百依百順的小夥子不多嘍，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米顏笑而不語，推開車門下車。

池辰關車門時，衝司機師傅眨眨眼，微笑頷首以示感謝。

走下柏油路面，再往海邊，有一條不起眼的陡坡羊腸小道。

“這條小路非常隱蔽，開車行駛在濱海路上，根本看不到這條路，這附近又沒有停靠景點，所以，幾乎沒有遊客會來這裏……”

米顏一手搭在池辰的手臂上，兩人小心翼翼的往下走，邊走邊介紹。

下行大約十幾米，轉過一道石崖，視野瞬間開闊，石崖上有一塊凸起的岩石，大約兩三個平方，岩石高低起伏，形成天然的石凳形狀。

遠處海平面有幾條漁船，此刻看過去不過是幾個墨點。

米顏坐下來，遠眺浩瀚無垠的大海，心懷豁然寬敞起來，彎起脣角——

“這裏海景怎麼樣？”

池辰挺拔而立，下頜微揚，感受着迎面撲來的溫柔略帶鹹澀的海風，心下柔軟至極——

“是我見過最愜意溫暖又安寧的地方，嶽城的海景果然不一樣，正如嶽城的人。”

米顏睞一眼正回頭衝她微笑的男人，脣角勾了勾，移開視線繼續眺望遠方，脣角的弧度漸漸加深。

頭頂，不時有海鷗略過，那高亢嘹亮的叫聲彷彿能喚醒人們的意志，叫人振奮向前。

從一隻漸行漸遠的海鷗身上收回視線，池辰開口——

“既然恢復自由了，要不要考慮去京城？”

米顏仍舊眺望遠方，彷彿那裏有多麼令人憧憬的風光，叫人移不開視線一般。

須臾，輕輕搖頭——

“工作可以再找，嶽城不小，總不至於容不下一個小小的我吧。”

池辰卻不認同——

“小小的你？”

池辰搖頭，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在演唱方面，你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

“那只是愛好而已，若是把愛好當工作，恐怕情況會完全不一樣。”

“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麼？”

米顏無奈一笑——

“也許吧。”

池辰並不氣餒，轉過身，彎腰屈膝，視線對上米顏的，面色嚴肅認真——

“那你對我也沒有信心麼？”

再一次，米顏幾乎陷入池辰那雙帶有魔力的眸瞳之中……

對他沒有信心？

不，她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不是對自己的演唱水平沒有信心，而是……她還沒有準備好要面對另外一個——池辰。

冥冥之中，米顏直覺如果離開嶽城前往京城，那就意味着她已經決定放下過去的池辰。

眼下，她還做不到，或者說確切些，她還不想那樣做。

米顏錯開視線，這次沒有躲閃，而是盯住一隻海鷗緊追不捨，面色平靜——

“談不上信心不信心，對於一個有房貸要還的人來說，眼下更重要的應該是儘快找到一份新工作。”

池辰眼裏的希冀暗淡一瞬，很快恢復如初，點點頭，轉回身面向大海，認同道——

“好吧，你總能讓我不忍反駁。”

米顏內心不免一驚，望向眼前的挺拔背影。

他居然說出了那個池辰以前常說的一句話——你總能讓我不忍反駁。

每次有分歧，都是以她的決定結束，而他總是落下這句話，無奈卻又帶着無限寵溺。

糟糕！

她今天竟然好幾次把他和他混淆在一起。

這次，米顏肯定，絕對不是隻因爲他們有着同一個名字那麼簡單。

米顏內心開始顫抖。

晚飯，池辰選擇了米顏最常去的那家麻辣燙小店。

小店不大又舊，不太起眼，勝在米顏喜歡。

“啊——”

兩人喫的正香，從後廚傳來驚叫聲。

越過櫥櫃看進去，後廚爐竈旁火光瓦亮，液化氣罐的連接管不知何時斷開，火蛇迸竄而出。

沒有任何耽擱猶豫，池辰噌的竄起身衝向噴火的液化氣罐，拎住把手往外跑，一邊大喊“都閃開”，把液化氣罐放在空曠路邊。

轉回身，就要往店裏衝，被衝出來的米顏攔住，接過米顏手裏提着的滅火器，朝着火蛇一通猛噴。

很快，火焰被撲滅，池辰上前關好閥門，一場虛驚總算告一段落。

店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衣着乾淨整潔，但一張臉、一雙手，都佈滿了歲月與不易生活帶來的印記。

“謝謝！謝謝你們！多虧了你們啊……姑娘，你這個朋友也是消防員吧？多虧了你們啊，太感謝了……”

因爲是常客，老闆娘認得米顏和以前的池辰，店裏的這個滅火器還是當年池辰送來的，說這裏設施陳舊，防患於未然。

沒曾想，今天用上了。

米顏沒有回答老闆娘的問題，因爲她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一時竟找不出答案。

老闆娘沒有追問，她被池辰安排去隔壁五金店買條新接管，池辰很快幫她裝好。

飯後，池辰步行送米顏回家。

傍晚的風柔和而溫暖，輕撫臉龐彷彿戀人的手。

米顏再次將池辰先前搬煤氣罐、滅火的動作仔細回憶一遍，總能在這道不算熟悉的身影裏，看到熟悉的動作。

“你……剛纔救火的動作很帥！”

米顏衝池辰豎起大拇指，送上一個欽佩的笑。

池辰會心一笑，微微頷首——

“以前接受過訓練，防火安全非常重要。”

米顏點頭不語。

忽然，有警笛聲由遠及近。

兩人下意識回頭看過去，一輛消防車呼嘯而來，轟鳴而過。

“不知道又是哪裏發生火情，唉……”

多年來，米顏聽到火警鳴笛就好像池辰聽到鈴聲一樣，產生了條件反射，尤其是在池辰犧牲之後，米顏對火警有種不自覺的恐懼感。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她早已停下腳步呆呆的望向警車駛離的方向，大腦一片空白。

池辰輕喚她兩聲，米顏毫無反應。

池辰不得不擡起手，搭在她肩頭。

“米顏？”

“啊？”

“走吧，我送你回家。”

“哦。”

兩人的腳步都不快，沿步行道一路溜達，話題不多，更多的是陪伴。

……

單元門外，池辰看着米顏微微垂首安靜的走進電梯間，心裏傳來一陣抽痛。

他掏出手機撥號，禮貌客氣的說了些什麼，最後一句“謝謝，再見。”

翌日，米顏接到一個電話，她昨天投遞的簡歷有了迴應。

“好的，我下午一點準時過去面試。”

掛斷電話，米顏勾了勾脣角，她就知道像她這樣優秀的幼兒教師，很多學校搶着要呢。

微信提示音適時響起，是池辰。

【中午一起喫飯？】

【我下午一點要參加面試，恐怕……】

【可以約在面試地點附近，保證不耽誤你面試】

【……】

池辰發來一個可憐的小人兒表情

【你忍心叫我孤零零一個人餓着……】

米顏好笑又無奈，口中振振有詞——

“你捱餓關我什麼事？”

手中打出的信息卻是【泰山路東方之星幼兒園旁邊的嶽城菜館】

池辰嘴角咧到耳朵後。

【好嘞！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