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很快，小艇在一艘漁船邊停靠。

米顏無暇多想，伸手，被池辰扶步登上漁船。

船家打開魚艙，像是展示自家寶物一般，帶着自豪的口吻——

“這裏是剛剛打上來的魚，各個活蹦亂跳，看看你們想要哪些？刺身、蒸燉、打湯都可以……”

“這邊是螃蟹、海螺、扇貝……各個新鮮肥美，你們能喫多少就煮多少，管飽，可有一點，不許剩哦，這點咱得事先講清楚，不能禍禍……”

205的年輕情侶聽聞船家的最後一句，面面相覷，下意識扭頭看向米顏和池辰，明顯想看看他倆聽懂了沒。

米顏微微一笑——

“船家的意思是不能浪費，就像喫自助餐一樣。”

兩人懂了，一邊瞭然點頭，一邊朝着海鮮們指手畫腳點起餐來。

……

海鮮大餐上桌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漁船上燈火通明，顯得一望無垠的大海上分外幽暗。

但這絲毫不能影響喫貨們的食慾。

遵從米顏這個本地人的建議，所有海鮮選擇最簡單的烹飪方式，刺身、白灼、加湯，幾人喫的咂嘴舔脣、心滿意足。

“啊——”

205的女友笑盈盈的張大嘴巴，等着男朋友剝好蟹殼投喂，男友一臉寵溺，連忙扯下一塊尚未剝完的蟹肉送進女友嘴巴，然後繼續十指開動、殷勤剝殼。

瞧着女友喫的一臉滿足，他比女朋友還開心。

這一幕，被坐在他倆對面的男女看個徹底。

池辰睞一眼米顏正在剝蟹殼的手，十指尖尖的纖纖玉手在燈光下白的發光。

“這樣的重活兒哪裏是你應該做的？”

池辰伸手將米顏手裏的蟹鉗拿在自己手裏，一邊熟練的剝殼，一邊湊近米顏的耳朵，壓低聲音——

“你應該學學人家，只管喫就好了。”

米顏笑出聲。

若是換做別人，她一定認爲池辰的這個動作猥瑣噁心，可因爲那個人是他，她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相反，她竟察覺自己內心生出小小的歡喜。

於是，乖乖坐好，等着他投喂。

……

刺身上桌。

男人的手都還忙着剝蟹殼，205的女朋友夾起一塊魚肉蘸上醬汁，“啊——”，送進男朋友嘴裏，而後，她自己又夾起一塊魚肉，tian進自己嘴巴，一對情侶相視而笑，彷彿周圍的空氣都是甜的。

米顏將對面情侶的甜蜜收進眼底，跟着傻傻的笑。

忽然，發覺一道熾熱的視線盯住自己，慌忙扭頭，對上一雙渴望的眸瞳。

米顏：“……”

這……

池辰的丹鳳眼微微一眯，瞬間，讓米顏繳械投降。

鬼使神差，她夾起一塊刺身蘸上醬汁，送到池辰脣邊。

哪知，池辰並沒有開口，而是微微搖頭，眼神裏滿是寵溺——

“你先喫。”

米顏渾身一酥，差點連筷子都拿不住。

努力保持鎮定，米顏沒有收回筷子，而是執意要池辰張口。

池辰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一時竟驚喜無措。

對面205的女朋友竊笑出聲——

“瞧你們倆，這是剛剛確定關係沒多久吧？”

說話間，女人朝米顏使個眼色，

“女士優先，亙古不變，就別謙讓啦。”

說完，和男朋友相視一眼，笑的肆無忌憚。

米顏再也維持不住先前的鎮定，手肘一收，刺身送進自己嘴巴。

她都沒注意到自己連咀嚼都沒有，徑直夾起另一塊刺身，送到池辰嘴邊。

這一次，池辰沒有任何推卻，張嘴銜住魚肉，喫的那叫一個香甜，喜悅的情緒充斥到每一個身體細胞。

池辰吞下刺身，視線直直盯住米顏不放，看的米顏頓覺臉上發熱。

摸了摸自己的臉，米顏不禁低低問——

“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麼？”

池辰的笑容慢慢加大，咧開嘴笑——

“你剛纔喫的刺身味道如何？”

米顏：“……”

她根本不知道啊，甚至連什麼時候吞下去的都不知道。

“小笨蛋。”

池辰這一句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只有他自己知道。

戴上一隻一次性手套，夾起一塊魚肉，仔細的蘸取少許醬汁，送到米顏嘴邊——

“呶，這回要細嚼慢嚥，可不能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了啊。”

米顏：“！！！”

不知道這漁船有沒有縫？或者，她要不要直接跳海？

池辰收回視線，專注於手裏的蟹殼，留給米顏空間，讓她自我平復。

……

四人坐在竹椅上，池辰剝掉最後一隻蟹鉗殼，白嫩嫩的蟹肉遞到米顏脣邊。

米顏抿脣一笑，倏然張嘴，一口銜住蟹肉，裹進嘴巴，然後笑眯眯的慢慢咀嚼，活像一隻貪嘴的小饞貓。

“調皮。”

雖然嘴上這樣說着，池辰卻笑的心滿意足。

眼前的姑娘彷彿又回到幾年前，那時候他們還在上大學，無憂無慮。

因爲他的學校採取封閉式管理，同城不同校的兩人一個月才能見一次面，兩人見面的那一餐是他倆最最甜蜜的時刻。

那時候的她，做鬼臉、搞小動作，眼睛裏滿是純真和靈氣。

他喜歡她衝自己撒嬌，嬌而不驕，怎麼看都是可愛。

不似如今這般，多了幾分收斂和小心翼翼。

池辰禁不住心下感嘆：早知道時光會帶走一些東西，卻不想，時光直接把他整個人說帶走就帶走，沒有一點點防備。

“船家，能不能把這盞燈先關掉啊，我們想看看星星。”

205的女朋友挽住男朋友的手臂，他們的竹椅早就被合併到一起，躺靠在竹椅上，甜蜜的直冒粉紅泡泡。

“沒問題沒問題。”

船家痛快應聲，很快，船頭陷入一片幽暗。

幾分鐘後，天上的星星彷彿纔剛睡醒，一顆一顆閃爍起點點星光。

“快看，那顆是北極星……”

“哦？那邊那條是銀河……看，銀河兩邊那兩顆閃亮的，是牛郎和織女……”

205的小情侶興奮的指指點點。

不知何時，池辰的竹椅被移到米顏旁邊，兩張椅子距離不過兩個拳頭。

兩人靜靜躺着，視線隨着205小情侶的談論移動着。

夜裏的海面，只有風聲。

這感覺像極了那一年，他倆凌晨一點出發去海邊等着看日出的情形。

那時候的他倆躺在同一張草坪墊上，支起二郎腿，手臂枕在腦後。

他們也像205的小情侶一樣，對着星星指指點點，看着星星一顆顆落入銀河，直至消失……

那時候的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和甜蜜的小幸福。

沒人會想到，僅僅幾年後，他們就天人兩隔。

……

不知何時起，205的小情侶沒了嘰嘰喳喳卿卿我我，船家也識趣的躲在船艙裏不曾出現。

耳邊，只有輕柔的海風拂過……

池辰偏頭看向身邊的女子，星光下，只看得清她的輪廓，可她的五官卻清晰的如同鐫刻在他的腦海裏。

忽然，越過米顏的輪廓，不遠處的海面上，一個黑影緩緩靠近。

看起來，是一條船。

池辰心下莫名一震，猶豫良久，最終沒有出聲。

這海上不可能只有一條船。

扭回頭繼續看星星，而餘光時不時瞟向那道黑影。

直到，那道黑影超越危險距離。

“船家！有船撞過來，快躲避！”

高聲大喊的同時，池辰一把抓起米顏的手臂，拖起她往船尾去。

途經205小情侶，拽起懵圈的男人，提醒他——

“帶上女朋友跟我走！”

船家聽到喊聲出艙來，驚見不遠處的黑影猛然加速衝過來。

“快去小艇上！”

船家的老婆還算鎮定，使勁拉住小艇的繩子讓小艇儘可能靠近船沿。

池辰抓起米顏手臂輕輕一甩，米顏已經倒進小艇裏。

池辰無暇顧及太多，同樣的動作抓住205女朋友，把她甩進小艇裏，接着是205男朋友。

“你快上艇，我解繩子！”

眼看黑影就要撞上漁船，池辰朝船家老婆大喊，船家老婆卻朝駕駛艙狂喊“當家的——”……

就在全員驚叫，以爲下一秒兩船就要相撞的緊要關頭，漁船猛的來了一個神龍擺尾，船頭一橫，險險擦過黑影的邊沿，甚至能聽到兩船摩擦發出的“嚓——”。

黑影的體積比漁船大了不止一倍，這一撞失了準頭，欲要掉頭需要不少時間。

船家趁此加大油門，駛往海港。

很快，附近海面上不斷有黑點由遠及近趕來，那是船家在對講裏喊來的同僚。

三四分鐘後，一艘海警艇疾馳而來，與漁船擦肩而過，去追趕那艘肇事黑影。

周圍的小漁船越聚越多，隱隱約約看到岸邊的石崖，船上幾人終於鬆口氣。

“船上游客都沒事吧？”

“老林，你的船沒事吧？”

“那艘船什麼情況啊？”

“……”

周圍的漁船全都亮起燈，大家扯起嗓門關切的詢問情況。

池辰和205的男朋友扶起各自的女伴，確認兩人並無大礙，所有人這才放了心。

“咱們瓜皮島還從沒發生過這等惡劣的事！”

“誰說不是？這簡直就是謀殺！故意殺人！這要是抓起來，非判他個無期不可！”

“無期？”

船家站在船頭憤憤的牙關緊咬，

“哼！要不是我躲得快，恐怕早就死裏頭了，抓着必須槍斃！省的以後禍害別人！”

“對！就這種的，留着都是禍害！”

“……”